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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治刁奴2


    姑娘,夏熏说的句句都是实情,掬青阁里的都可以作证!

    若有半句假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只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说完了?”我一直静静地听她说着,带她说完便问道。

    夏熏点点头,不再说其他,仿佛存了死志一般。

    我不禁感叹,果真这才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该有心性。

    就像我当年一样,冲动鲁莽,看事想问题都这么直接单纯。

    我叹了口气:“你是祖母指过来的,又是家生子。

    你全家都为我们韩家倾尽全力效劳,且祖父和父兄更是得力。

    你平日做事也算勤谨上心,看在这个份上,我今日便教你个乖。

    吴妈确实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之一,由我外祖母亲自为我母亲大婚时选定。

    大小便是我的奶嬷嬷,一直带着我。她的地位说句过分点的,算是半个主子。

    但是你刚刚所说她的种种恶行,你认为大夫人和我就一点都不清楚吗?

    那你就太小瞧我们了!

    不过是她做的这些事情,算不得是什么大过错。

    哪个院子里的掌事嬷嬷不会寻摸着门道多拿多吃点。

    有的厚道些的,便是言语上为难些,银钱上该怎么样怎么样,不厚道的,便是克扣这个,欺压那个。

    不苛待小女使,持身公正的也不是没有,但是不多罢了。

    为什么她们这些嬷嬷敢这么欺压小女使,那是因为她们都是家里老人,她们都熬出来了!

    在这家里也有不一样的地位和见识。

    能给到主子们的帮助更大,主子们也愿意给她们做脸。

    你只看李嬷嬷便是!

    若是毫无威势可仗,一点好处也无,谁又愿意去当这管事嬷嬷呢?

    你说挑事起头是吴妈的错,这点不假。

    但她是管事嬷嬷,那边是你的上司,你先当众顶撞,算不算得你以下犯上呢?

    你说她仗着母亲和我的威势欺辱你们,没错!

    她是就是仗着母亲和我的威势,才敢欺辱你们,只因为我和母亲是主子!

    你们知道,但不可以说出来,说出来便是要让主子难堪,陷主子于不义。

    若看不顺眼,有本事就拿着她的证据来说话。

    只凭你的几句喊冤,素日里为难你们几个丫头,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若是闹开来,吴妈大不了会被斥责一番,你还是会在她手底下讨日子,能得几分好。

    你看我说这番可对?若有不公,主子知道却不主持。

    你心中不服,但你服侍我已有四五年,你私下问我,我可会敷衍你。

    你不问缘由,便当众宣扬出来,即是让置自己于险境,也是让你主子我没脸。我可有说错?

    我所说的,你可信服?”

    夏熏,跪膝向前,扒拉着我的腿哭道:“夏熏知错了!夏熏误会姑娘了!姑娘你打死奴婢吧!

    但是奴婢真的不知您为什么明知道却不处置了她……啊呜呜……

    夏熏一时糊涂……对姑娘口不择言……您打死夏熏吧!夏熏认罚!”

    “是糊涂!鲁莽行事,自然有代价。”我让旁边候着的粗使婆子扯了夏熏往后,对春朝说道,

    “春朝,妄议主子,以下犯上,按照家规,该如何惩处?你可记得?”

    春朝小心翼翼道:“庭院内掌嘴二十,院内所有下人观刑,以儆效尤。”

    我肃然道:“今日下雪天冷,就在正厅刑罚,春朝掌刑,莲儿数数。

    将荷儿拉过去,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什么叫有错当罚。”

    “是,姑娘。”

    “是,姑娘。”

    ……

    院子里除了要看住吴妈的两个婆子,其余下人都被叫到正厅的廊下,看着春朝行刑。

    趁这个功夫,我便叫过知秋,耳语了几句,吩咐下去。

    掌嘴二十,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便完事,只是再进来时,春朝满脸通红,眼眶含泪,莲儿则失魂落魄。

    我没让夏熏下去,让春朝给她上药,留在里屋候着。

    既然她问了,为何留着吴妈不处置,那我今天便借着这个机会回答她。

    我便对重新提溜进里屋的荷儿说道:“荷儿,我同你说完这番话,便让人取下你嘴里的布巾。

    现在你就要想清楚,待会儿,到底准备说些什么。

    既然你认识那两个匣子,想必你也应该能猜到里头搁的是什么东西。

    我现在不妨和你把话说开,我已经让人去东市的翠玉阁取那两件东西了。

    估摸这会子就在回来的路上。

    你听清楚了!我记得你们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我母亲手里头。

    自从我分了院子,母亲便把你和吴妈的身契给了我。只是我一直放在母亲那儿保管着,没拿过来!

    我现在只给你两条路:

    第一条路,你便是什么都不说,或者咬死不知道,再或是编一通瞎话。

    那就只有等去取物件的人回来,我便只有将你一家子该打板子的打板子,再找了人牙子将你们发卖到最苦寒的地方去。

    第二条路,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便只处置吴妈,留你一家子,只将你们一家子赶到长安外的庄子上去。

    你可都听清楚了!你要知道,我不想听你说一句废话!

    知秋,扯下她口中的布巾。”

    “是。”知秋道。

    “姑娘!我……荷儿……荷儿知错了!荷儿……”刚了说话的荷儿涕泗横流地往我这边爬,说话也说不清楚。

    “啪!”我狠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我说过,不想听你废话一个字。

    若是继续哭,我便把你的嘴重新堵上!也不必你再说一个字!”

    荷儿被我喝到,吓得面色更是惨白,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一边哭,一边道:“姑娘啊……奴婢糊涂!

    我娘,不!是吴嬷嬷!她说姑娘您的库房里的好东西多……

    不是特别要紧的情况,也不会盘点库房,若卖上一件两件不起眼的。

    再换上差不多的样式,便……便也能糊弄过去。

    那玉器摆件放的库房离这里远,您寻也不会问起,那儿平日里也没谁会过去。

    便……便……选了两三件玉器和一两件瓷器……拿……拿去外头……”

    说道后头,荷儿已经是几不成声,跪坐在地上的身子抖成一团。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手脚绑着,擦也擦不得,只能拼命往袖子上蹭。

    我便呵斥道:“可有同谋?!敢说一个字的假话,当下便拉去出将你打板子!”

    “没有了!没有了!”荷儿吓得连连摇头。

    我正色道:“卖了哪几件东西?的了多少银子?银子去了哪儿?

    一五一十地通通交代清楚!”

    “是!是!是!

    就卖了两件瓷器和三件玉器。

    一件白瓷花觚和一只秘色牡丹瓷瓶,一个白玉盘,一个翡翠白鹤山水摆件和一个翡翠茶盏。

    只有这些了,奴婢也只知道这些了!

    求姑娘夫人饶命!求姑娘大恩大德饶命!”

    说到最后荷儿便磕头如捣蒜一般,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求饶。

    我这时才让粗使婆子,提了刚刚让知秋安置在正厅的吴妈进来。

    “刚刚荷儿所说的,你可认?”我对着绑成一团堵住嘴的吴妈问道。

    春朝作势要拿下她口中的布巾,我断道:“不必让她回话。我也并不想听她多说一个字!

    拖到院子里打板子,我不喊停,不许停!”

    我看到母亲似乎有话想说,便道:“母亲答应过女儿,今日的事,全权让女儿处置,可不能言而无信。”

    母亲便重新坐了回去,冷冷说道:“李嬷嬷,你去着人行刑,打死作数。

    让荷儿去数着,其他人都看着,好好长长记性。”

    母亲看了我一眼,摸了摸我的头,便离开了。

    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只怕我下了打死老奴的命令,以后若传出去,对我的闺阁名声有碍。

    我在一声声“啪啪!”的板子声里,对小心翼翼抚着自己红肿紫胀小脸的夏熏说道:“这便是我一直不主持公道的原因。

    腐肉只有溃烂到一定的地步,才好一刀挖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