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可以离开的机会我都毫不犹豫的抓住，即使一样是那样的渺茫。

    ——黎悠

    夜深了，病房内万籁俱寂，我躺在病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经过这么一闹，已经将我的生活再次逼入绝境，我辗转难眠，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那晚，我梦到自己做了妈妈，孩子玩闹的围绕在周围，醒来的时候，泪水将枕头都打湿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进病房内，徐管家打了水，给我擦完脸，病房的门就被打开，李越轻轻敲了敲门，就这么走进来。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淤青，应该是和别人打架挂的彩。

    我感到鼻尖有些发酸，房间里放满了果篮和鲜花，弥漫着甜甜的香气，沁人心脾。我没想到他会来，徐管家是说李越开车送我来医院的，原本没有通知聂振谦，可不知怎么的徐管家街道电话说我住院了需要照顾，于是我就过来了。

    原来车上那个尚未看清的来电是李越，他送我来医院想必知晓我怀孕的事情，这个认知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没等我说话，门口的人就有了动静。他对我笑笑，把手上的鲜花插入花瓶，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阳光普照。

    “李越？”我低声问，轻柔的声调还带着惺忪的鼻音，“你怎么来了？”

    他将我扶起来，问：“今天好点没有？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给你煮了些稀饭，现在要吃吗？”

    我摇摇头，“一会儿吧。”李越拉来凳子坐着，执起果篮里的苹果，熟练的削皮，一切都是和谐温馨，理所应当。

    我下意识地揪着被角，逼自己面对这尴尬的局面。刚想说什么，李越却先我一步开口，“我和小诗解除婚约了！”

    “解除婚约”四个字在我脑中爆裂开来，李越是卓越建筑的少爷，和洛文诗的婚约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更是牵扯到两个家族的利益，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会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甘愿冒着被家人责备，公司股价不稳的风险去做这个决定。

    我话语中透着焦急，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将会对你和卓越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李越没再看我，却对我笑了笑，淡淡的回答道：“最大的损失都没有失去你的损失重大……因为是你，我，心甘情愿。”

    这如同当头一记闷棍，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我说这些话，包养、怀孕、流产，我的人生已经蒙上一层阴影，当年我和他分手，就没有再想过要重新和他在一起。

    越，悠悠配不上你！

    我睁了睁眼睛，努力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我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反应，我也不能就这样夺路而逃。我做直了身子，隔着阳光里细小的飞尘，凝目望着我深爱的男人。

    我终于鼓足勇气，“我不是当年的黎悠，我和聂振谦……”我深深吸了口气，“我不再干净，我怀过孕……我……”

    他的眼睫毛很浓密，狭长的凤目抬了抬，眼眸忽然便像是一汪深潭似的攫住我，狂狷的深壑，拉着我一起坠落下去，“我不在乎，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事情与我们之间无关。”我一下愣住，满脸的惊诧。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悠悠，我只知道我爱你。”

    我想说出些残忍的话，可那些字语到了嘴边，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李越没有松开我的手，反而越握越紧，像要将我是个手指头捏断一样，“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起，你是我生命里那道过不去的坎。”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间流淌的温暖与冰凉相互激荡，我的眼神渐渐飘远，越过苦涩绵长的时光，回到那泛黄的、遥不可及的过去。

    李越旁若无人地对我诉说那七年的等待，诉说自己全部的爱意。

    他的声音一定放得很低很低，好像要低进尘埃里一样。用最轻柔的语调，配上最诚恳的表情，眸子中闪烁着盈盈泪光，组合成这世上最动人的旋律。

    我要我们在一起，我想我们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我用尽了力气也做不到。对于他深情的告白与诉说，我只能紧紧抓着床单，任凭手指因用力发白，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聂振谦是个阴险狠辣的人，他清楚告诉我不会放过我，要让我绝望，和他一同生活在地狱。

    一想到这个，我的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可是终究没有哭，只是难堪地笑了笑，却比哭更难看。

    “和聂振谦的事情像一根刺，硌在我们之间，我没办法……”我抬起眼睛，仿佛要直直地看进他的心底，“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的每一天，我都忘不了。”

    我终于说完了，还未等他反应，我就背过身躺下去。不过是三言两语，却已经耗尽了我一生的力气。我浑身发抖，再没有能量支持下去。

    …………

    好久，好久，直到我听见开门的声音，眼泪才敢放肆的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