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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魇

    柳谙春眼瞧着钟容与烧了那一纸密函,便匆匆拜别,往东宫去了。

    到时却见钟舒意已在庭中候着了。

    “殿下久等。”他捏着袖口简行一礼。

    “澜清,坐。”

    这春寒刺人得紧,是一寸寸融进皮肉的冷。钟舒意拈了小竹盏,借着梅酒的一点温热来驱寒:“你观容与…何如?”

    “不敢妄评。”柳谙春敛目,依了意掀袍落座,又将空玉牌递回去。他知这次不过是试探,天家的弯弯绕绕太多,苟且事怎么能教他探了去,约莫是有意透的风,要看他作何反应。

    东宫有令,不去调遣手底下的人,偏生要送个玉牌子给二殿下,想来传闻说钟容与是天家刃、帝王刀,大抵也错不到哪儿去。都说钟家人寡情,却也不算有错,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骨肉,也能拿来利用。莫非他钟容与真的血脉存疑,永安容不下他?

    “直说便是,澜清觉着他是好是庸?”

    侍者早已遣退,庭内仅有他二人,淅沥沥的几滴薄雨打得柳谙春有些头脑昏沉。钟舒意拣了盛香椿的瓷碟往他面前搁,出声扰断他的思绪。

    “二殿下心性沉稳,对您也颇为敬重。”柳谙春依旧不予置评,只是挑了客观事实来陈述。他与钟容与不过初次见面,又能有什么了解呢?这试探大抵也只是钟舒意的一时兴起罢了。

    “殿下何必难为澜清。”

    他将竹盏握在掌心摩挲啜饮,不肯抬眼看。

    钟舒意扬了眉笑,不知喜怒,酒盏一抬一放便又转了话锋:

    “过几日是探花宴,父皇点了林太傅家的孩子。你与他见过的,林怀瑜长你几岁,当时便跟在太傅身边。”

    “谅澜清当时年幼,记得不甚明晰。”

    他记不得林述秋这么个人,却听过他的名头,林老爷子有意让他入仕,早早便让他出入各种清谈诗会。一来二去,“怀瑾握瑜1”的名声也传出来了,柳谙春是不屑于此的,早些时候留下来的空谈阔论的风气,也就能博钟舒意的青眼了。

    啊。柳谙春颤睫,竹盏边缘的毛刺刮破了唇角。

    真不是个好兆头。他轻抽口气,神情有些阴郁,将这怪在了尚未见面的探花郎身上,又顺着话头接道:

    “另一位呢?”

    “嗯?刺到了吗。”钟舒意递了方白帕,“赖我,偏去求什么意趣了。”

    “无碍,殿下是风雅人。”他搁下酒盏,捻着帕子拭过嘴角,略抬首静候下文。柳谙春眉眼总带笑,连坦荡荡抬首也要顾着场合,总有人要臆测,或好或赖,总言之都不是柳谙春自己的意思。

    钟舒意一顿,撤手入袖还搓捻着指尖,颇有些无奈似地别开眼:“澜清莫笑我。”

    “不敢。”

    “另一位无须太过注意,是明家的人,父皇大抵只想做样子。”他说得不经心,柳谙春却仔细记下。世家子不可用,东宫能收一个探花郎便已是足够,拉拢世家未免太过招摇,钟舒意不敢动这个心思。

    “澜清与我同去吧,正巧也与林怀瑜叙叙旧。”

    “殿下说笑,”柳谙春又敛了神色,缓声推拒,“澜清无官职,也并非侍从,又该如何赴这探花宴。”

    “你知父皇心意,是断不肯放你走的,虽押你在东宫,却也没说真限制什么。况且他破例点你作侍读,至今也未曾有旁的说法,你便算是有品阶。”

    钟舒意拈了壶重新斟酒:“父皇许我听政也有些时候了,往后得了机会,我自是能携你一齐的。”

    “澜清,你又何必低眉呢。”

    注释:

    1取自《楚辞·九章·怀沙》,原句:“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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