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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顾团长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的副官拿起电话：“是。”他把话筒交给顾团长，“团长，是旅长的电话。”
顾团长接过话筒放在耳边：“我是顾长明……是，请旅长放心，如果他们真的要闹事，我立即派军队弹压，是，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他放下话筒，对杨树鸣说，“对不起两位，我有公务在身，不能奉陪。”
杨书珍问道：“那顾团长，剿匪的事情……”
顾长明说：“剿匪的事就交给我好了，咱们按说好的事办。马副官，送客！”
杨树鸣兄弟俩走后，顾长明立即召开军官会议。在会上他说：“旅长刚才来电，说各地的革命党人正在酝酿一场运动，他们把矛头直接指向袁大总统，上司命令我们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场运动，不让这场运动蔓延开来。大家出出主意，我们该怎样阻止这场运动？”
马营长说：“那还不简单，咱们派军队镇压不就得啦。”
顾长明说：“马营长，你说说，怎么个镇压法？”
马营长说：“他们搞集会的时候，咱们还像过去那样拿枪守在那里，他们敢越线，咱们就敢开枪。”
顾长明说：“旅长关照过，不要搞得动静太大了，造成什么后遗症，最好就地悄悄解决，大家动动脑子，别鲁莽行事。”
李营长说：“团长，我倒有个主意，保管一箭双雕。”
顾长明问道：“什么主意，快说来听听。”
李营长说：“我听说最近小青山上土匪猖獗，我们一直没有机会把他剿灭，我查看过地图，小青山地形险恶，易守难攻，不如我们把这些土匪请下山来，利用他们来替我们完成这次任务。”
顾长明想了想，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请土匪当替身，暗杀几个革命党的头目，然后我们把责任都推到土匪身上，再一举把他们灭掉，这确是个好主意！李营长，就按你说的办。”
马营长问道：“可是这帮土匪他们肯下山吗？”
李营长说：“我们可以诱捕他们，先给他们封官许愿，就说是部队要收编他们，他们一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马营长说：“这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李营长说：“总之我有办法，团长，就把这任务交给我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顾长明说：“李营长，这帮土匪穷凶极恶，你可要当心啊。”
李营长说：“团长放心，我听说小青山的头过去在部队里干过，他一直想投靠我们。”
顾长明说：“原来是个部队的逃兵，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事情办完后，把他就地正法。”
“是！”
第二天一早李营长身穿长衫、头戴礼帽来到小青山。来到山上，哨卡把他拦住。
“来者何人，干什么的？”
李营长说：“麻烦你进去跟你们首领通报一声，就说三旅六团三营营长李立穷求见。”
过了一会儿，刘必胜带着闫氏三兄弟出来迎接，大老远，刘必胜就说：“原来是李营长来访，兄弟未能下山远迎，失敬失敬。”
李立穷说：“刘兄弟不必客气，你这个地方很难找啊，要不是刘兄弟沿路做好记号，恐怕此时我还在山林里转悠呢。”
刘必胜说：“请李营长先到山寨歇歇，喝一杯山里的泉水。”
李立穷说：“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正好有点口渴，到山寨讨一杯水喝。”
等大家都坐下后，刘必胜说：“李营长此番到山寨来，不是光讨杯水喝那么简单吧？说吧，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立穷说：“还是刘大统领明白事理，我正有事要求诸位兄弟帮忙，你们知道革命党的事吗？”
闫红山说：“知道，革命党不就是喜欢闹事的党吗？他们是不是又要闹事？”
李立穷说：“这位兄弟说的一点不错，从民国开世以来，他们就一直在闹事。这一次袁大总统刚登基，他们又要闹事了。”
刘必胜问道：“那么你打算让我们干什么呢？”
李立穷说：“我们顾团长说了，这一次我们不准备用军队大规模的进行镇压，而是搞暗杀，只要杀掉革命党的几个头目，使得革命党群龙无首，那便大功告成了。到时候，你们只需派几个人，乔装打扮混入游行的人群中，制造混乱，趁乱把那几个革命党的头目解决掉，再伺机脱身。”
刘必胜说：“计划是不错，可我们有什么好处？”
李立穷说：“好处是几年内我们不攻打你们山寨。”
刘必胜说：“这算什么好处？我们要的是真金白银。”
李立穷说：“兄弟，心不能太贪，你想想，这两年我们卖给你们的枪支弹药还少吗？”
刘必胜说：“咱一码算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了，哪一次行动我们山寨不损兵折将，我这里开销不小哇。”
闫红山也说：“是啊，山寨的开销不少，还望李营长三思。”
李立穷思考了片刻，说道：“那这样吧，我提一个方案，你们看行不行。”
闫红山说：“快说来听听，是什么方案？”
李立穷问：“你们愿不愿意被我们军队收编？”
闫红山说：“什么？被你们收编？我们在山上好好的，为什么要被你们收编？”
刘必胜说：“二弟，等等，听他把话说完。”
李立穷说：“收编以后，按照人员编制，刘统领就是我们团的副团长了，闫兄弟的官阶和我平级，也是个营长，军饷照发，省得成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样总比你们躲在山沟沟里强吧？”
刘必胜问道：“你们顾团长肯收编我们？”
李立穷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说：“这是我们团长的亲笔信，请刘统领过目。”
刘必胜接过信来，展开一看，果然是顾长明写的亲笔信：
必胜兄台鉴：
近闻革命党蠢蠢欲动，愚昧百姓，反对帝国。余不忍生灵涂炭、愿以牺牲少数激进之党徒换地方安宁，以一儆百，以儆效尤，平息暴乱，此乃明智之举。兄为军人出身，暂且落草，实为无奈之举，今遇国之当难，兄能识得大体，弃暗投明，为我所用，你我共图大业，实乃余之大幸、国之大幸也。
兄意下如何，期盼回复。
顾长明
李立穷说：“刘统领，我说的不假吧，统领意下如何？”
刘必胜说：“李营长，事关重大，请李营长再宽容几日，让我跟弟兄们商议一下。”
李立穷说：“刘统领，时间可不等人哪，我们得到消息，革命党人后天就要举行声势浩大的集会游行，这是个最好的暗杀良机，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很难再控制局面了。”
刘必胜说：“那好，我们尽快商议，明天就给你们答复。”
李立穷如释重负，说：“好，小弟就此别过，我还要赶回去回复顾团长，明天静候你们的佳音。”
刘必胜等人把李立穷送出山寨，一拱手，说：“李营长，恕不远送。”
李立穷摆摆手，说：“刘统领，我相信我的直觉，你我总会再相见的，我等着你的答复。”说完，转身下山。
在县城的一块空地上，搭起了一个平台，平台上拉了一条横幅，横幅上书写着“保卫中华民国，反对帝制”几个大字。路遥正在台上演讲，台底下人群蜂拥。杨宝殿也挤在人群中间，他要听他的师兄到底在讲些什么。
路遥大声说道：“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中国革命离不开孙中山先生，孙先生明确提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口号，领导了推翻满清封建皇朝的斗争。满清政府倒台以后，各地的革命力量势如破竹、风起云涌，就在一九一二年元旦，在南京成立了中华民国政府，从此宣告了在我们中华大地上几千年来的最后一个封建皇朝统治时代的结束，这是革命的伟大胜利，是我们千百万革命党人流血牺牲所取得的伟大成果！可是，就在这个月，大总统袁世凯宣布登基，他要改国号为中华帝国，他自己要当皇帝，他要把我们千辛万苦取得的革命成果付之东流，他这是在搞历史倒退，我们绝不答应！”
底下有人领头高喊：“打倒袁世凯！打倒北洋军阀！保卫中华民国革命的胜利成果！”
许多聆听路遥讲话的人也跟着高呼：“打倒袁世凯，打倒北洋军阀！保卫中华民国革命的胜利成果！”
路遥说：“现在各地的护国运动正在轰轰烈烈地开展，我们就是要拧成一股力量，不怕流血牺牲，造成浩大的声势，坚决保卫中华民国的革命成果，现在我宣布，我们县的护国运动正式开始！”
随即有人上来分发写着标语口号的小旗，有两人扛着横幅，走在游行队伍的前面，边走边有人领头高呼口号，瞬间口号声响成一片。
突然，游行队伍前方出现了实枪菏弹的军队，他们端着枪排成一排阻击在街中央，不让游行的队伍前进。
立即有人高呼：“打倒北洋军阀！打倒袁世凯！”
路遥站到了游行队伍的最前列，领着游行队伍往前走。
“站住，”李立穷手里拿着手枪喊道，“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啦！”
路遥也不管他喊什么，领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李立穷朝天放了一枪，游行队伍顿时大乱，有胆小怕事的开始四散逃走，许多人的鞋被踩掉了，有的人摔倒在地，又被人扶了起来。
杨宝殿一直在路遥身后不远处跟着，双眼紧紧地盯着师兄，恐怕师兄有什么闪失。就在此时，只见游行队伍中有一个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他悄悄地走到路遥跟前，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向路遥的腹部刺去。
路遥猝不提防，他的腹部被连刺了好几刀，倒在血泊之中，鲜血直流。
杨宝殿跑到他的跟前，抱起路遥，喊道：“师兄，你坚持一会儿，俺马上送你进医院！”说着，他一路小跑起来。
路遥倒在他的怀中，有气无力地问道：“师弟，你也来参加游行啦？”
杨宝殿说：“师兄，你别说话，医院马上就到了。”
路遥睁大眼睛，拼命地喘着气，艰难地说：“我看见他了，是必胜，我跟他兄弟一场，想不到行刺我的人竟然是……是他”
杨宝殿说：“师兄你放心，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俺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路遥由于失血过多，人已经昏迷过去。杨宝殿抱在手里，仿佛他的身体越来越重，渐渐地下沉。
杨宝殿心急如焚，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师兄，你不能死，你再坚持一会，你千万不能死啊！”
可路遥再也听不见他的叫喊声了，这位充满革命理想和抱负的年轻人就这样遭到了暗算，离开了这个他为之奋斗不息和又十分眷恋的世界。
在团部的会议室里，刘必胜、闫氏三兄弟等几个土匪头目同李立穷一样，也穿上了军装，毕恭毕敬地坐在那里。
顾长明正在讲话：“这次我们不费一枪一弹，顺利的阻止了革命党的一场示威运动，可喜可贺。在座的各位功不可没，我已经上报了旅部，要求给各位记功。特别是刘副团长，成功暗杀了革命党头目，使得游行队伍群龙无首，完成了预定目标，值得嘉奖。”
刘必胜站起身来，摆出个立正姿势，说：“为顾团长效力，我义不容辞！”
这时顾长明的笑脸骤然间不见了，他突然板下脸来，厉声叫道：“卫兵哪里去啦？”
他的话音刚落，几个实枪菏弹的士兵冲了进来，举着枪把刘必胜等几人围上。
顾长明命令他们：“给我绑了！”
刘必胜边挣扎边问道：“顾团长，我有何罪，为何要绑我们？”
顾长明说：“暗杀政府官员，该当何罪？当了部队逃兵，该当何罪？先下到牢里，隔日再审。”
刘必胜说：“顾团长，我当逃兵是有原因的……”
顾长明说：“且慢，我倒要听听你的原因是什么？”
刘必胜说：“顾团长，你听我跟你解释，当初路遥非逼我加入革命党，我不想加入，可他是我的上级，万般无奈之下我才当了逃兵。”
顾长明斥责道：“你不要再解释了，不管什么理由逃兵就是逃兵！”
刘必胜终于明白了顾长明的用意，开口骂道：“顾长明，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卸磨杀驴，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顾长明叫道：“给我拉下去，把他们统统关起来，严加看守。”
刘必胜还在骂，可是骂的声音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平静。
顾长明“啐”了一口，说：“真是败兴！马营长。”
马营长站了起来，大声应道：“有！”
顾长明命令道：“你带一个连的兵力马上上山，把小青山上的土匪都给我剿了，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马营长说：“是，卑职即刻带人上山。”说完就出去召集队伍。
顾长明又下命令说：“李营长，你代我执笔向旅部报告，就说我部已成功剿灭小青山上的土匪，总共歼匪一百余人，歼灭土匪头目十余人。由于小青山地势险恶，匪徒负隅顽抗，我部伤亡几十人，损失异常惨重。幸我部不辱使命，防守驻地已呈平安，百姓安居乐业。写好以后，立即派人送到旅部。”
李立穷应道：“是！”
顾长明说：“今天大家都辛苦啦，大家放心，我顾长明说话算数，我会论功行赏的。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散会。”
第二天一早，顾长明接到报告，说刘必胜逃走了。
“怎么会呢？”顾长明问，“我不是命令严加看守吗？人是怎么跑的？”
卫兵说：“刘必胜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房子里的，不知怎么的，房门的锁被打开了，人就这样逃走了。”
顾长明说：“那么看押的士兵呢，他们干什么啦？”
卫兵说：“两个看押的士兵都死了，是被人用刀捅死的。”
顾长明问道：“那么其他的人呢？其他的土匪也逃走了吗？”
卫兵说：“其他的土匪还被关押在另一间房子里。”
顾长明气得直咬牙，叫道：“马营长！”
马营长听到叫声，马上跑进顾长明的办公室：“顾团长，叫我啥事情？”
顾长明说：“刘必胜逃跑了，你立即派人去搜查，把他给我抓回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把那些关押起来的土匪统统枪毙，一个不留！”
刘必胜从狱中逃了出来，见一户人家房门虚掩着，便躲了进去。他见家里没人，先到厨房拿起水舀子在水缸里舀水喝，又把衣柜门打开，在里面找了一套衣服穿上，然后在笼屉里拿了几个冷馒头，这才匆匆离开。
他生怕官兵追赶，不敢走大道，只捡隐蔽的小路走。他死里逃生，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他至今还未想明白到底是谁救了他。半夜里，他在那一间牢房里正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牢门打开了，好像有一个人影一闪就不见了。他一下子看到了生的希望，赶紧起身走出牢房。在牢房的大门口他看到两个士兵正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了。他顾不得多想，推开牢房的大门逃了出来，一闪身躲进了黑夜里。
杨宝殿悲痛欲绝，又心灰意冷。他想到他的师兄，师兄是个豪爽、激进、能干的人，他的身上仿佛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师兄帮了他不少忙。而今天，师兄就死在他的怀里。他想到在师兄的鼓励下，他开了个药铺，又千里迢迢赶着马车到遥远的地方采购药材，为了这个药铺，婆姨生孩子他都不能守在身边，这药铺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生活的希望。可是药铺刚有了点起色就被人焚于一旦，这究竟是什么人跟他过不去呢？他的耳畔响起了师兄说的话来：“我看见他了，是必胜，我跟他兄弟一场，想不到行刺我的人竟然是……是他”，师兄说的必胜就是以前在师兄手下当护卫队队长的刘必胜！此人后来当了土匪，抢了七叔的钱庄，又掳了翠屏上山，把翠屏妹子逼成了疯子，现在又把师兄杀死，此人实在是可恨又可恶，俺答应过师兄，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俺一定要找到他，为师兄报仇。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刘必胜已经从监狱里逃跑了，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官兵追了几天都没有发现踪迹，真要报仇谈何容易。
县城已无他的立足之地，先回村里再说吧，顺便他想看看他的儿子，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儿子了，心里头怪想他的。
顾团长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的副官拿起电话：“是。”他把话筒交给顾团长，“团长，是旅长的电话。”
顾团长接过话筒放在耳边：“我是顾长明……是，请旅长放心，如果他们真的要闹事，我立即派军队弹压，是，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他放下话筒，对杨树鸣说，“对不起两位，我有公务在身，不能奉陪。”
杨书珍问道：“那顾团长，剿匪的事情……”
顾长明说：“剿匪的事就交给我好了，咱们按说好的事办。马副官，送客！”
杨树鸣兄弟俩走后，顾长明立即召开军官会议。在会上他说：“旅长刚才来电，说各地的革命党人正在酝酿一场运动，他们把矛头直接指向袁大总统，上司命令我们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场运动，不让这场运动蔓延开来。大家出出主意，我们该怎样阻止这场运动？”
马营长说：“那还不简单，咱们派军队镇压不就得啦。”
顾长明说：“马营长，你说说，怎么个镇压法？”
马营长说：“他们搞集会的时候，咱们还像过去那样拿枪守在那里，他们敢越线，咱们就敢开枪。”
顾长明说：“旅长关照过，不要搞得动静太大了，造成什么后遗症，最好就地悄悄解决，大家动动脑子，别鲁莽行事。”
李营长说：“团长，我倒有个主意，保管一箭双雕。”
顾长明问道：“什么主意，快说来听听。”
李营长说：“我听说最近小青山上土匪猖獗，我们一直没有机会把他剿灭，我查看过地图，小青山地形险恶，易守难攻，不如我们把这些土匪请下山来，利用他们来替我们完成这次任务。”
顾长明想了想，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请土匪当替身，暗杀几个革命党的头目，然后我们把责任都推到土匪身上，再一举把他们灭掉，这确是个好主意！李营长，就按你说的办。”
马营长问道：“可是这帮土匪他们肯下山吗？”
李营长说：“我们可以诱捕他们，先给他们封官许愿，就说是部队要收编他们，他们一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马营长说：“这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李营长说：“总之我有办法，团长，就把这任务交给我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顾长明说：“李营长，这帮土匪穷凶极恶，你可要当心啊。”
李营长说：“团长放心，我听说小青山的头过去在部队里干过，他一直想投靠我们。”
顾长明说：“原来是个部队的逃兵，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事情办完后，把他就地正法。”
“是！”
第二天一早李营长身穿长衫、头戴礼帽来到小青山。来到山上，哨卡把他拦住。
“来者何人，干什么的？”
李营长说：“麻烦你进去跟你们首领通报一声，就说三旅六团三营营长李立穷求见。”
过了一会儿，刘必胜带着闫氏三兄弟出来迎接，大老远，刘必胜就说：“原来是李营长来访，兄弟未能下山远迎，失敬失敬。”
李立穷说：“刘兄弟不必客气，你这个地方很难找啊，要不是刘兄弟沿路做好记号，恐怕此时我还在山林里转悠呢。”
刘必胜说：“请李营长先到山寨歇歇，喝一杯山里的泉水。”
李立穷说：“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正好有点口渴，到山寨讨一杯水喝。”
等大家都坐下后，刘必胜说：“李营长此番到山寨来，不是光讨杯水喝那么简单吧？说吧，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立穷说：“还是刘大统领明白事理，我正有事要求诸位兄弟帮忙，你们知道革命党的事吗？”
闫红山说：“知道，革命党不就是喜欢闹事的党吗？他们是不是又要闹事？”
李立穷说：“这位兄弟说的一点不错，从民国开世以来，他们就一直在闹事。这一次袁大总统刚登基，他们又要闹事了。”
刘必胜问道：“那么你打算让我们干什么呢？”
李立穷说：“我们顾团长说了，这一次我们不准备用军队大规模的进行镇压，而是搞暗杀，只要杀掉革命党的几个头目，使得革命党群龙无首，那便大功告成了。到时候，你们只需派几个人，乔装打扮混入游行的人群中，制造混乱，趁乱把那几个革命党的头目解决掉，再伺机脱身。”
刘必胜说：“计划是不错，可我们有什么好处？”
李立穷说：“好处是几年内我们不攻打你们山寨。”
刘必胜说：“这算什么好处？我们要的是真金白银。”
李立穷说：“兄弟，心不能太贪，你想想，这两年我们卖给你们的枪支弹药还少吗？”
刘必胜说：“咱一码算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了，哪一次行动我们山寨不损兵折将，我这里开销不小哇。”
闫红山也说：“是啊，山寨的开销不少，还望李营长三思。”
李立穷思考了片刻，说道：“那这样吧，我提一个方案，你们看行不行。”
闫红山说：“快说来听听，是什么方案？”
李立穷问：“你们愿不愿意被我们军队收编？”
闫红山说：“什么？被你们收编？我们在山上好好的，为什么要被你们收编？”
刘必胜说：“二弟，等等，听他把话说完。”
李立穷说：“收编以后，按照人员编制，刘统领就是我们团的副团长了，闫兄弟的官阶和我平级，也是个营长，军饷照发，省得成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样总比你们躲在山沟沟里强吧？”
刘必胜问道：“你们顾团长肯收编我们？”
李立穷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说：“这是我们团长的亲笔信，请刘统领过目。”
刘必胜接过信来，展开一看，果然是顾长明写的亲笔信：
必胜兄台鉴：
近闻革命党蠢蠢欲动，愚昧百姓，反对帝国。余不忍生灵涂炭、愿以牺牲少数激进之党徒换地方安宁，以一儆百，以儆效尤，平息暴乱，此乃明智之举。兄为军人出身，暂且落草，实为无奈之举，今遇国之当难，兄能识得大体，弃暗投明，为我所用，你我共图大业，实乃余之大幸、国之大幸也。
兄意下如何，期盼回复。
顾长明
李立穷说：“刘统领，我说的不假吧，统领意下如何？”
刘必胜说：“李营长，事关重大，请李营长再宽容几日，让我跟弟兄们商议一下。”
李立穷说：“刘统领，时间可不等人哪，我们得到消息，革命党人后天就要举行声势浩大的集会游行，这是个最好的暗杀良机，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很难再控制局面了。”
刘必胜说：“那好，我们尽快商议，明天就给你们答复。”
李立穷如释重负，说：“好，小弟就此别过，我还要赶回去回复顾团长，明天静候你们的佳音。”
刘必胜等人把李立穷送出山寨，一拱手，说：“李营长，恕不远送。”
李立穷摆摆手，说：“刘统领，我相信我的直觉，你我总会再相见的，我等着你的答复。”说完，转身下山。
在县城的一块空地上，搭起了一个平台，平台上拉了一条横幅，横幅上书写着“保卫中华民国，反对帝制”几个大字。路遥正在台上演讲，台底下人群蜂拥。杨宝殿也挤在人群中间，他要听他的师兄到底在讲些什么。
路遥大声说道：“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中国革命离不开孙中山先生，孙先生明确提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口号，领导了推翻满清封建皇朝的斗争。满清政府倒台以后，各地的革命力量势如破竹、风起云涌，就在一九一二年元旦，在南京成立了中华民国政府，从此宣告了在我们中华大地上几千年来的最后一个封建皇朝统治时代的结束，这是革命的伟大胜利，是我们千百万革命党人流血牺牲所取得的伟大成果！可是，就在这个月，大总统袁世凯宣布登基，他要改国号为中华帝国，他自己要当皇帝，他要把我们千辛万苦取得的革命成果付之东流，他这是在搞历史倒退，我们绝不答应！”
底下有人领头高喊：“打倒袁世凯！打倒北洋军阀！保卫中华民国革命的胜利成果！”
许多聆听路遥讲话的人也跟着高呼：“打倒袁世凯，打倒北洋军阀！保卫中华民国革命的胜利成果！”
路遥说：“现在各地的护国运动正在轰轰烈烈地开展，我们就是要拧成一股力量，不怕流血牺牲，造成浩大的声势，坚决保卫中华民国的革命成果，现在我宣布，我们县的护国运动正式开始！”
随即有人上来分发写着标语口号的小旗，有两人扛着横幅，走在游行队伍的前面，边走边有人领头高呼口号，瞬间口号声响成一片。
突然，游行队伍前方出现了实枪菏弹的军队，他们端着枪排成一排阻击在街中央，不让游行的队伍前进。
立即有人高呼：“打倒北洋军阀！打倒袁世凯！”
路遥站到了游行队伍的最前列，领着游行队伍往前走。
“站住，”李立穷手里拿着手枪喊道，“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啦！”
路遥也不管他喊什么，领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李立穷朝天放了一枪，游行队伍顿时大乱，有胆小怕事的开始四散逃走，许多人的鞋被踩掉了，有的人摔倒在地，又被人扶了起来。
杨宝殿一直在路遥身后不远处跟着，双眼紧紧地盯着师兄，恐怕师兄有什么闪失。就在此时，只见游行队伍中有一个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他悄悄地走到路遥跟前，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向路遥的腹部刺去。
路遥猝不提防，他的腹部被连刺了好几刀，倒在血泊之中，鲜血直流。
杨宝殿跑到他的跟前，抱起路遥，喊道：“师兄，你坚持一会儿，俺马上送你进医院！”说着，他一路小跑起来。
路遥倒在他的怀中，有气无力地问道：“师弟，你也来参加游行啦？”
杨宝殿说：“师兄，你别说话，医院马上就到了。”
路遥睁大眼睛，拼命地喘着气，艰难地说：“我看见他了，是必胜，我跟他兄弟一场，想不到行刺我的人竟然是……是他”
杨宝殿说：“师兄你放心，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俺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路遥由于失血过多，人已经昏迷过去。杨宝殿抱在手里，仿佛他的身体越来越重，渐渐地下沉。
杨宝殿心急如焚，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师兄，你不能死，你再坚持一会，你千万不能死啊！”
可路遥再也听不见他的叫喊声了，这位充满革命理想和抱负的年轻人就这样遭到了暗算，离开了这个他为之奋斗不息和又十分眷恋的世界。
在团部的会议室里，刘必胜、闫氏三兄弟等几个土匪头目同李立穷一样，也穿上了军装，毕恭毕敬地坐在那里。
顾长明正在讲话：“这次我们不费一枪一弹，顺利的阻止了革命党的一场示威运动，可喜可贺。在座的各位功不可没，我已经上报了旅部，要求给各位记功。特别是刘副团长，成功暗杀了革命党头目，使得游行队伍群龙无首，完成了预定目标，值得嘉奖。”
刘必胜站起身来，摆出个立正姿势，说：“为顾团长效力，我义不容辞！”
这时顾长明的笑脸骤然间不见了，他突然板下脸来，厉声叫道：“卫兵哪里去啦？”
他的话音刚落，几个实枪菏弹的士兵冲了进来，举着枪把刘必胜等几人围上。
顾长明命令他们：“给我绑了！”
刘必胜边挣扎边问道：“顾团长，我有何罪，为何要绑我们？”
顾长明说：“暗杀政府官员，该当何罪？当了部队逃兵，该当何罪？先下到牢里，隔日再审。”
刘必胜说：“顾团长，我当逃兵是有原因的……”
顾长明说：“且慢，我倒要听听你的原因是什么？”
刘必胜说：“顾团长，你听我跟你解释，当初路遥非逼我加入革命党，我不想加入，可他是我的上级，万般无奈之下我才当了逃兵。”
顾长明斥责道：“你不要再解释了，不管什么理由逃兵就是逃兵！”
刘必胜终于明白了顾长明的用意，开口骂道：“顾长明，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卸磨杀驴，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顾长明叫道：“给我拉下去，把他们统统关起来，严加看守。”
刘必胜还在骂，可是骂的声音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平静。
顾长明“啐”了一口，说：“真是败兴！马营长。”
马营长站了起来，大声应道：“有！”
顾长明命令道：“你带一个连的兵力马上上山，把小青山上的土匪都给我剿了，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马营长说：“是，卑职即刻带人上山。”说完就出去召集队伍。
顾长明又下命令说：“李营长，你代我执笔向旅部报告，就说我部已成功剿灭小青山上的土匪，总共歼匪一百余人，歼灭土匪头目十余人。由于小青山地势险恶，匪徒负隅顽抗，我部伤亡几十人，损失异常惨重。幸我部不辱使命，防守驻地已呈平安，百姓安居乐业。写好以后，立即派人送到旅部。”
李立穷应道：“是！”
顾长明说：“今天大家都辛苦啦，大家放心，我顾长明说话算数，我会论功行赏的。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散会。”
第二天一早，顾长明接到报告，说刘必胜逃走了。
“怎么会呢？”顾长明问，“我不是命令严加看守吗？人是怎么跑的？”
卫兵说：“刘必胜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房子里的，不知怎么的，房门的锁被打开了，人就这样逃走了。”
顾长明说：“那么看押的士兵呢，他们干什么啦？”
卫兵说：“两个看押的士兵都死了，是被人用刀捅死的。”
顾长明问道：“那么其他的人呢？其他的土匪也逃走了吗？”
卫兵说：“其他的土匪还被关押在另一间房子里。”
顾长明气得直咬牙，叫道：“马营长！”
马营长听到叫声，马上跑进顾长明的办公室：“顾团长，叫我啥事情？”
顾长明说：“刘必胜逃跑了，你立即派人去搜查，把他给我抓回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把那些关押起来的土匪统统枪毙，一个不留！”
刘必胜从狱中逃了出来，见一户人家房门虚掩着，便躲了进去。他见家里没人，先到厨房拿起水舀子在水缸里舀水喝，又把衣柜门打开，在里面找了一套衣服穿上，然后在笼屉里拿了几个冷馒头，这才匆匆离开。
他生怕官兵追赶，不敢走大道，只捡隐蔽的小路走。他死里逃生，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他至今还未想明白到底是谁救了他。半夜里，他在那一间牢房里正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牢门打开了，好像有一个人影一闪就不见了。他一下子看到了生的希望，赶紧起身走出牢房。在牢房的大门口他看到两个士兵正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了。他顾不得多想，推开牢房的大门逃了出来，一闪身躲进了黑夜里。
杨宝殿悲痛欲绝，又心灰意冷。他想到他的师兄，师兄是个豪爽、激进、能干的人，他的身上仿佛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师兄帮了他不少忙。而今天，师兄就死在他的怀里。他想到在师兄的鼓励下，他开了个药铺，又千里迢迢赶着马车到遥远的地方采购药材，为了这个药铺，婆姨生孩子他都不能守在身边，这药铺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生活的希望。可是药铺刚有了点起色就被人焚于一旦，这究竟是什么人跟他过不去呢？他的耳畔响起了师兄说的话来：“我看见他了，是必胜，我跟他兄弟一场，想不到行刺我的人竟然是……是他”，师兄说的必胜就是以前在师兄手下当护卫队队长的刘必胜！此人后来当了土匪，抢了七叔的钱庄，又掳了翠屏上山，把翠屏妹子逼成了疯子，现在又把师兄杀死，此人实在是可恨又可恶，俺答应过师兄，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俺一定要找到他，为师兄报仇。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刘必胜已经从监狱里逃跑了，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官兵追了几天都没有发现踪迹，真要报仇谈何容易。
县城已无他的立足之地，先回村里再说吧，顺便他想看看他的儿子，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儿子了，心里头怪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