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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张婉清只是微微一笑,王皇后虽然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她这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其实她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郑文秀会中计,可如果按照她的性格来说,郑文秀今日也会大肆装扮。谁让她是周太后属意的人选呢?

    如果郑文秀中计了,也正好可以给刘翠翠报仇,还有今日的仇。也多亏王皇后做了两手准备,也多亏了昨天的意外,否则今日张婉清不仅仅是出丑而已。

    天已经大亮,太阳升上空中。

    朱见深站在庙堂门口焚香参拜,周太后、王皇后、万贵妃以及后宫妃嫔女眷,一一焚香三支,然后插在鼎炉里面。

    万贞儿至今已五十多了,有些病态,所以看起来略显苍老。朱见深却丝毫不嫌弃,整个过程他都护着她,王皇后看在眼里,却仍要强颜欢笑。也不知多少个日夜,她都是这般过来的,又有什么呢?早就习惯了。

    皇太子娶妻与民间娶妻不同,朱见深已将各式彩礼送去张婉清府上,并赐了一座豪宅给他们。

    虽已将张婉清父母接来,却也不能即刻进宫参见。

    虽为国丈,却不能在大婚时,如百姓家里一般,上座高堂。只有等婚礼完毕,第二日方可接近宫来拜见。

    太监在一旁高声念着圣旨上的话,“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婉清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子——朱祐樘与之才情相当,品性堪佳,特受封张婉清为太子妃。”

    张婉清顶着沉重的凤冠,小心翼翼的起身接过圣旨,又在司仪的指点下,一一给朱家先祖进香,接着又是敬天地。

    最后还不忘给朱见深等人重重磕三个头。然后王皇后将龙凤玉佩挂在她身上,朱见深也将代表太子妃身份的印鉴颁给了她。

    待所有仪式都完毕之后,司仪女官——也如同民间喜娘,这才上前来搀张婉清上轿。

    轿身很大,足足有三个轿子那么大,如今却也换成了十六人抬的轿子。外身金玉装潢,前门后身皆有龙凤的图案。

    内里还有两个宫女一路服侍,因没掀开盖头之前,新娘子是不可进食任何东西,所以这些宫女虽端着茶点,却也形同虚设。

    轿内空间很大,足以再容纳四个人。张婉清大可以半躺在椅子上,却因服饰的束缚,她只能端庄的坐在里面。从太庙到东宫大约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她心里有些震撼,却也只能在心里偷偷想着,她想,这相当于现代那些什么保时捷之类了吧。

    朱见深、与周太后、王皇后等人也都一一坐上了御撵,一道往东宫而去。如民间那般,新婚夫妇也需拜天地,拜高堂,一样都不可少,所以马虎不得。

    宫人们今日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若稍有差池,便视之为不吉之人,处以重罚。

    张婉清有些不解,说到底还是在东宫成婚,却又为何非要在太庙受册封,之后仍要前往东宫。

    这古人的想法真奇怪,没事干非要瞎折腾,简直就是浪费车马人力嘛!

    临近东宫时,已传来乐鼓之声,朱祐樘身穿赤色玄衣,衮冕九章冕服,金丝绣龙在两肩。他头戴九旒冕,前后共有十八对,每一串都乃极品和田玉石所制。

    但凡参加婚礼者,几乎都是世袭侯爵,又或四品大员以上的官,以下的官员可送礼,却不能赴宴。

    朱祐樘今日精神饱满,一改往日病态之相,华服美裳,衬托的他气宇轩昂。

    还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他立于大殿正中,举手投足无不优雅至极,他故作镇定的看向殿外,如此却也不能掩饰他内心的紧张。

    朱祐杬前去道喜,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极力掩饰他内心的落寞,当看到轿子迎来时,他却拿了一壶酒,悄悄退了出去。

    轿子停在了宫外,一样要与民间那般,跨过火盆,然后再由司仪拉着的手走进殿中。

    张婉清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盖头挡住了视线,不能完全将人看清楚,只能隐隐看到郑文秀与周太后站在了一起。

    看的出来,郑文秀从头到脚一一精心装扮过,粉色大袖衫,橘色下裙,看上去鲜艳抢眼。再加上她容貌姣好,樱桃般的小嘴红彤彤的,看着很想让人咬一口。她安分的搀着周太后,可她的神情却十分得意。

    若不知情的人,怕会以为她是朱祐樘哪个宫妃吧。张婉清目及之处只能是一片艳红,只能靠听的。可是乐声鼓声不断响起,场面有些繁闹,道喜声,奉承声,不绝于耳。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司仪放开了搀着张婉清的手,灵芝继而将她扶到正中心,只听灵芝小声的说:“小姐,一切如你所料,她真穿了那套衣服。”

    朱祐樘见灵芝神色怪异,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他小心翼翼的拉过张婉清的手。

    朱见深坐在纯金打造的宝座上,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虽然她从未去过奉天殿,可光是这东宫的情景,就可以想到奉天殿该是如何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