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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父子


    “也好,不开罪柳尚书,也免得锦衣卫上下都掌在盛家手里了。”永安帝思量一瞬便颔了首,“封个总旗吧,百户应当是没位置了。”

    “虽说现在废了太子侍读的官职,可古时却是正七品的官,不升个六品,父皇也忒小气了。”钟舒意抓了棋却不继续落子,插科打诨道,“北镇抚司事务繁重,多加个百户也没什么嘛,要不千户也行,反正迟早要升的。”

    “少来,快些下,你是真的愈发胆大了。”永安帝轻哼一声,“你这是讨债鬼转世,怎么,背父皇这半程还要算利息的?”

    “哪儿能,澜清确实有才情,父皇当年不还赞他不输少年上卿吗?”钟舒意哈哈一笑,连忙落子道。

    “那是给柳家的面子,你方才还说他不擅文词。”永安帝不理。

    “文词是文词,才情是才情,身居高位都要有才学,可武官也用不着写酸诗不是?”

    “行行,那便百户吧,升迁的事儿日后再说,也不用来找朕了,明日直接去档房领牌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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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谙春待黄昏才姗姗回宫,此时天光暮暮,只有钟舒意寝内还点着稀寥的火光。

    “澜清回来了。”

    钟舒意也刚拜别永安帝,褪了外袍,正捧着碗解酒汤翻话本。

    这爱看话本子的习惯倒是如出一辙,到底是有几分像兄弟的。柳谙春如是想,垂下眼拱手行礼,嘴上忙不迭应道:“是,刚回,来同殿下知会一声儿。”

    “我可是有好消息要给你,澜清,你那边有好消息吗?”钟舒意这才抬眼瞧他,撂下书冲他招了招手,示意柳谙春过来坐,“哝,这是父皇赏的。”

    他指了指小几上的食盒。

    柳谙春掀袍跪坐案前,摘了簪挑弄两下灯芯,令火光亮了些许,才顺着意揭了盖。见似乎是些寻常点心,便随手拈了块。

    “谈不上好坏,林……”他一顿,“林述秋,他与二殿下似乎是旧识,听闻游学时曾见过几次,约莫是相谈甚欢,只是一直没见过二殿下真容。”

    “旧识?”

    钟舒意眉头一皱,诧异道:“我怎不知容与出过靳东。”

    “他说一直是隔着帘会面的。”柳谙春咬了口不知名的方形糕点,腥得他抿紧了嘴,又不好直接丢开,只得捏着被咬过的方糕僵着。

    “这倒有趣,既然没见过脸,他怎么知道那就是容与。”钟舒意瞧见他这模样,顿觉好笑,顺便收回了想去拿糕点的手,“很难吃?”

    柳谙春迟疑:“……好吃。”

    “哈哈哈哈哈——”

    钟舒意乐不可支,朝他伸手,柳谙春一愣,看了看手里的糕点:“殿下……?”

    “给我吧,不喜欢就不喜欢,父皇又不在这里。”他道。

    柳谙春心中疑惑,却还是依言将糕点放在他手心。钟舒意接过来也咬了一口,饶是柳谙春惯常与人相狭也没料到他这般不避嫌:“殿下!那是我——”

    “确实不怎么样,”钟舒意却不以为意,只是神色冷了些:“澜清,你知道么,我与父皇口味向来一致。”

    自然是知道的。他心道。钟舒意处处都追求与永安帝一致,即便是口味习惯,也是说换就换的。

    “看来父皇赏我的东西,向来都是他弃如敝屣的。”他将那块缺了两口的方糕丢进碗里,柳谙春盯着浅褐色的汤药没过它,觉得钟舒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发烫。

    “陛下许是没留意里边儿装了什么。”他涩声道。

    “呵。”钟舒意轻嗤一声,没说什么,又问道:“你方才还没说清楚,林述秋还讲什么了?”

    “他说二殿下并无夺位之心,且寒门子弟理应是圣上的孤臣,他只按圣意行事。”柳谙春道,“但倘若二皇子起了夺位之心,那便是有违圣意,他自然要帮当今太子。”

    “文人说话果真是要好听些许的。”钟舒意颔首,又翻起话本来,“有这话就够了,澜清,替我研墨吧。”

    “殿下说带给澜清的好消息可还没说呢。”柳谙春膝行至案几另一侧,在钟舒意身侧挽了袖子研起墨来。

    “我向父皇替你讨了个差事,”他轻轻咬了咬笔尖,抻手去蘸墨,“盛瞻云手底下的百户,日后升迁也不是难事,明日直接去领牌子就行。”

    “那便谢过殿下了。”柳谙春轻声谢道,并不多语去扰人心情。

    “澜清客气。”

    钟舒意散漫地在书上四处圈写,闻言抬眼一笑,又想起什么似的搁了笔,敛眉问道:

    “桥将军此次平倭凯旋,估摸着还有两日便该入城了,柳尚书可有同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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