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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在西城门的城门口,唐晓晨带着一小队人马在盘查行人。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唐晓晨见有几个人,都头戴草帽,帽檐遮的低低的,挡住了半张脸,形迹十分可疑。这些人正慌慌张张的朝城门口张望,就喝住他们,准备盘查。

    这几个人见唐晓晨叫唤,更显得慌张,正准备撒腿逃跑呢,这时刘必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长官,”唐晓晨见是刘必胜,毕恭毕敬地向他敬礼,“我们正在城门口盘查逃犯,请你指示!”

    刘必胜回了一礼,说:“很好,弟兄们辛苦了。”

    唐晓晨说:“报告长官,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不辛苦。”

    刘必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分发给每一个弟兄,把剩下的半盒香烟塞进唐晓晨的衣袋里,说:“拿去分给弟兄们抽吧,唐兄,”他用手指指远处站着的这几个人,“这些人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的伙计,到城里来做生意的,请你通融一下,放他们出城吧。”

    唐晓晨说:“报告长官,我们接到命令,说有一伙在押犯逃出了监狱,正准备出城,命令我们在此严加盘查,所以对长官您的请求,我们恕难从命!”

    刘必胜说:“好吧,既然这样,你们就盘查好了。”他朝那几个戴草帽的人招招手,“你们过来。”

    那几个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刘必胜问道:“兄弟,看清楚了,这几个人是不是逃犯?”

    唐晓晨掀起其中一个人的草帽一看,此人正是那次被自己捕获的土匪头子。他刚要叫喊,刘必胜走上前去,一把捂住他的嘴,拔出刀子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刀。他在唐晓晨的耳边轻轻地说:“兄弟,别怪我无情无义,其实我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唐晓晨瘫倒在地。

    刘必胜朝那几个还在发蒙的士兵喊道:“弟兄们,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守卫着这个县城,可是你们得到的是什么呢?你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领到薪饷了吧?你们靠什么来养家糊口呢?革命党的气候长不了,你们跟着革命党是没有前途的。我给你们每人发两块大洋,你们可以拿着这些钱回家种田,养活你们的一家老小,你们愿不愿意?”

    那几个士兵听了他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士兵扔下枪说:“好,我们不愿再为革命党效力了,长官,您发给我大洋吧。”

    刘必胜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放到他的手中。那个士兵拿着大洋就出了城。

    其他的士兵纷纷效样,从刘必胜的手中接过大洋,扔下枪出了城门。

    西城门口完全没有了警戒,刘必胜叫那帮土匪从地上把枪捡起来,带着他们从容地出了城门。

    只有唐晓晨还躺在血泊之中,他的血还在汩汩地流淌,渐渐的他的身体开始僵硬,一动不动了。

    “报告!”王虎笔直地站在路遥面前,神色显得非常凝重。

    路遥问道:“那些匪徒抓到没有?”

    王虎没有回答,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路遥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严重,说:“是不是让他们跑了?”

    王虎点了点头,说:“县长,唐晓晨同志牺牲了。”

    “啊?”路遥如五雷轰顶,人差点没站住,问道:“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虎强忍住泪水,说:“当时我正带队在城东门盘查过往行人,有个人跑来跟我说,匪徒们从城西门逃跑了,我情知不妙,赶紧带队赶到城西门,看见唐晓晨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呼吸。这时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我当时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看到的人说……”

    路遥焦急的问道:“看到的人怎么说的?”

    王虎说:“看到的人说,是刘必胜用刀捅死了唐晓晨的。”

    路遥吃了一惊,他心中不明白,问:“刘必胜?他为什么要捅死唐晓晨?”

    王虎说:“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路遥又问:“那么现在刘必胜人呢?”

    王虎说:“看见的人跟我说,他跟匪徒一起逃走了。”

    路遥心里实在不解,他问:“唐晓晨不是带了一队人在城西门盘查的吗?其他的人都到哪去啦?”

    王虎说:“我听他们说,是刘必胜给每个人发了两块大洋,让他们回老家去了。”

    听到这里路遥心里明白了,他气得嘴唇发紫,说话都有些哆嗦:“这个革命的叛徒、败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虎说:“我们追出城西门以后,一直追了十几里地,始终没找到他们的下落,只好回来了。”

    路遥安慰他说:“王虎,你们做得很对,唐晓晨牺牲、刘必胜叛逃,现在县护卫队只剩下你一个小队长了,你身上的担子很重,我任命你为县护卫队的大队长,接替刘必胜的职务,重新组织队伍,以适应新的形势。”

    王虎向路遥敬了个军礼:“是!”

    路遥说:“还有,要在各个城门口贴出告示,必须捉拿刘必胜和那些匪徒,拿住以后,严加审讯,正法示众!”

    王虎说:“是!”

    路遥说:“你回到队里,把唐晓晨安葬好以后,要做好队员的安抚工作,在这关键时刻,重要的是稳定军心,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王虎答应道:“是,谨遵长官命令!”

    路遥挥挥手说:“去吧。”

    王虎走后,路遥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刘必胜会背叛他。他那么器重他,信任他,可他为什么要背叛他呢?又是什么原因让他背离革命队伍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只是路遥没有想到而已。

    那天刘必胜兴冲冲的来到县政府,走进路遥的办公室,因为路遥要给他做媒,把杨翠屏介绍给他。

    自从见了杨翠屏一面,他就认为这个姑娘就是他心仪的女人,再加上路遥在一旁鼓励,更使他对杨翠屏的爱情增加了信心。谁知那天见面杨翠屏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在路遥的身上。这使他妒心大发,心想,原来你路遥帮我介绍女友是假,真正的目的是为自己找女友。他越想越气,当晚跑到一家小酒馆喝酒,喝得大醉,跑进牢房,假借路遥的命令,让牢卒把牢门打开,把这些匪徒都放了出去。他原想报复一下路遥,等到他酒醒以后,发现自己已经闯下大祸,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他仔细琢磨着,这老躲着也不是回事,这样早晚要被抓的,想来想去他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和这帮匪徒一块逃出城去,再另作打算。

    出了西城门以后,他和这帮匪徒不敢逗留,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路,直到跑上了山,钻进了树林,这才缓过劲来。他们找了个僻静处坐下喘口气,刘必胜从腰间掏出手枪。

    大汉的脸色骤变,双膝跪地,对着刘必胜直磕头,嘴里哀求道:“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其他匪徒见大汉跪下,也纷纷下跪,说道:“长官,你就饶了小的一条性命吧。”

    刘必胜说:“我说过要杀你们了吗?”

    大汉说:“没有没有,您大人有大量。”

    刘必胜说:“要杀你们还不容易,要杀你们的话我为什么还要救你们?”

    大汉说:“是是,长官说的是,你不会杀我们的。”

    刘必胜说:“我不但不会杀你们,往后我还要和你们一块过日子呢。”

    大汉问:“长官,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有骗我们吧?”

    刘必胜说:“都啥时候啦,我还有心思骗你们?你们告诉我,以前你们都在什么地方落脚的?”

    这帮匪徒你看我我看你的,直摇头。

    刘必胜提高了嗓门,说:“我问你们呢,难道以前你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大汉说:“长官,我们以前是有住的地方的,可后来听说被官兵放火给烧了,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刘必胜说:“原来是这样。先前住的那个地方假如没有被烧也不能去了,我知道他们,他们肯定会到那儿去搜查的。”

    大汉问:“长官,那现在怎么办呐?”

    刘必胜说:“我知道这山上有一个山洞,非常隐蔽,没人知道,我们暂时就在那里落脚。”

    大汉说:“长官,我们都听您的。”

    刘必胜环顾一下四周,问道:“都休息好了吗?”

    众人说:“差不多了。”

    刘必胜说:“休息好了的话,拿起家伙,我们走!”

    大汉看了一下刘必胜,又看了一下大家,突然跪下,说:“刘长官,我们的命都是您给的,以后,您就是我们的老大,我们都听您的。老大,您在上,受我们一拜。”

    众人都纷纷跪了下来,说:“老大,您老在上,受小的们一拜!”

    刘必胜此时此刻已经横下心来,如果被路遥抓住,那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已经占山为王、落草为寇,那么他只有死心塌地的当这个山大王了。

    刘必胜站起身来,点了点人数,说:“连我一共九个人,我叫刘必胜,今年二十七岁。你们都报上名来。”

    大汉说:“我叫闫红山,外号闫大棒槌,今年三十一岁,东北人士,光棍一条。”

    “我叫闫小六,今年二十五岁,是他的亲弟弟。”

    “我叫闫红彪,今年二十八岁,红山是我大哥。”

    刘必胜心想:原来你们三个是亲弟兄,这以后可不好对付呀!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只是说:“继续报名,不要停顿。”

    除了闫氏兄弟,八个人都陆续报上了名号,剩下一人迟迟不肯报上自己的姓名。

    闫红山催促道:“老韩,就剩你了,快报名吧。”

    老韩无奈,只得报上自己的名号:“俺叫韩德利,今年四十三岁,是本地人。”

    闫红山说:“老韩原来不是咱们一伙的,因为那次劫道被一起抓了进来。”

    刘必胜说:“老韩蛮可怜的,他被他的东家给抛弃了,像这样的东家不跟也罢。”

    韩德利说:“俺东家跟别的东家不一样,他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不会抛弃俺的。”

    刘必胜说:“他不抛弃你?那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为啥不来救你?”

    韩德利说:“他肯定有他的苦衷,俺了解他。”

    刘必胜说:“你不了解他,他是个有钱人,有钱人跟我们不一样,他们自私的很。”

    韩德利还是不信,说道:“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都得讲个义字,为朋友两肋插刀,否则就不能在江湖上混了。”

    刘必胜说:“老韩,你太诚实,你被蒙在鼓里了,这个案子是我经手的,整个过程我最清楚,我告诉你,政府一向是向着有钱人的,在他们的眼里,你们穷人的死活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你们只不过是一条狗。我告诉你老韩,你其实在为你的东家顶罪,如果你们不逃出来,肯定是要被杀头的。”

    韩德利不吱声了,他皱着眉头,连声叹气。

    闫红山安慰他说:“老韩,别多想了,必胜兄说得有理,你的东家不是个东西。”

    刘必胜看着闫红山,说道:“红山兄,你们兄弟仨在一起,能打能拼,不简单呐。”

    闫红山是个聪明人,他立即明白了刘必胜话里的意思,随即单腿下跪,拱起双拳,说:“大哥放心,我们三人虽是亲兄弟,但我们愿意为大哥牵马蹚路、唯大哥马前是瞻。日后我们若有半点异心,任凭大哥处罚,绝无一句怨言!”

    刘必胜说:“好吧,既然你我兄弟同心,你们以后跟着我,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今天宣布,打今天起红山兄就是咱山寨的老二,其他的人按照岁数大小往下排,我们以后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开始我就定个规矩,今后凡是有人上来入伙,都要排在我们九个人的后面,大家同意吗?”

    “同意!”

    刘必胜说:“以后,不管谁得到好处,都要上缴,由我统一分配,大家同意吗?”

    “同意!”

    刘必胜说:“以后不管什么行动,都要统一号令,如果我不在,大家就要听从老二的指挥,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

    刘必胜这才说:“既然这样,我就带你们去找那个山洞。”

    于是他们几个跟着刘必胜跋山涉水、穿山越岭,终于找到了那个山洞。走进山洞一看,心中大喜,那里面虽然有些窄小,但洞很深,是个很隐蔽的藏身之处。

    刘必胜说:“一路上我就在想,这住的地方有了,可我们不能老饿着肚子呀,所以我找大伙儿商议一下,我们得活下去呀,我们要做一次买卖了,可这买卖怎么做呀?”

    闫红彪说:“大哥,我们手里不是已经有了四五条枪吗?我们可以干我们的老本行,下山去抢啊!”

    闫红山说:“是啊大哥,只要我们能抢到一家有钱人家,就不愁饿肚子了。”

    刘必胜说:“据我所知,有钱的人家家里都有保镖护院,真的去抢,双方难免都有死伤,目前我们就要找一家毫无防备人家,可是这样的人家到哪里去找呢?”

    这时,一直默默无闻的韩德利说话了:“抢杨书珍的钱庄吧,那里没啥防备。”

    刘必胜一听大喜,问道:“老三,你怎么知道那里没啥防备?”

    韩德利说:“俺在杨书珍手下干过,他的为人俺了解。”

    刘必胜说:“你这么有把握,这次抢钱庄就你带路了,你敢不敢啊?”

    韩德利咬牙说:“带路就带路,有啥不敢的?”

    刘必胜大喜道:“老韩,如果这次抢劫成功,你就为我们立了头功!”

    韩德利说:“立不立功俺到没有放在心上,俺只想出了这口恶气。”

    刘必胜故意激他,问道:“老韩,你说话算不算数?”

    韩德利说:“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吐沫崩个坑,说的话咋能不算?”

    刘必胜翘起大拇指,说道:“老韩,好样的!”

    闫红山说:“老大,刚才老韩说的一点儿也不错,你是不知道,这个杨书珍当初和我说好,他出钱让我们教训杨宝殿那小子,结果事情没办成,我们反倒入了狱。后来的情况您也知道,他拿老韩顶了包,当了替死鬼,他自己却出了大牢,对老韩不理不睬的,您说老韩能不生气?”

    刘必胜说:“看来这样的人是应该给他个教训,就不知道他的钱庄防备严不严?”

    韩德利说:“防备再严也有漏洞,俺了解那里的情况,俺可以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