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菊别后杳无音信，这让我渐渐对她生了满肚子的怨气。我有时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广东移情别恋了，虽然我相信她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但这种不通只字片言的方式让我郁闷得几近抓狂。

    在痛苦矛盾的挣扎中，我经常想到李春闱，刚开始时，我觉得这是犯罪，可后来，我渐渐觉得，也许李习科所预言的不错，我跟周素菊之间确实有距离，而且这个距离还在日渐拉大。

    好几次跟金布丁喝酒，我都借着酒气盖脸询问金布丁，李春闱究竟值不值得我作一番感情投资。

    金布丁以前是不太认同我对李春闱的暧昧态度，现在却一反常态地表示：不仅值得，而且一本万利，这等美差别人打着灯笼也未必撞得上哩。金布丁这样替我分析：“李春闱长相虽不算周正，年纪也偏大，但却是正儿八经的博士，而且还是元代以来祖上就居住京城里，北京有政策规定，博士的家属可随迁，你若跟上她，那将来就顺理成章成为北京人了，哥们儿，人在京城贵三分啊。”金布丁最后诡秘地笑着说：“不过我正告你，你家里还有一位守望者，这事你要处理好，免得引火烧身，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听说你家里那一位好久没来个片言只语了，是不是她自己也感受到你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了？唉，我是过来人，我认为啊，在这方面，不要把鸡蛋同时放进一个篮子里。你现在跟李春闱培养培养感情打打基础也无妨，将来万一周素菊她……不过，我得正告你，你和李春闱毕竟是同住一层楼，若只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你可别强来，逮不到狐狸落下一身骚那可就狼狈了。”

    金布丁后来又专程找到我，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他查过李春闱的档案，且明察暗访过其他人，她家住府右街。

    我不以为然，道：“府右街又怎么样？”

    金布丁说，京城有“东贵西富北贫南贱”之说。府右街就在故宫西边，不可小觑了这个表面上像雾像风又像云的傻博士。说不准她们家非官即贾。跟这样的人搭上了，十有**就傍上了大靠山，倘若真的傍上个京官，那你将来在京发展将如虎添翼。那时做起官来就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我暗暗吃了一惊，再一次体会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夜深人静时，我情不自禁地陷入剧烈的痛苦和矛盾之中。一边是周素菊的无声无息，一边是李春闱的秋波暗送，两个女人我究竟应该如何取舍呢？随着李春闱那光芒四射的家庭背景日渐清晰，我情感的天平慢慢地开始往李春闱这边倾斜了。出身京城大户人家的李春闱最有可能从根本上助我实现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梦想。周素菊固然不错，但出身低微文凭偏低，恐怕不仅毫无帮助，反而还会因文凭过低难以迁入京城而成为我仕途上昂首阔步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周素菊，你是个大好人，可你知道“人在京城贵三分”吗？你能原谅我、理解我、成全我吗？……

    也许，周素菊绝对不会原谅我，绝对不会理解我，绝对不会成全我。可是，周素菊啊周素菊，自你南下打工后，也没见来过片言只语，也没见给我寄来过一分钱……是你先负于我，要追究责任的话，那责任不在我方……我在内心深处努力为自己这个肮脏的念头作着可耻的辩护。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要能实现自己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彻底改变祖宗十八代穷得如马帮进村般叮当响的命运的伟大理想，我别无他求，死也瞑目了！

    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