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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雷声轰鸣震耳,刺目的闪电仿佛要将暗黑的天给撕裂出一道口子。

    此时,苏苑琼正跪在延阳宫外的长阶下,一身素衣早已被雨水冲刷得不成样子,如瀑的黑发因为湿透了粘在脸颊两侧,更显得这张白皙的脸不足一巴掌大小。

    许是跪了太久的缘故,她浑身开始发颤,嘴唇泛白没有一点血色。

    “娘娘,你快回去吧,皇上不会见你的。”

    李纯阳乃是太监总管,同时也是文宣帝身边的大红人。

    苏苑琼似充耳不闻,只是眨动了一下眼眸便又继续低下头去。

    只不过她抬头那瞬间,李公公还是瞧见了她嘴角的那一抹血,他的眉头不由皱了皱,心道那些持鞭之人还真是下手没个轻重,怎么就忍心将好好的人打成现下这般样子,浑身上下都是鞭痕。

    真的是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李公公见苏苑琼如此执着,实在是没辙了,也只能暗自叹气。

    好一会儿,苏苑琼才启唇问,“李公公,他可说了如何处置我?”

    她的声音清冷,语调平静,仿佛问的不是有关她自己的事情,而是旁人的。

    世人皆道七年前文宣帝拥一苏姓女子为妃,从此王为美人顾从此不早朝,整个临州城的人都羡慕嫉妒苏苑琼,女的呢则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像苏苑琼一样得君王之爱,男人呢则希望像文宣帝一样拥美人入怀。

    可文宣帝毕竟是男人,男人又怎么可能改的掉骨子里的那股狠,更何况他是君王。

    君王之爱是什么?七年前,苏苑琼懵懵懂懂不知,七年后,她依旧不知。

    李纯阳的沉默不言,其实她早就能够料得到的,像顾承桓这样的男人,她又怎么敢奢求他的原谅,之所以会多此一举地问一遍,也只是还有那么点不死心而已,而现下,疼的又何止是心。

    苏苑琼忽然记起七年前,锦绣华服的男人将她拥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着她。

    而师傅却怎么也不愿她随顾澄簧离开,问其缘故,师傅只道,“阿琼,他并非良人。”

    有些人,有些事,总要走到穷途末路之境才能够看透,如今,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师傅当初的那句并非良人是何意。

    她终归还是被命运捉弄了,爱上了一个此生都不应该动心的男人。

    延阳宫门大开时,苏苑琼咬了咬牙才坚持着让自己没有倒下去,她抬眸望向前方,她想亲眼瞧瞧顾承桓,这是她爱过的男人呀,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缓慢且又有力的步子,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曾几何时,她还认真地侧耳聆听过他的脚步声,而此刻,他的脚步声仿佛重锤砸在她的心上。

    苏苑琼低垂着眼眸,忽然就不愿意抬头了,可即便低着头,依旧还是能够瞧得见那绣着龙身的黄色衣袍,那是至尊王者才能够穿得龙袍,普天之下也唯有顾承桓能有而已。

    他来做什么呢?苏苑琼不由苦涩一笑,枉她被临州城的百姓称为才女,只道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曾经她也是觉得自己许是比常人聪明点的,不过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她又能怪的了谁,只怪她高估了自己,蒙住了心……

    雷声越发的轰鸣,闪电连连不断,狂风怒吼,卷起满地尘埃。

    顾承桓冷眼瞧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女人,没有任何表情,可隐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握成拳,用了很大的力气,如果苏苑琼此时抬头看便能瞧清顾承桓眼中转瞬即逝的那抹忧伤。

    沉默,静谧,恐怖。没有人发出声音,而苏苑琼却觉得压迫至极,几乎让她喘息不得。

    “你可知罪?”许久,苏苑琼的耳旁传来冷硬的质问声。

    知罪?她有何罪?

    忽地,苏苑琼猛然抬头望向跟前的男人,与其视线相对,却毫无惧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

    整整半月,临州城都陷在血腥的漩涡中。

    全城百姓口中所议论的无非是苏家。苏家乃是众人眼中的高门望族,老爷子苏镇官居一品,手握军权,其有两子一女,长子苏文年相貌出众武艺高强,年仅二十又六便被君主封为禁军统领,掌管临州城的七千禁军,二子苏文竣亦同样优秀而不可多得,才将将二十又四便已然成为军中翘楚,将士口中的少帅。而苏老将军的小女儿苏苑琼则更是得帝王之独宠,十四岁进宫便被封为贵妃。

    可仿佛一夕之间,苏家被抄,苏家军权被收,老将军苏镇及其二子被判腰斩之刑,此外,苏家上下所剩男性皆被流放岭南,永世不得踏入临州城,女的则是入军营成为最下贱的军妓。

    此番变化,令人唏嘘不已。

    至于苏家幺女,虽众口议论却无人知其下落。

    深夜,天牢。

    暗黑的格子屋里,恶臭湿漉,时而传来吱吱的声响。

    张催端着饭食,逐渐靠近最里面的这间牢房。

    牢房角落里缩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她低垂着脑袋让人瞧不清神情。

    纤细的双手被铁链锁着,许是过紧所以手腕上多了一圈深可见骨的伤,她脚上并没有穿鞋,冷冰冰的天竟是光着脚的,同手一样,脚腕上也带着脚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