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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穆云遥的声音低低的,又浅浅的,贴着人耳际,只有气流微微拂来。他轻笑起来,眉眼间是难掩的风流,“昭晗不嫌我这话腌臜难忍?”

    封季瑜偏头看他,却是眼神清冷,无波无澜,“你这话多半是从哪个戏园子里听了来,再不济,便是从哪个楚馆秦楼学了来。”

    穆云遥故作惊讶,“昭晗真是料事如神。”

    封季瑜眉头一皱,懒得理会他这显而易见的奉承,“你从这些地方听来我并不意外。”

    穆云遥看他一脸认真,就总想着逗弄几下,勾唇道:“昭晗现下想我,肯定是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闻言,封季瑜没说话,只是揽着他腰的手捏了一把。

    穆云遥本就有伤,这么一弄也不知是碰到了伤口还是捏到了哪根筋,他猛地一歪,险些将边上人撞到,忙求饶,“昭晗饶了我罢,我随口一说,绝没有不敬的意思。”

    他说话的样子是惯作的风流,只是配上这么一张脸,让人狠不了心真下手打他。封季瑜瞥他一眼,“我看你这随意一说,倒是满口肺腑。”

    穆云遥打蛇上棍,“这是哪里的话,我既然已经嫁了你,自然嫁稀随稀,嫁叟随叟,绝无二心的。”他一双眼睛诚恳坦然,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穆云遥就这么倚着封季瑜,两人走过长长的御道,穿过重仞的宫墙,不多远便是停着的轿子。平时见它说不上亲切,这会儿看见,仿若救命一般。

    穆云遥叹口气,不住弯下腰,“可算到了。”

    封季瑜将人扶好,“注意仪态,不可高呼。”

    穆云遥觉得好笑,自己都这副病秧子样的挂在他身上了,却还要注意劳什子的“仪态”,可他面上仍是赞同神色,“知道,顾及王府颜面。”

    他刚站好,便瞧见一顶轿子朝他二人面前行了来。穆云遥靠封季瑜近了些,悄声着道:“你瞧那轿子倒是气派。”轿子八人而抬,确实气派。

    封季瑜“嗯”一声,“是睿亲王。”

    话正说着,八抬轿自二人面前缓缓停了,里面人没有下来,只掀了轿帘,睨着人道:“五弟啊,近日可还安好?”

    轿子里的男人面皮白皙,眼睛倒是和封季瑜长得无二的狭长,只是这人眼尾微微上挑,有种奸狡之感,正是三殿下睿亲王。

    封季瑜躬身行了个礼,“劳皇兄挂念,一切顺遂。”

    封季瑭勾了薄唇笑起来,瞟见穆云遥时眉毛不由得挑起,“这位,便是弟妹了?”

    穆云遥还半倚在封季瑜身上,甫一被人提及,忙正身行了礼。

    待封季瑭看清楚人,眸子都亮了起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弟妹这么远过来,可还习惯?”

    穆云遥被他赤/果眼神盯得发毛,“习惯的。”说着看一眼封季瑜,“王爷待我极好。”

    封季瑭微不可察的皱了下鼻子,“你二人和睦,便是……家国之幸。”

    这场婚仪,本就是个人人都看笑话的事,却不成想这穆云遥明艳又挺拔,气宇轩昂的让人移不开眼。马背上生长的男儿,自有他的气派。

    封季瑭不像他五弟,平日里木讷又刻板,白白浪费了美人心意。他看一眼站在封季瑜边上的人,有股子气自腹腔而生,似要喷薄,连带的眼神更肆无忌惮。

    穆云遥花间寻乐了这许多年,怎会瞧不出这人意思,正要回口,却听封季瑜道:“承皇兄吉言,我二人定夙兴夜寐,祈盼大梁顺遂、昌隆,也不枉朝堂内外苦心一片。”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又不卑不亢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闻言,封季瑭轻哼一声,目光却还是在穆云遥身上下不来,他前身微倾,将探出轿帘,“听闻弟妹文韬武略,甚是风雅,等得了空,你我切磋一二?对了,过两日便有诗会,也让五弟带你来转转,赏赏月吟吟诗,见识一下京都的繁华。”

    穆云遥一听“弟妹”二字便心躁,他一直忍怒未发,却不想这人纠缠个没完。

    封季瑜就算对穆云遥不甚了解,几日相处下来也能摸出些他脾性,本就无拘无束,而今进了宫才要作出一副低微姿态,估摸到这时辰,也快发作了。

    “皇兄,想您消息通达自是知晓,轩楚他身体不适,近日可能不便外出。”

    封季瑭偏偏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你也不要将他看得太紧,男人么,总是要有知己好友的。”又转过头看向穆云遥,“你说是不是?”

    背后的伤愈发的痛,本就让穆云遥心躁至极,偏生在这处又遇上封季瑭阻他的道,磨磨唧唧也不肯走,他手指骨捏得“咔咔”作响,正要还口,却被身边人拉住了。

    封季瑜做事向来谨小慎微,封季瑭的“约”他不好一再驳斥,可眼下情形,他又不得不开口,“皇兄,新妇进门还是要以家事为先。来日方长,自有切磋的机会。”

    封季瑭眉都拧作一处,别人他不知道,可封季瑜向来恇怯,什么时候忤逆过他?刚一成婚便不知天高地厚,一再推拒。他冷哼一声,“我还要给母妃请安,便不多聊了。”

    封季瑜闻言,浅浅躬身,“皇兄日日为社稷劳碌,还如此孝心,我自愧不如。”

    封季瑭气不打一处来,“唰”的一下甩下轿帘,走了。

    封季瑜伸手抓住穆云遥手腕,快走两步拉人上了轿。绵竹和商陆一早就候着了,绵竹手脚利索,给穆云遥掀了轿帘,又小心翼翼扶人进去。

    轿子里摆了几个大迎枕,绣得鸳鸯戏水的吉祥纹络,穆云遥靠住了,偏头看一眼正襟危坐的男人,“你吩咐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