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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焕夏:醒来的世界变了

    睁开眼,我竟然躺在血里。

    身上粘糊糊的,不过身上没有痛感,也没有受伤的感觉,所以这血不是我的?那会是谁的?还有我怎么会在这么诡异的地方醒过来。我记得我明明是睡在自己的卧室里才对呀。

    我缓缓坐了起来,好像是下午了,从窗外透过来的是昏光,地上很凉,屋子里除了一个大柜子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身体真的没有什么疼痛的地方,唯一不适的,就是头有点晕。我试着站起来,血把衣服和裤子都沾湿了。我注意到自己穿的是那件黑色的衬衫,突然心头一紧。我平复心情缓缓呼吸,是的,我穿的是这件。现在一切都是混乱的,混乱的场景,混乱的自己,混乱的一切一切。我先回家再说,要把一切理清楚。走出房间,楼道里没人,我是在学生宿舍里,下了楼,很庆幸一个人都没有遇到,看到我这一身不管是谁估计都会吓个半死吧!关键是从宿舍到家里还有一段路。我躲进公共卫生间,尽量清洗了一下比较显眼的几处有血迹的地方,洗了把脸,理了理头发。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安宁了笑了笑。

    “都会弄明白的,我们先回家。”

    走出卫生间,我尽量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人,保持稍快却不显仓促的步伐,一路上人不多,碰到几个回头的,不过我都没理。大概15分钟左右到了家。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包不在身边,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家里安然无恙,我那个蓝色的包正安然的立在桌子上。又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不会不带包出门的。

    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不少东西,我打开罐装水,倒在瓶子里,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心情开始平复下来,坐下来之后,东尼朝我轻手轻脚地爬了过来,东尼是我养的一只猫,一身雪白,还是幼崽的时候在网上买来的,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很听话,也很粘人,我知道它是饿了,于是我起身去厨房将猫粮倒在它的小碗里。它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我也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它吃着。我知道有很多事等着我去梳理,现在的我疲惫不堪,真的不是想事情的时候。我从冰箱拿出黄瓜和腌过的袋装肉卷,将肉卷包在黄瓜外吃了起来。

    “待会儿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我这么想着。“有什么等睡醒了再说。”

    东尼吃完后,懒洋洋的走了过来,趴在我脚边。

    “没事的。”我告诉自己。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下着雨,窗外传进很清新的味道。我下床,煮了咖啡。东尼在一个角落安静的睡着。我打开灯,打开电脑,没有新的邮件。

    电脑上的时间走过21点,我应该睡了几个小时,没有做梦。

    “能不做梦就是个恩赐啦。”我轻声说道。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为什么会躺在那里。”我想到。“而且穿着那件黑色衬衫,地上还有血。我记得从那里醒来之前我应该就是正常的上床睡觉,和任何一个正常的晚上一样,为什么醒来之后会在那个地方。”我又喝了口咖啡。“关键是,是谁把我弄到那里的?为什么是我呢?总体来说,我在这边过的还算比较规矩,没有男友,也不太会去招惹别人,经常是独来独往的,有几个相处的来的同学,平常主要也就是和她们一起上课,周末有机会聚一聚而已。能真正交心的只有玲子一个挚友。我实在想不出谁会把我从家里硬生生拉到学生宿舍,关键是当时我还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给我下药了?而且还能进我家门。从这个角度来看,只有房东有可能,不过那个慈祥的老奶奶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吧。”于是我尝试换个角度。“看当时我在学生宿舍那个房间的情景,感觉应该不是善意的举动,不过如果是想伤害我的话,我身上也没有伤口。那里的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我将喝完的咖啡杯拿到厨房冲了一下,随即又回到桌前坐了下来。“我实在想不通,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谁会这么做呢?”我尝试回忆过去两周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和一个男生有点暧昧,自行车的车灯坏了,收到了一个想去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纠结要不要去,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脑子感觉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我暂时停止思考。

    “算了,这么想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不如暂时先放着吧。”我正准备站起来。“那件黑色衬衫。”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会穿着它,我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穿着它才对。”心中突然觉得被棉花塞住了一般。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慢慢坐下来。“这件事难道和父亲有关?”我想。我暂时放下一切,集中思想,开始回忆在这里和父亲有交集的一切,可是无论怎么想也很难把在德国的事情和父亲联系起来,他都死了那么久了,也从来没有来过德国,怎么会有什么交集呢。是巧合吗?细想的话真的不像,谁会再把我拖到那种地方之后还把这件黑衬衫给我套上呢,干嘛那么麻烦,难道有什么寓意吗?”这次,脑子是真的烧着了,一时间这么多事情和由此得出的信息真的超出了我的解析范围,真的只能暂时放下了。今天是周六,明天没课,后天才开始上课。我打开电脑,打开自己刚开始起步不久的小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凝视了它好久,然后开始敲起了键盘。没过多久就写了不少字。“今天状态不错啊小夏。”我对自己说,今天真的有如神助,各种各样的想法东一个西一个的窜了出来,之前的各种卡壳也都一一想到了好的衔接。这样原来紧张不安的心情也稍稍缓解了下来。对于我来说,写东西真的可以使我心安。不写东西的话,我真的会死的。

    写了大概两张半纸之后,我停了下来,窗外又下起了雨。我将剩下的咖啡倒入杯中,慢慢喝了起来。

    “要报警吗?毕竟有血迹在那里。”我的思想又回到那件事情上了。“等等吧。”我最后决定了,暂时和谁都不说,如果真的有什么异样的话,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困意悄悄像蠕虫一样从脚底开始把我一点点吞噬。想不到晚上睡了那么久了,还喝了咖啡的我竟然这么快就困了。于是我乖乖褪去衣服,心甘情愿的让困意把我拖入深深的梦境深渊。

    第二天中午左右的时候醒来,头昏昏沉沉的,起床,排便,洗漱。去超市采购了一番,回来的时候把衣服洗了。这么忙完已经到了下午,打开电脑,修改了一下论文,煮了咖啡,倒了一杯之后来到东尼面前,它正在睡着。东尼很能睡,每天都会睡很久。我抚摸着它的头,它嘤嘤的叫了两声。来了封邮件,我再次打开电脑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文字,感觉到了那熟悉的要求:

    “按以往的要求优化一下吧。”

    为了赚点外快,我在帮助一个经常联系的编辑修改文章,都是些短文,有些地方按她的意思填一点或删一点就好了,有的时候复杂点也会把一些地方稍加美化一下。当然,据我所知,她应该有好几个类似我这样的帮手定期帮她处理一下,每次其实赚不了多少钱,会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爱好。一共有三封,前两封都是要修改的原件,最后一封是邀请函,里面说,下周末有个聚会,请了两位在德国还小有名气的知识分子,出过几本评价现在德国社会和全球发展趋势的书,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去看一下。在柏林,入场的时候报出她的名字就可以了。我打开要修改的两封原件修改了起来,边改边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因为其中一位还是我比较喜欢,在观念上比较赞同的前辈,真的想有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一下。柏林,有点远。在看看吧,万一周末有其他事情的话就不好说了。改完之后,就立马回复了过去。正准备关电脑的时候,那边发了封邮件过来,她明确告诉我希望我可以去,到时候有些事还想和我聊一聊。我摩挲了一下指尖,眼睛盯着屏幕想像着能和那位前辈交谈的情景。好吧,去吧,正好出去散散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于是回了封邮件过去,告诉她好的,我会去的。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我起身去开门。是玲子,来找我一起去跑步。我让她先坐一会儿。

    “这猫又长胖了。”玲子扭着身子双手交叉的摆来摆去的说道。

    东尼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些,随即又缓缓闭上了。

    “确实长胖了。”我应和着玲子。

    “你听说了吗?”玲子问到。

    “什么?”

    “爱豆出新番啦!”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可喜欢韩国的欧巴明星了,一个劲的给我鼓吹各种各样的俊男,她也希望我能喜欢上她一直喜欢的那个男明星,好像两个人一起追会快意更大一些,不过我始终感觉不到这种快意,以前确实也喜欢过一些偶像,在一些人生的结点,一个人迷茫无助的时候,偶像也确实给予过我很多温暖的正能量,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崇拜的导向发生了变化,也加上自己看世界越来越现实,便逐渐将这些作为了一种对过往的缅怀。我真的知道这股力量的作用,所以我不排斥,我也很乐意和她分享这种属于她的快乐。

    她说了很多这次给她印象深刻的作品,伴随着她的欢呼,激动,本来我一个人的房间,多出了一份热闹和快乐。

    我喝着冲好的咖啡,看着玲子抱着东尼安静的抚摸着,心中真的掠过一股很强烈的暖意。玲子是我在这边为数不多的可以交心的朋友,和她认识还是在刚来的时候,我当时在食堂刚吃过饭,从食堂里面出来,她是刚刚才下飞机,从大老远的机场赶到这里。我正好路过,看她提着两个大的旅行箱,便友好的上去搭了把手,她是上海人,父母都是教师,家境和家教都不错,一看就是那种招人喜欢的女孩子,微胖,不过看起来真的丝毫没有胖的感觉,可以说是因为胖的恰到好处吧。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不过有些课还是在一起上的,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要好的朋友,性格上,我和玲子也很合得来,都比较坦率,可以分享很多心事。我当时还心想,感谢老天爷在这边安排了一个知己给我。到现在,我依然感激。和玲子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一起旅游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错过班车一起睡过地下通道。玲子男友劈腿,我冲上去帮她和对方理论。我曾经在德国大病了一场,当时也是她在我身边照顾我。她和我一样,身边的朋友不多,不过不同的是,她是主动排斥开不少人的,和我那种冷气场不是一个概念,她温暖的多,为什么会这样我是不得而知,曾经问过她,她说,身边人多太累了。我当时细细的看着她的侧脸,感觉到那其实不是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