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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意外来兵

    她故意说不认识,无非是不想打草惊蛇,她倒要看看这位江郡守,接下来还会使什么手段。

    还有一点,她并不信任这里的官府。

    接下来发生的事也印证了她的判断。不待她去报案,江家的那些人便自觉代替了官府,想要把这件事捂下来。理由是,象椎山下出现了这么险恶的事,是会影响祖宗名声的,外人会怎么看待他们江家?对于江家族长,这是顶要紧的事。

    所以,他们选择的办法是,把族中的青壮年全都聚集起来,排了白班夜班,轮流驻守象椎山,进行地毯式的摸排、巡查。

    简直跟儿戏的,倘若发现罪魁祸首是江家人,岑杙毫不怀疑,他们会再召开一个宗法大会,将这件事内部消化一下,然后天下太平。

    而且,看他们排班时的熟练程度,这种情况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地的官府形容虚设,如果她今天真的出了事儿,估计他们也很难真的去管。

    除非她亮明自己的身份。

    船飞雁是唯一一个坚持要去报案的江家人,她比岑杙还信不过江家,为此不惜和江逸范发生了口角。眼看她脱口就要报上自己的名号,岑杙赶紧把这姐姐拉回来,“师姐,冷静,咱们回去再说。”

    “我真是太生气了!”回去的马车上,船飞雁仍然忍不住满脸的愤怒,“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想着去抓刺客也就罢了,一心就想着维护江家的名声!走哪儿都要照顾他们江家的面子,感情江家的面子比天还大!要是你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看弟妹不灭了他的九族,推了他的祖坟,让他断子绝孙!妈的,给他脸了还!”

    岑杙听她都爆粗口了,怕她把车厢给拍烂了,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师姐,消消火,我这不没事儿了吗?话说回来,你们那宗法大会讨论出个结果来了吗?”

    “别提了,”船飞雁又是一脸晦气,“再也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事儿了。”

    原来,自酒楼店小二证实江还玄说过“火烧宗祠”的气话以后,江家大房便彻底陷入了被动,受到轮番指责。江逸范本着族长的权威,明面上看来处事公道,要求江家大房赔偿修建宗祠和受损民居的所有费用。

    但这笔费用算下来是个天文数字,包括在座的三岁小孩都知道,江家大房一定赔不起,除非他们沦落到去卖祖宅。

    于是,他又“适时”提出,扶水江姓、卢泽江姓的两地富户,听说江家宗祠遭到焚毁,十分痛心,希望能够捐钱重修祠堂的事。

    至此才算是图穷匕见了。

    大房的人一直是反对这两家并谱的,但是面对巨额的赔款,他们的腰杆子就不太硬了。除了接纳这两家并谱,几无别的选择。

    事情到此,这江家宗祠到底是谁烧的已经不重要了。人人心里都清楚,江逸范开这个宗法大会,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两家并谱。www.

    船飞雁为什么觉得这件事儿恶心呢。因为从头至尾,他们就打着息事宁人的幌子,为自己谋取利益。

    什么“为了江家的名声不去报官”,说得冠冕堂皇,其实都是臭狗屎。如果官府真把事情查清了,反倒是坏了这群人的好事,耽误了他们的利益分赃。

    最可气的是,她明知道其中有鬼,却只能硬着头皮配合他们演下去。这也就罢了,她心里已经不太把自己当江家人,自然也就不用理会这等乌七八糟的事。但是事情涉及到岑杙,意义就不一样了,那是那是她从小到大无比珍视的亲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江家竟然还想着搞“息事宁人”那一套。

    这就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岑杙完全理解她的暴躁,但是在事情尚未查清前,她们必须保持克制和冷静。不然就是让暗处的敌人看笑话。等着吧,她迟早揪出那个人来。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们离开不久,一队不下五百人的人马便推土扬尘地涌入了象椎山地界。m.

    来人皆着黑色对襟罩甲,头戴铁盔,手配弯弓和腰刀等致命武器。在山野间推进时,发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震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兵勇。

    当江逸范得知,这些兵勇一来就将象椎山团团包围起来,并把江家子弟驱逐出山时。他那几十年没人敢冒犯的尊严突然就受到了巨大的挑战,当即就带人声势浩大地赶往了现场。

    “怎么,还想械斗吗?”

    习惯以人多势众来施压官府的江家众人,看着为首那趾高气扬的将军,像见了鬼似的,满脸的不可思议。其人高大魁梧,头戴红缨银盔,一身厚重的山文甲,端的是威风凛凛,好像从地狱里走来的夜叉似的。

    “不好意思,恕不奉陪。”那将军摸着腰刀,胸口的明光铠闪闪发光。左脸上一块刀疤,更为他增添了不小的威慑力。自顾自说道:

    “本官刚刚接到报案,象椎山一带出现大批不法狂徒,当街行凶。本官身为朝廷钦命父母官,有责任守护一方。闲杂人等,赶紧速速离开,否则一律军法伺候!”

    “什么父母官?你什么时候成的父母官?”

    那江逸范的脸色十分难看,山羊腮胡上还蕴着一股怒。后者背起手,微笑看着他,笑里夹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奚落和挑衅,

    “陛下亲命的,你说呢,老东西?”

    这时,旁边的一个护卫兵看不过眼,上来一拳就把那江逸范捶倒在地,“大胆刁民,敢跟郡尉如此说话,不要命了!”

    江逸范跌了一跤,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江家子弟们全都急了眼,就要上前理论,他忙阻止众人,“别,别,别起冲突,先回去再说。”

    “快滚吧,老东西!”钢炮一样奚落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江逸范捂着胸口,眼底一抹厉色,极快地划了过去。

    “我再也受不了江家的这帮人了,现在我就要写休书,和江逸亭绝离。”

    一下车,船飞雁就急着往宅里走,岑杙连女儿都来不及去看,连忙拉着她,“别啊,师姐,你别因为江家的事,就迁怒江师兄啊,他和这些人可不一样!”

    “对,是不一样,他比他们更过分。”

    “得得得,师姐,你先别急着写,先帮我找把篦子,我头上长虱子了。”她边说边苦恼地使劲挠头。

    “虱子?”船飞雁打一激灵,下意识地跳开,离这块黑炭远一点,“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大公无私地和你坐了一辆马车。”说完开始上下打扑自己的衣领衣袖,生怕沾染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