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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成弱鸡

    司空见被当头而下的烈日懵得倒退两步重又回到阴影里,脚未站定已被后面两个狱卒推搡着趔趄回阳光下,她想抬手在眉前挡一挡,手已被一人扯住,只看见眼前一张白乎乎的脸与一张一合的嘴,其他一团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她不是接受不了事实被惊吓住,是饿的。非常饿。莫名其妙在阴冷潮湿酸臭难忍的牢里醒来,她以为是绑架,并没有慌张,待见了几拨狱卒走来走去,听他们的交谈打骂,意识到事情可能超出自己的理解,也依然镇定,只是对外面递进来的散发着怪味的馒头表示拒绝,谁知道这一拒绝就是两天不给饭吃!两天!也不知道之前已经饿了几天,以她的经验,现在身体的状况实在不像只有两天没吃饭。

    那白乎乎的脸一路半扶半撑着司空见到了个感觉富丽堂皇却相对冷清的地方,狱卒换成官差迫得她踉踉跄跄到达目的地后几乎要晕过去。耳里继续嗡嗡不断,不甚亮堂的宽阔空间里有些五颜六色的装饰,阳光从门窗射进来使得它周围白茫茫一团,她茫然撑着眼皮转了圈视线,所有的一切如在水底看陆地上的霓虹灯,飘忽的、迟缓的、冷漠的如另一个世界。啊!不对,这确实是另一个世界。

    司空见的感观似乎被封闭住了,听不见漫骂,感受不到掐打,只觉得前面一直有张白乎乎的脸拦着,比起这陌生世界的喧嚣,她如自己一般的沉默。

    似乎被人塞水里洗刷了一番,接着又是扯头皮又是掐掐打打的送上了车,颠颠晃晃个把小时,让人赶下车后才惊觉自己的手一直紧紧拽着另一只冰凉的手,如出生婴儿般的无助,不!婴儿并不知道自己无助,呃~或许也知道,只是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无助,总之,司空见发出来这世界后的第一个音:“饿。”

    白乎乎顿了会,把司空见带到一堵墙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扶她坐下,然后走了。司空见确定了刚才牵对方手的感觉:是依恋,因为这感觉对她太过陌生,所以一时有些不认识。

    不久,白乎乎回来,带着肉的香气。司空见冒着虚汗,喘着气,伸手去够面前的肉,两次都抓了空,对方已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她吃的缓慢,吃两口就得喘一会,但确实慢慢的有了扭头的力气,于是朝对方笑了笑表示感谢,却感觉对方突然离开她匍匐在地,可能是跪,之后有两道模糊的身影从她侧面走过,她如傻子般又被收拾了一通,整理衣服擦嘴擦手。

    白乎乎第n次用自己颤抖的手轻抚司空见的手以示安抚,司空见回以她微笑,她并不害怕,她的人生向来是发现问题,然后解决它!虽然,目前她还没搞明白眼前的是什么问题。

    面前豁然开朗!司空见被带着站在一堆女人里等候,这堆莺莺燕燕明显对她排斥,在她到来后马上在她周围空出一个圈,她很庆幸,以前对脂粉过敏,现在好象不会,但也不太喜欢。这里似乎有很多人,凭感觉有很多人,像某个购物广场,但不吵,声音都被固定在小圈里,大范围内只有些身影来回走动、花香鸟鸣一派春的景象。

    白乎乎突然用力扯着司空见的手臂退后几步,接着又是推推搡搡闹闹熙熙间一声响亮的“啪!”打破这宁静的春。模糊的抽象在眼前慢慢具体起来:湛蓝的天,稀薄的云,远处青黛的山,脚边精修的景,还有离自己只有半步之遥的后脑勺。耳边的混沌渐渐变成语言,缓缓清晰明亮起来:“贱婢!你主子现不过一介娼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她竟有资格使奴唤婢不成?让你去厨房帮衬难道是辱没了你?若平时你以为这将军府的厨房是你这贱婢轻易进的了的?若非今日贵客盈门,我们家小姐怕厨房洗碗粗使使唤不开,凭你想进去真是难如登天!你竟还敢推委!简直不知死活!”说着抬手又要打下来。前面的后脑勺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别在身后的手有轻微的颤抖,仍紧紧牵着司空见的手,用肉眼可见的弱小试图保护她。

    司空见微微侧了身,绕过后脑勺扫了眼呈半圆散站在她面前的几个钗裙粉面叉着腰的少女,其中最前面的略整齐些的正抬高了手臂准备挥打下来。远处一个有些年纪的婢女小跑过来,边跑边喊:“银杏,小姐喊你呢!快!快去!宗公子到了,小姐迎前边去了,你怎么还在这磨蹭?快点往前头过去!”举着手被唤作“银杏”的来不及打下来只狠狠瞪了后脑勺一眼,带了另外几个丫头小跑着去了。

    后脑勺见银杏跑远了,才松下口气,慢慢松开司空见的手,默默转身,轻声说道:“小姐,没事了。”司空见低头看着自己被掐成青白色的手慢慢退成血液不畅的红,再退回原本的苍白,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是自己依恋的那个白乎乎啊,鼻腻鹅脂,下巴尖巧,眼大而惹人爱怜,哪里是丫头模样?虽半边脸上有个明显的巴掌印并落下几缕发丝亦丝毫不损其秀美。顾盼四周是些穿红着绿的莺莺燕燕,浓状艳抹,正三五一群、两人一组的朝她挤眉弄眼者有之,嗤笑不屑者亦有之,总之都是些不怀好意之流。

    司空见靠近白乎乎,悄声问她:“这是哪?”听自己出口的声音完全陌生很是不适,白乎乎小声回答:“这是护国大将军府,闵小将军领了皇令要跟着老将军去边境巡防,所以办了这赏花宴,约的都是世家子弟,刚才的银杏是闵小姐的贴身侍婢,小姐您忘了吗?”司空见心里点头:贵族圈。又问:“我来这儿是干什么来了?”白乎乎抬头有些惊异地看了眼司空见,声音越发小了:“小姐…小姐是来应局。”司空见皱眉思索,瞥见旁边的女子的装扮,难道是……□□?哎哟!这事儿可刺激了。

    白乎乎慌忙扶住似要晕倒的司空见,忍不住垂泪,不敢出声,悄悄瞥过头把眼泪擦了。

    这边司空见正震惊在自己牛逼的身份里无以复加,但见远远走来一群青年男女,衣着华丽、富贵难言,这才有空瞧了眼身处的园子,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曲径通幽处一汪清泉在阳光折射下如琥珀般五彩斑斓。那群男女沿着清泉在假山处拐了个弯绕着走了,并没有人朝这边望一眼,之后一直有差不多年纪的男女在小厮的带领下陆陆续续朝那边走,她们这群人似被人遗忘了。

    司空见一时有很多疑问,碍于在外不甚方便,想了半个小时,才挑了个重点问:“他们这么晾着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你看,日头都斜了,不是说古代…呃,你们这儿吃饭挺早的吧?”白乎乎依旧小声解释:“小姐记得待会切不可在客人面前用膳,水都不能喝,这是规矩,出局只能按着客人的意思陪酒、说话、亦或者唱曲儿,客人的要求都要满足,只不能用食。”司空见大惊失色,一时间特别后悔两天前在牢里拒绝的那个馒头,刚才垫了点东西,不吃那点肉估计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反而一了百了,吃了一点,有了知觉,又不给吃了,更觉得饥饿,就好比你很想上厕所,超级超级想,但不脱裤子吧,还能忍一会,上到一半你能忍吗?能吗?能吗?…司空见正腹诽呢,假山那边过来两个小厮招呼她们这群人过去,并有意无意瞄了司空见一眼,相视一笑。

    司空见混在脂粉堆里左顾右盼跟着小厮走到一座人工湖边,湖不大,胜在精致,边上一片芍药开的正当时,在残阳的应忖下娇艳得旁边一群盛装的少女尽失了颜色,离芍药不远一片青草地,上面铺了厚厚的地毯,地毯中间架了两座屏风,两边挨个放了两排矮几。司空见心里已开始不屑:做人就不能实诚点么?男男女女明明已经肩挨着肩了,还要装模作样分开了吃饭,隔着屏风调起笑来难道更刺激?边想边打量那群男女,却在见到其间正自斟自饮的一男子时心脏不自觉抽了一下,以为眼花,揉了揉眼死劲看着对方,那相似的眉眼,分明是他!哦,不!是更年轻的他。才几天没见呢?两天?三天?为何恍如隔世?呃…是隔世了…

    芍药旁一名穿着鹅黄纱衣的少女见到司空见一行,朝旁边女伴低声说了两句笑笑走过来,见司空见失魂落魄盯着那名男子,掩唇轻笑道:“妹妹竟也来了?多日不见姐姐甚是替妹妹担忧,哥哥过得几日要往边境过去,今日邀了他的几位密友来为他饯行,姐姐闲来无事,想着芍药开的正盛,便也借了哥哥的场子邀了荧荧、宛儿她们来赏芍药,”说着朝芍药旁刚跟她聊着的两名少女一笑,那两名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地对视一眼,回以她尴尬地一笑,她转过来继续说道:“不想竟在这得以见到妹妹,妹妹近来过的可好?”司空见只是傻傻看着那名男子,听的耳边一连串的“姐姐妹妹”哪里有反应?

    白乎乎一脸藏不住的怒气,扯着司空见的袖子拉回她的神志,司空见才看到面前站着的黄衣少女。她自然不认识,所以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又转头去看那名男子,刚巧那男子抬起头来,两人视线相对,那男子满面错愕,惊得打翻手中酒杯,满满一杯酒尽数倒在衣襟上颇为狼狈,待回过神,避开司空见的视线,就此转头,再没下文。司空见愕然,这反应?老熟人啊!难道是嫖客?

    原本围坐着矮几喝酒的几名男子间突然爆出怒骂声:“一个□□竟然如此没有眼色,没见到我妹妹们正坐在那边吗!她们可都是身娇玉贵的名门贵女,岂能让她们见到你们这些下流生意!今日喊你们来不过唱个曲助个兴,如何敢在贵女们面前露出这副放荡面孔来!还不快滚!”说着随手一撕将骂着的那名□□的袖子整个撕了下来,露出一节白花花的臂膀,那□□并不敢吱声,提着裙摆低着头在男人的哄笑声中退出来,又从婢女手中接过琵琶坐在一旁低吟浅唱起来。刚刚骂人的男子盘腿歪身坐着,一手搁在膝盖上就着折扇打着拍子,听到一半不耐烦打断道:“唱的什么东西!你妈妈怎么敢叫你来应这局!当本将军是什么破烂都收的么!滚下去!”那□□低声道了福抱了琵琶下去。

    司空见这才皱起眉头,瞥了眼发作的青年男子,一眼之下倒也平常,一双眼睛被酒熏的微红,见着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想就是那个闵小将军了,怎么这样的人也能当将军?不说满身戾气,当只一个将军身份却与一个小小□□为难就实在上不得台面。再说刚刚的曲子,虽说她听不懂唱的什么,但歌声里尽是苏杭女子的柔美温婉,如何就值当他这样漫骂?

    接着又有几名女子上去,或抚琴或吟唱,都被那闵小将军半途喝断赶下来,司空见越发厌恶起来,奈何…哎,忍着吧,别刚从牢里出来,还没过夜呢又给送回去。司空见虽每曲都只听一半却也缓缓合着拍子听的入迷,这歌声曲调很是干净,几个□□该是培养的歌妓,发声纯熟,歌喉婉转,很是动听,她时不时闭目聆听并未发觉一边白乎乎满是担忧地绞着袖子。

    眼见着只剩司空见一人,闵小将军突然睁开半眯着的眼睛,手中折扇敲了下桌角,笑得不怀好意,道:“听了一晚上的咿咿呀呀,怪没意思的,你…”他调转折扇指着司空见道,“来只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