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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阙 相思画引

    第一阙相思画引

    月在小楼旧阑角,轻寒梦难了。只不似故人妆,徒然如眉妙。

    碧罗衫,小桃花。淡胭脂。欲诉心事,欲语还休,欲碎心思。

    一曲清词,宛转听了五年。

    湖笔蘸了牡丹红,心中遐想如云雾,茫然的看不清这情丝的情根,生宣上洇开的嫣红,好似这纸上桃花开在不经意间。

    中然不自觉的笑了。

    临窗清歌的碧衣女子,翠鬟云鬓,天然眉黛,唇若丹朱,小小年纪,妆粉无用,见了中然已提了笔,便安静下来,她入王府已经五年,知晓王爷作画时不喜人在一旁打扰,有些不甘,但还是乖觉的盈盈一拜,悄声退下。

    走了几步,凭窗看去,桃花树下几个宫人迤逦而来,便出声道:“王爷,是翠翘姐姐来了。”

    三月和风,粲花衫绣,成行如画,鹅脂一般的手上各提着漆金锦盒,几个女子如孟春中,一枝点绛唇的桃枝从窗中延伸进这夏州阁中,香气如绮思。

    中然便不自觉的调了些粉暖,紫檀案上宣纸柔媚如春草池塘,冰雪初晴,笔落在纸上便好似有心无心的点墨都成了碎落在水上的桃花瓣。

    中然放下笔,几个女子已是在外间屋中摆好了锦盒,取出十几个描金点翠的青瓷盘,琳琅的摆了一桌子,正垂手侍立。

    见中然出来便弯身行礼道:“博王殿下,这些都是皇后娘娘教奴婢们送来的,娘娘说殿下近些日子都在阁上作画,近来春发,春衣便该换下冬装了,不知换了没有,这膳食也该清暖细腻些,便叫奴婢们来服侍王爷,碧露,你去叫紫辛来看看这些菜色,娘娘让你们两个都学着些。”

    那碧衣女子闻言笑着应了声是,下楼去了。

    翠翘脆生生的说道,头上翠翘也俏生生的翘颤着,一抹齐眉流海,小脸也似刚刚点过的一瓣桃花,她说话时,中然便看着她笑,她说的虽是恭敬,一双眼睛却带着俏皮的薄嗔瞪着中然,其余几个女子也都露出些天真的戏谑来,不时的互做些小动作,使个眼色。

    中然便心下叫苦,这几个都是母后身边的宠婢,和中然几乎都相熟极了,中然平日又从来都无王爷的架子,惹得这些女子见了中然都爱调笑,今日见了这幅光景,便知她们怕是又寻着什么法子来刁难自己了。

    “翠翘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中然哪敢让众位姐姐服侍,还是请姐姐们上座。”

    几个女子闻言一起哄笑,拉着中然在桌旁坐下,道:“还是请王爷用膳吧。”

    然而看着那镶金的象牙箸,中然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吴越奢华的风气到底还是传到戚国来了。

    而桌上真是绚如花海,翡翠荷叶盘上那几朵红莲样的点心真是可爱到了极点,拈起一片红酥软糕,如拈花一般细致,温柔的放在唇边宛如轻吻,看着他的几个女子瞬间就烧红了脸颊。

    “这点心的味道倒是特别,御膳房来了新厨子吗?”

    好似就等中然这句话般,几个女孩子互视一笑,道:“娘娘就说王爷嘴刁,肯定尝得出来不一样,所以就要我们考考殿下,让殿下来猜猜。”

    中然失笑道:“这如何猜得?”

    “娘娘可说了,若是殿下猜不到,就将这桌点心都吃了吧,奴婢们可是奉了懿旨来的,殿下莫要抗旨哦。”

    “中然着实是猜不出,还请各位姐姐救中然一命啊!”

    中然便是讨饶的一揖,眉眼弯如柳梢之月,身上墨香流转,而这一笑,让那几个女子心中都暗叫冤孽,中然却是浑然不觉。

    碧露去唤了紫辛,两人上得楼来,见此情景,紫辛只一笑,碧露却是眸色黯淡,她天生桃花容色,淡淡抿了唇却似羞涩笑颜,微挑桃花眼眸看向翠翘,翠翘却抬首也是一笑,仍是俏生生,碧露却一惊,即刻别开了眼。

    翠翘转首貌似好心的提醒道:“是朝中一位大臣的千金。”

    “是苏将军家的千金吗?”

    中然忽然有些噎到。

    这还是昨日在御书房中,顶撞了几句,居然被父皇动手打了出来,其中一件便是自己和苏竟千金的婚事。

    五年前两歧山那胭脂一般的溪水有时还会在梦中流过,苏竟为人如此嗜血成性,父皇竟然要自己要娶他的女儿,便算是一时血气上涌吧,中然连顾忌都忘了,非常不客气的道:“若是娶了那苏将军家的千金,儿臣怕是要久祭长明灯了,或者干脆去重华山上立几百个长生牌位,早晚上香也不用下山了——”

    未等说完,戚王气的就抓起案上一个砚台向中然砸去,中然被淋了一头一脸一身的墨汁,于是戚国最是风流倜傥的博王便这样顶着一脸的墨汁的从御书房中出来,惹得宫人纷纷侧目。

    昨日才和父皇争执,今日母后怕是来圆场的,中然放下牙箸,默不作声。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不知中然为何忽然就沉了脸色,翠翘大着胆叫了声殿下,中然抬头笑了笑,却忽然听窗外一个清越的声音道:“水阁桃花,美人美食,这般享受博王二哥都不叫上我!”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竟从夏州阁外那棵梧桐树的树巅上一个纵身从窗子跃进了阁中,中然看着那人头顶上一片梧桐叶,笑道:“晚风,你都这般大了,怎么还这么淘气?”

    晚风满不在乎的笑笑,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桌上的点心,一幅明显动着歪脑筋的模样,中然好笑,道:“吃吧。”

    “那怎么好呢?”

    晚风说着便坐下,然后熟练地端起了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