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苦日子已经到头了，以后会慢慢变好的。

    放缓脚步走过去，却还是吵醒了母亲，“娘。”

    宋初归睡眼朦胧，意识到来人是入宫当差的儿子后，立刻清醒了，“浮生，你回来啦。”

    “嗯。”浮生蹲下身，托起母亲的右手，“娘，近日可好？没人为难你吧？”

    “没有。”宋初归面露微笑。她肤色异常白皙，但并非天生，而是虚弱的白。哪怕只有三十五岁，看上去就像四十好几终日操劳的妇人。

    浮生曾经问，娘，你恨叶家吗？恨他们困住你吗？宋初归的回答是不恨，原因他不懂，只记得她说“我欠了你爹的。”

    什么是“欠”？浮生想象不出来善良的母亲对不起父亲的样子。再追问时宋初归就不说了，并转头偷偷抹起眼泪。

    想到这，浮生抬起头，发誓似的保证：“娘，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您掉一滴眼泪。”

    宋初归欣慰地笑笑，“来，坐到椅子上去，让娘好好看看……好像胖了点，在宫中一切顺心吧？那个公主刁蛮任性吗？”

    “娘，我都胖了，你还不放心？”浮生突然很想说话，“公主人很好，很懂礼。对了娘，还记得那年在雪地里扶起我的小孩吗？”

    宋初归点头。她当然记得，儿子说过，多亏了那女孩，他们的生活才能得到改善。

    “她就是我现在要保护的公主。”

    宋初归注意到浮生的面部表情变得不再那么冷漠了，看来多于别人接触真的可以改变他。这样就好，她可不想儿子长成冷情的男人。

    母子俩进行了一场最舒心的交谈。宋初归高兴的同时也隐隐担心起来：有件事关系着浮生一生的幸福，一旦暴露，不止是她自己，浮生也会堕入无底深渊。

    她是半截身体入黄土的人，不惧怕任何事；可儿子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出不得半点意外。所以，她会把那件事死死守着，扛一辈子。

    “公子，老爷叫您到偏厅去一趟。”小厮温声道。

    真会压着时间，正好和母亲说完话。浮生掩下眼中的光芒，向母亲道了别。

    “在宫中住了些日子，就不把我这个无用的老人放在眼里了。”叶老抚摸着长长的白色胡须，面色不愉。

    浮生思索着怎么应答，却听他大笑起来，“不错，就应该有傲视他人的气势，无论对方是谁。既然对你没有用处，就将其丢开。”

    如此教导子孙，老了能有人送终才怪。

    “与长歌公主相处的如何？”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尚可。”非常好。

    叶老紧盯着浮生的脸看，企图找出他未实话实说的证据，但失败了，只好转移话题：“那么，我给你找未婚妻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浮生首次直视祖父，“我恐怕不能答应。”不是不会，而是不能，其中缘由，叶老听不出吗？

    “你要反悔？”可惜，他并未听出浮生话里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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