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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没过几日杨书珍就被放了出来。

    杨树鸣非常关心他这个弟弟的遭遇,特地拎了包点心到他家看望他。

    他坐下后,关切的问:“七弟,在监狱里没少吃苦吧?”

    杨书珍说:“哪里?舒服得很呐,县长大人把俺请去,对俺非常客气,还请俺吃大餐。”

    杨树鸣眨巴眼睛,说:“可俺怎么听说衙门过堂的时候,打了你二十大板,这话不假吧?”

    杨书珍说:“别跟俺挤眉弄眼的,俺像个被打过的人吗?”

    杨树鸣看了看他,摇摇头说:“不敢肯定。”

    杨书珍急的要站起来:“你还不信,俺把裤子脱下来让你看看俺吃过板子没有?”说着他就要解裤子。

    杨树鸣忙制止道:“好了好了,俺信你还成不成?这么说俺听到的全是假的?”

    杨书珍说:“俺怎么说你才好?都是假的。五哥,你说说,一个人活在世上总有几个冤家是不是?那些人还巴不得俺早点死了,所以说,这些话听不得。”

    杨树鸣“喔”了一声,又问:“县长大人把你请过去,好吃好喝的招待,一定有什么事求你咯?”

    杨书珍把二郎腿翘起,得意的说:“当然有咯,俺是啥人呐,五哥,不是俺自吹,俺在当地还是有些名气的。”

    杨树鸣说:“是啊是啊,七弟远近闻名,这俺可听说过。那县长大人到底求你啥事啊?”

    杨书珍得意的问道:“俺那宝贝闺女你知道不?长得漂不漂亮?”

    杨树鸣说:“你是说翠屏那闺女呀?不假,大美女啊,漂亮。”

    杨书珍说:“不是漂亮,是很漂亮!你说说,比你家那两个闺女咋样?”

    杨树鸣说:“那没得比,俺那两个闺女长的就跟她娘一个样,胖乎乎的,不中看、不中看。”

    杨书珍又问:“俺们村里像她这么漂亮的姑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来?”

    杨树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顺着他说:“不能,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杨书珍说:“所以说嘛,县长大人就把俺请去了。”

    杨树鸣一下子明白过来,说:“你卖啥关子呀?就说是县长大人看上了你闺女,县长认你这个老丈人不得了嘛,还绕啥弯子?怪不得县长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一去就是好几天,你是不想回来了,是不是?”

    杨书珍神秘地说:“你没见这两天俺闺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个劲地往县里溜达,这是在相亲啊。”

    杨树鸣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七弟,看来好事在等着你啊!”

    杨书珍叹了口气说:“还是县城好哇,那里什么都有,好吃好玩的,哪像俺农村,唉,真想多呆些日子。”

    杨树鸣有些肃然起敬,说道:“七弟呀,这下你可攀上高枝了,往后肯定会发达,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提携你这个亲哥哥啊。”

    杨书珍说:“哪里哪里,俺可是一脉连肢的亲兄弟,俗话说骨头断了还连着筋呢,不会忘、不会忘。”

    杨树鸣说:“是啊,一母同胞,俺俩吃的是同一个奶头,只不过俺比你先吃了两年。”

    杨书珍说:“俺在这次回来的路上想啊,等以后翠儿出嫁了,俺是不是应该搬到城里去住,可俺又一想,俺的这么多地咋办?俺最后还是决定回来。”

    杨树鸣说:“你呀,就是个死脑筋,放着城里的福不享,还回来干啥?”

    杨书珍问道:“那俺的地咋办?谁来帮俺管哪?”

    杨树鸣说:“俺来帮你管呀,咋的,连俺你都不放心?”

    杨书珍说:“不是俺不放心你,俺是放心不下这块地,不错,今年是遇上了灾年,可你能保证地里年年都不长庄稼?”

    杨树鸣说:“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放心俺,怕俺藏着掖着,怕俺以后把你的粮食吃了?”

    杨书珍说:“俺没这般小气,这不八字还没有一撇嘛,等事情真有了眉目再说吧。”

    杨树鸣说:“要不,你把宝殿家的那块地腾出来,俺来帮你管两年。”

    杨书珍说:“你想啥呢?俺好不容易把他的地租过来,你想虎口夺食啊?”

    杨树鸣说:“俺哪有你想的那样,俺只不过说说而已。”

    杨书珍说:“五哥,不是俺说你,这件事你想都甭想”

    杨树鸣离开杨书珍家,一路上直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真的假的,说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一边说是被关进大牢,受尽折磨,一边又说是吃喝玩乐,等着嫁女儿,到底哪一头是真的,哪一头是假的,还说要搬到城里去住呢,俺看哪,他那是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唉,可惜了宝殿的那块地,他咋就死活不肯放手呢?”

    杨宝殿如他所愿,真的在县里开了个中药铺,取名叫鸿兴药房。他用那一锭黄金帮张老大还了赌债,余下的金子盘下了临街的一个店铺。

    他把沈德兴请来,当了药房的诊断医师,专门给人号脉、开药方。刚开始的时候沈德兴还不肯来,说是杨书珍对他不错,这么些年来他们主仆相处的还算可以,贸然离开于他两的面子都抹不开。

    说来也巧,这一天杨书珍把他叫去,对他说:“德兴啊,你来俺家几年啦?”

    沈德兴算了算,说:“老爷,怕是有十年了吧。”

    杨书珍叹了口气说:“唉,不是俺不想留你,你也知道,你在俺这里干了这么些年,俺都把你当成了自己家人一样,可俺家的粮食都缴了军粮,剩下的没多少了,人口一多就不够吃了。你现在走吧,找一家好人家兴许比俺这里好过,俺也不打算留你了,好好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沈德兴说:“老爷,我还干得动活,我一个人又吃不了多少,你还是让我留下来吧。”

    杨书珍说:“德兴啊,不是俺不想留你,实在是粮食不够吃啊,俺思来想去的,你还是走了的好呀。”

    就这样沈德兴顺理成章地来到了杨宝殿的中药房。

    其实杨书珍被关在县大牢的时候,心里就开始琢磨,他勾结土匪的事情除了他和老韩两个人知道,没有其他人了,是谁走漏了风声?他想来想去最后就定在沈德兴身上。他的手下,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老韩了。老韩这个人他知道,对他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坚贞不二,这种事情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说的。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沈德兴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这个人留在身边很危险,等他出狱以后,第一个就辞退他,让他滚蛋。

    沈德兴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他戴起了老花镜,像模像样地给病人号脉,在宣纸上写药方,然后把药方交给张老大。张老大负责抓药,用一杆小秤照着药方把药秤好,倒在一张牛皮纸上包起来,用绳子扎好以后递给客户,嘴里还嘱咐说:“回去以后,照先生开的方子煎药,记住,一定要让病人按时服下。”

    每次看到这情形,杨宝殿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偷笑。

    张玉莲已经生下了个儿子,这几天他想陪在张玉莲的身边照顾,可店里的事情实在再多,忙得他脱不开身。无奈之下他跟玉莲商量,让王雨华搬过来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张玉莲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知道丈夫忙于事业,再加上王雨华非常能干,忙里忙外的把她照应得不错,于是就答应了。这样一来,杨宝殿索性就把铺盖搬到药房,和张老大、沈德兴三个大老爷们一起,在店里吃住,全身心投入药房的运营。

    过去沈德兴一家三代行医,虽然十多年没干这一行了,但医术还是烂熟于心。他还有一些祖传秘方,专治头痛、腹泻和偏瘫,这些药他是不开药方的,都是他亲手调配,亲手熬制,病人吃了他熬制的药以后,基本上都是药到病除。人吃五谷杂粮难免要生病,生了病就要去看医生,再加上杨宝殿卖药价钱公道,鸿兴药房在当地很快出了名。这样一来,原先采购的草药很快就要用完了。杨宝殿心里很焦急,他跟沈德兴商量,决定招两个伙计,当沈德兴下手,他跟张老大再去一趟甘肃,找魏满山进药。这一次他们事情办的非常顺利,不但拉回了满满一马车草药,还跟魏满山签订了供货合同,以后草药都由魏满山根据杨宝殿提供的单子负责运送,货到付款,外加运费。

    转眼到了第二年秋天,这一年风调雨顺,地里的粮食打了下来,杨书珍按照协议,分了三成给杨宝殿,把杨宝殿家的粮仓堆得满满的。杨宝殿非常满足,把地租了出去,不用花一份力气就得到这么多粮食,他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把地卖出去。

    可杨书珍心里就不那么痛快了,他恨得咬牙切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好的法子。他想出高价把地买下来,无奈杨宝殿死活不肯松口,他后悔不迭,要不是当时他心肠一软,多关照了老韩一句,杨宝殿不会这么幸运,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了,只要他一咬牙、一跺脚,啥事都一了百了。以后无论做啥事都要狠着点,婆婆妈妈是做不成大事。还有那个沈德兴,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其实是个身怀绝技的医道高手。这个家伙隐藏的可够深的,平时俺有个头痛脑热的,他就装着啥也不懂,总是从外面给请请郎中,这么多年来俺咋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呢?现在好了,人家有了沈德兴,那个药房越开越顺利,这不给俺添堵吗?当时他这么苦苦哀求俺把他留下,俺怎么对德兴又这么心狠呢?不就是多了一口饭吗?德兴要留下了,他的药房还开得成吗?他就在家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气。当初开个赌场蛮来钱的,自己翘翘二郎腿,喝喝茶,坐等渔利,小日子过得滋润,可没好上几天好日子就让政府给查封了。而那个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小百货不开了,而开了个中药房,而且越干越起劲了,别人不知道,杨书珍心里清楚,这要冒多大的风险啊,隔行如隔山哪。可这小子偏偏敢干,这不是他平时的风格呀?难道是有人在暗中指点他?不管咋说,还是这小子聪明,先行了一步,他有胆量、有魄力,抓住了机会,现在怎么难也难不倒他了。他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生气,“苍天啊,你怎么不长眼?人家做啥都那么顺利,俺想要一块地,难道就这么难!”

    杨书珍就是杨书珍,他不是个轻易就肯认输的人,他向天发誓:不拿下这块地,他誓不为人。

    老魏被关进大狱以后,他身边就没有商议事情的人了。他几次三番托人,想把老魏从牢里弄出来,可那个刘必胜说,把老魏从里面弄出来可不容易,老魏是顶了他的罪名被关的,把老魏放出来,谁又替老魏顶罪呢?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他的五哥,这个人平时看起来蔫不颠的,满肚子却是花花肠子,俺听听他的主意,看他能倒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来。打定主意,他就决定到杨树鸣家去一次。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喝了点酒。吃完晚饭趁着酒兴,他兴致勃勃的来到杨树鸣家。到了院子门口,晚风一吹,把酒吹醒了。他想,糟了,上次杨树鸣来看望他,他为了挽回面子,把话说大了。这次到他五哥家,该怎么来圆自己说的谎话呢?说自己打肿脸充胖子,这话他说不出口。说自己是闹着玩的,这么大岁数了,谁还有这心思跟你闹腾?现在他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谁叫他闭着眼睛瞎说呢?满口饭好吃,满口话可一点都说不得。现在咋办?是进去还是回去?他拿不定主意。看样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凭他的机灵劲,看风水说话,他拿捏得住,在兄弟面前,面子是不能丢的。

    他刚要敲门,院子的门开了,出来的正是杨树鸣。

    “这么晚了,你这是到哪里去呀?”

    杨树鸣见是杨书珍,先是一怔,反问道:“是七弟呀,你这是上哪儿呀?”

    杨书珍说:“吃得太饱,在家呆闷了,出来消消食。”

    杨树鸣说:“想不到你还有这雅兴。”

    杨书珍说:“你还没有回答俺的问题呢,你这么急匆匆的到哪去呀?该不是又要到那个骚娘们家去吧?”

    杨树鸣说:“瞧你说的,俺现在没那雅兴,不满七弟你说,这一阵子俺的腰疼病又犯了,上回碰巧遇见宝殿,俺跟他就这么一说,他就帮俺把药给捎回来了,这不,俺正要出门上他家取药呢,在这儿遇上了你。”

    杨书珍问:“他的药管用吗?”

    杨树鸣说:“管用。俺已经照着他的方子服过两贴,很灵,这不,宝殿让俺再用他的方子服用,把腰疼病彻底治好。”

    杨书珍说:“五哥,你就那么相信他?俺可听说腰疼是个硬伤,不是内服,而是贴狗皮膏药的。”

    杨树鸣说:“七弟,看来你不懂医道,宝殿跟俺说,俺这病他问过沈德兴了,说俺这腰痛病不是外伤,主要是肾脏虚火,不能头疼医头、脚疼治脚,这中药就是调理肾虚的,这可不能胡乱贴膏药。”

    杨书珍心里犯嘀咕:这几日不见,五哥好像已经站到杨宝殿一边去了,嘴里还一口一个‘宝殿’的喊,看来今天跟他是谈不成了。

    他刚转身要走,被杨树鸣叫住:“七弟,你这是要到哪去?”

    杨书珍说:“回家。”

    杨树鸣拽住他,说:“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为何不进去坐坐?”

    杨书珍问道:“你不是要去取药吗?咋不去取啦?”

    杨树鸣说:“嗨,不差这一时,还是进去坐坐吧,药,明天一早俺再去取。”

    两人走进院子,到了客厅,杨树鸣说:“七弟,你请坐,俺叫人沏茶。”

    杨书珍说:“五哥,你也坐下,俺哥俩好好唠唠。”

    杨树鸣说:“七弟,茶切好了,喝茶吧。没想到吧,宝殿的药房开得这么好,早知道这样,俺也不开米店了,俺也开个药房。”

    杨书珍说:“这药房是想开就能开的吗?不说别的,就说这中药师你从哪里找哇?”

    杨树鸣问道:“德兴他真的会治病?”

    杨书珍说:“他过去在关东就是个行医的。”

    杨树鸣不解的问:“那他为啥跟你隐瞒了这么久呢?”

    杨书珍说:“俺也想不明白啊,他为啥要瞒着俺呢?难道这里面有啥隐情?”

    杨树鸣说:“七弟,你就不该让他走的,你把他留下,自己开个药房多好。”

    杨书珍说:“五哥,你别揭俺的伤疤,俺都已经想找根绳子上吊了,刚才俺还在后悔呢。”

    杨树鸣问:“七弟,宝殿的药房开出来了,你何不趁此机会买下它那块地来?”

    杨书珍说:“俺何尝不想?只是他不肯松口,俺也没有办法。”

    杨树鸣说:“这不等于租地吗?你心里不憋屈?”

    杨书珍说:“俺是憋屈,俺跟他就这样慢慢耗着,等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杨树鸣问道:“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呀?要是他始终不肯松口呢?”

    杨书珍说:“那你说俺该咋办?你倒是给俺出出主意呀!”

    杨树鸣喝了一口茶,说道:“俺不是说了吗,你现在就把这块地转租给俺,俺给你想办法把这块地拿下来。”

    杨书珍说:“你心里的小九九俺还不知道?俺不上当、不上你的当。”

    杨树鸣说:“俺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要不这样,这块地俺不全租,俺只租地南头那十亩地,这总成了吧?”

    杨书珍问道:“五哥,俺真的不明白,你为何也总惦记着这块地呢?”

    杨树鸣说:“要不是你先把这块地租下来,俺还想租呢。”

    杨书珍说:“从小你就爱跟俺争,俺啥都让着你,这回俺不会让了,你也别想跟俺争。”

    杨树鸣说:“你把俺看成啥啦?俺是这样的人吗?”

    杨书珍说:“这事你以后也不要为俺操心,俺想过了,把这块地地租下来,不跟俺自己的地一样吗?那三成粮食俺就权当它少了收成。”

    杨树鸣说:“俺也权当是自己多嘴,以后不会再提地的事了。”他见谈不下去了,就转了个话题,问道,“七弟,这县长大人的老丈人当的可有滋味?”

    杨书珍心想: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看样子我这县长岳父非得继续当下去不可了。他摆摆手说:“见笑,见笑,让五哥见笑了,小女还未出嫁,这老丈人何从谈起。”

    杨树鸣说:“哎,这不是早晚的事嘛,七弟你就不要过谦了。”

    杨书珍微微一笑,说:“世间的情况瞬间万变,不到小女入洞房的那天,俺可不敢妄称老丈人。”

    杨树鸣说:“七弟呀,俺听说这个县长大人可是个革命党,不知你听没听说过?”

    “革命党?”杨书珍摇了摇头,“俺没听说过。五哥,啥叫革命党?”

    杨树鸣说:“光绪年间有个戊戌变法不知七弟你听说过没有?”

    杨书珍问道:“什么变法?戊戌变法?”

    杨树鸣解释说:“就是康有为他们搞的那套变法,这些推行变法的人就叫革命党。”

    杨书珍舒了口气,说:“原来如此,俺一直种地,只关心地里长不长庄稼,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过问,比起五哥来俺自愧不如。”

    杨树鸣说:“七弟呀,有些事俺不得不提醒你。”

    杨书珍问:“五哥,啥事呀?你说。”

    杨树鸣说:“谁叫俺是一娘同胞的亲兄弟呢,有些事俺不得不说。”

    杨书珍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是啥事,你倒是说呀?”

    杨树鸣说:“七弟,为兄只想提醒你,你可不要跟革命党人走得太近了。”

    杨书珍问:“这是为啥呀?”

    杨树鸣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光绪年间,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人搞变法,还没等搞出个名堂,就被慈禧太后革了命,后来逃跑的逃跑,砍头的砍头,就没了下文了。”

    杨书珍说:“五哥,这俺倒是听说过的。”

    杨树鸣说:“还有更离谱的事呢。宣统三年,有一个叫黄兴的革命党在广州领导一场起义,结果呢,死了好多人,也没成功。”

    杨书珍说:“革命,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

    杨树鸣说:“是啊,他们这叫啥?小闹腾呗,一阵风过去了。现在是袁世凯当总统,他是个前清的遗老,他会答应你革命党吗?俺看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革命党剿灭的,一个都不留,不信你走着瞧。”

    杨书珍半信半疑地说:“这都是从哪到哪呀,俺都听糊涂了。”

    杨树鸣说:“俺真后悔那几天上街被革命党剪了辫子,现在害的俺连门都不敢出。七弟呀,以后出门见了革命党,你就绕着走,千万别让他们给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