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灵堂里，南宫紫月注视着停放在中央的棺材。周围布满了白色，族人都在装模作样的哭泣以示哀伤。明明知道棺材里的并非是南宫破月却还在卖力演戏，真不知该是喜是悲。被他们哭得烦了，紫月挥手示意那群人都出去。

    原本响彻灵堂的哭声霎时停止，人们悄声退了出去。

    关闭房门，紫月轻抚着棺材。

    “妹妹，你的信念，我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懂吧。”不会懂，也不想懂。

    猛然用力，她推开了棺盖。

    不同于破月平日里穿着的衣服，棺材里面放着的是一整件大红的衣裙。紫月伸手进去，将裙子的一角拿在手中，五指渐渐握紧，骨节逐渐泛白。

    “把我的长杆烟斗拿来。”维持着这个姿势，她对黑暗中的人说道。

    侍者并未出声，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取回了那根许久不曾被碰过的长杆烟斗。

    印象中，大小姐似乎很多年前就不喜欢这玩意了……

    但是，主子们的心思，侍者是不会去妄加猜测的，他能做的也只是把东西奉上后继续隐匿在黑暗中。

    接过烟斗，紫月用旁边的白烛点燃了它。虽说是大悲的日子，可她却穿了身再华丽不过的衣服。红色的缎子上绣着各色花簇，金色的祥云图案让整个人都明亮起来。紫月后背倚靠着棺材，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双腿并向一侧，拿着烟斗的右手缓缓靠向嘴边，在闻到烟草香气的那一刻，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带着些意犹未尽的留恋。

    她原本，是不喜欢这东西的。

    高高地举起那只没拿烟斗的手，紫月的目光追随。纤细的五指染着妖艳的红色，搭配上她此时的华服和迷离的表情，散发出美极而至的破败感和穷竭感。

    她的妹妹，抛弃她了，为了一个可笑的信念。

    “你说，我漂亮吗？”轻舒口气，她的身边烟雾缭绕。

    这句不知道问向谁的话没有得到回答，紫月也不介意，只是凭借着这句话，让她回想起了儿时的画面。

    北方的天一如既往的飘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赤着脚在雪地里走着。

    “破月，回来。”严肃的口吻根本不像是出自一个**岁的孩子之口。

    被唤作破月的女孩儿只是停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便继续迈开步子。她被父母宠坏了，任性得让人毫无办法。

    “你要去哪儿？”紫月提着裙子追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肩膀。

    “看烟花。”破月一脸漠然。

    “这冰天雪地的，哪里来的烟花？”她知道破月任性，但这么古怪的理由，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本家收养的姐姐告诉我的。她说雪山的那一边，有烟花。”抬手，她指着那分不清天地的边界。

    本家收养的姐姐……细细想了想，紫月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个从雪山的另一边过来的孩子，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她口中总有讲不完的多姿多彩的故事，让她们这些记忆中只有白色的孩子很是羡慕向往。

    难道破月也会期望些什么吗？这个想法让紫月自己吓了一跳。虽然她的妹妹脾气很糟糕、性格太火爆，但却总给人一种无欲无求的感觉，与其说是凡是由着性子来，不如说更像是故意忤逆他人的意思。

    “你喜欢烟花吗？”

    “不喜欢。”

    “那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我不曾亲眼见过的东西，我不高兴。”面容姣好的女孩子一副理所让然的架势。

    “你和我回去，我给你看烟花。”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紫月只能用这种苍白的语言劝说。

    哪知，这个向来不听话的小祖宗竟然乖乖转身往回走。或许是在雪地里站得久了，她的腿脚有些冻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紫月背起她，吃力地向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