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发工资那天，我蹑手蹑脚地从快递公司会计那儿签字领走了三百元工钱，又找到总经理，一脸悲戚地诉说家中老母病危，骗出了三百元的押金，这样，在快递公司打工便告一个段落。回到学校，得知研究生部学生会举办“五四”文艺晚会，就故意打电话问伊小菲什么时候有空我好送雨衣给她。伊小菲听说送雨衣，笑着说，别送来了，留给你作个纪念吧。我一听急了，那可不成。

    认识伊小菲后，我做梦都想以还雨衣为托词跟伊小菲约会，只因这段时间手中没一分现钱，甭说请她吃一根冰棍了，就是万一自行车中途掉链或爆胎了也不敢在外边修理。现在我手里有了一些钱，便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我漫不经心地问伊小菲周末都忙啥，她说，看电视呗还能忙啥。我不失时机邀请她，来我们这儿跳舞吧，周末我们研究生举办晚会，表演节目结束后开舞会。

    伊小菲听说是研究生的晚会，便道，都是研究生，我哪好意思去啊。我说，研究生又咋的了，他们还能吃了你？他们个个都是凡人一个呀，都是全国各地来的，见你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北京女孩，说不准还自卑得抬不起头哩。平心而论，这话我倒没瞎说，研究生除了在学识上高于平常人之外，其他方面都是俗人一个，尤其在两性问题上，比一般人还俗不可耐。

    伊小菲听到这里，赶紧笑着打断道：“得了吧你，你总不至于损我吧？”说罢，又“咯咯咯”地笑着，笑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另一位女孩“哼哼哈哈”打趣的声音，还未听清楚，话筒就没声了，显然，伊小菲用手捂住了话筒，正与旁人商量着什么。半晌，传来了伊小菲的声音：“我带俩同伴去成不？”我不假思索道：“正好正好，我们屋有两位正为没舞伴发愁呢。”

    放下电话，我脚板如装上弹簧一样跑回宿舍。李习科王天乐两人正斜靠在床头愁眉苦脸地商量今晚该不该参加部里的晚会。

    王天乐说：“研究生部的晚会，特没劲，跟那些结过婚或离过婚的女人或变态的老处女跳舞，不仅特没劲，说不准还沾上霉气哩。”王天乐对班上女同学怀着深仇大恨似的，这显然是李春闱严禁他在水房“裸体洗澡”留下的后遗症。

    “浑身散发一股狐臭味还扭扭捏捏地作出未出阁的乖巧状，真他妈的腻味，就算杀了我N次也不会跟她们跳舞！”李习科因身材矮小在舞会上屡屡被班上女同学拒绝，他一直对班上女同学耿耿于怀。

    “不过，这又是集体活动，我们几个都不参加怕影响不好。”王天乐又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李习科听罢，提议到时大伙装模作样进去露个脸后，就脚底抹油溜去首师大。他说，首师大今晚有大型化装舞会。

    我回来了，两人好像见到了主心骨，迫不及待向我征求意见。我手舞足蹈说：“快点准备吧，晚上哪儿都甭去，就专门参加部里的晚会吧！”两人听罢，莫名其妙地望了我半天，我正儿八经地告诉他们说：“今晚有仨正宗北京胡同里长大的女孩应约来找我们跳舞。”两人开始还以为我开玩笑，见我越说越认真，两人神情激昂，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末了，又问我她们仨长得怎么样？我绘声绘色地说，有个叫伊小菲的长得特标准，其他两个我还没见过面呢。王天乐当即咧着嘴笑道：“这样吧，伊小菲是石明雷的菜，谁都不得动，其他两个嘛，我和李习科一人一个。”三人一阵狂笑。笑罢，李习科高屋建瓴地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请她们早点来，把她们引到菜馆撮顿饭酝酿酝酿感情。主意倒是不错，可要是那样的话，受伤出血的可能是我了，因为是我的客人，让他俩出钱也不合适。我赶紧推说她们住得远，而且又是第一次来，再说素昧平生的，恐怕她们的脸皮也还没厚到那个地步，还是下回吧。

    两人点头称是。王天乐返身悄悄关起门来，开始搂着李习科操练舞步。

    快到四点时，操练才结束，三人不约而同拎着水桶上水房一边纵情高歌，一边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