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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京辞

    “奥古斯都,奎赛骆南部又暴露了我们在帝国的一处据点,”黎七齐忿忿的声音从光脑另一端传来,“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想试探您在不在。”

    知道奥古斯都在帝国另一重身份的只有他的几个亲信,严格来讲,相比起在帝国的虚假身份,“奥古斯都”这个真实身份要隐蔽得多,普厄乌雅没有虫能具体说出新首领奥古斯都究竟长什么模样,他每次都是以不同的面孔出现。

    至于为什么,倒也不是什么高端的原因,只不过是这个军雌在帝国大名太过响亮了,他要以真实面孔出现,会不会在星际引起轩然大波不说,帝国军方通缉榜第一肯定是没得跑,再就是为了方便处理普厄乌雅的事务。

    由于明面上的身份束缚众多,奥古斯都不能离开帝国太久,然而普厄乌雅这边也远远谈不上稳定,奥古斯都长期不在这件事一旦暴露,普厄乌雅马上就能迎来新一轮权利更迭。

    “我知道了,”军雌的声音让虫联想到火山口危险却不动声色的岩浆,低沉中还带着一点点沙哑,“帝国那边差不多可以脱手了。”

    什么是主,什么是次?在普厄乌雅面前,帝国的荣耀不值一提,他是时候要收网了。

    “巴洛莎到了吗?”

    “是的,奥古斯都,他昨天……”

    顾亦一事翻篇,顾瑜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节奏,唯一不一样的是顾瑾,他再也没主动找过顾瑜,连眼神的交流都会刻意避开,哪怕是顾瑜主动搭话也一样。

    久而久之,顾瑜也不再关注顾瑾。

    一日,顾瑜留下和殷月时顾瑾一同用餐。

    顾瑾是第一次除宴会外,在餐厅用餐,一坐下,顾瑾就拧紧了眉头,“营养液这样的东西也能摆上餐桌?”

    “啊,这是为了……”侍从愣了一瞬,迅速解释道。

    顾瑾不想听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打断道:“撤下吧。”

    “是。”餐厅主管是个有眼力见的,手脚麻利的换成了另一道珍馐,真诚的态度让虫不忍心责怪,顾瑾眉头也缓缓松开,可马上,表情再次变得不虞。

    “我认为餐具应该是要摆在右边,餐盘才应该摆中间的。”

    顾瑜刚刚拿起的叉子又被他放了回去,直觉还要换,索性往椅背上一靠,等顾瑾结束。

    “瑾公子,抱歉,府中之前一直这么摆放的,不知您忌讳,我这就吩咐下去将这些改过来。”主管迅速赔罪。

    “你要改的可多了,”顾瑾敛眸,声音有几分严厉道:“做摆件的鹅肝能分开装吗?”

    这下主管也不知如何是好,冷汗从脖子滴到脚。

    “小瑾且将就一下,到时让顾府的仆从和伯爵府仆从交流一番。”殷月时招手让仆从退下,带着点哄的意思劝道:“先用餐吧。”

    顾瑾不说话,却拿起了叉子,又莫名放下,反复抿了几次嘴唇,忽然猛地站起,凳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量一推,发出“吱啦——”一声锐音。

    “你也觉得我很麻烦吗?!”

    “这一切糟糕透顶!”

    顾瑜伸出去的手再次收回,几乎是同一时间拧起了眉。

    顾瑾指着殷月时,喊完后满脸涨红,身体紧绷成一条直线,手举了半晌,才愤懑地放下,重重跌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一时间餐厅静悄悄的,仆从们的呼吸都放轻了不少。最终,顾瑜深吸了一口气,转眸看向殷月时,决定说些什么。

    殷月时表情并不好看,应该说他自己都愣怔了一刹那,只是,殷月时突然起身——他把顾瑾面前盘子里的鹅肝挑出,把他爱吃的菜一一夹入他的盘子里,推到他面前,若无其事般温声道:“不喜欢的话就拿掉吧,有什么想法随时和仆从说。”

    他认真、专注地看着顾瑾的脑袋顶,忽然抬手捋了下顾瑾头顶的头发。

    “不吃点东西吗?”

    顾瑾抬头,微微湿润眼眸对上殷月时的双眼,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只有包容和……关切。感受到落在自己背后的手掌,久违的,顾瑾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动容,甚至想用感动来形容。

    他对他真的很好。

    这一瞬间,顾瑾甚至觉得自己一切的尖锐都能消融在雌父笃定的眼神里。

    自己是伯爵府的主子,何必和几个仆从计较呢?

    他觉得自己有些太幼稚了,余光忍不住望了眼顾瑜,顾瑜也一定觉得他很幼稚吧。顾瑾决定不生气了,就着殷月时给的台阶下去,一口一口矜持地将碟子里的食物吃光。

    然而虫与虫的悲欢并不相通。

    顾瑜神情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以为殷月时会生气,至少会冷脸,但没想到是这样的,他选择退让、选择包容。

    “血脉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东西,你会懂的,小瑜。”

    他脑子里很是不合时宜地想起郁君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望着他们父子,顾瑜轻轻握紧了手里的叉子。他几乎没吃什么,但相信此时也没虫在意,他第一次想用多余来形容自己,荒谬的是他居然还不想破坏这父子情深的一幕,用餐后还特意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才离开。

    顾瑜走出餐厅后脚步飞快,没一会儿就回了房间,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不在,是以现在这儿也没有仆从,顾瑜独自坐上了窗台,其实他更想去顶楼天台,但那样肯定要被时雌父多问,好在自己的窗台也不错。

    此时此刻,夜风应景般格外粗鲁,顾瑜整齐的头发很快被吹散,半长的发丝飞舞过后又直直地扑打在他脸上,轻轻浅浅地留下痕迹。

    顾瑜干脆随便它们了。

    无边暮色将他分割,光影下,他一半的身体藏在阴影之中,不知所想,一半在暮日里思念叶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