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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离开


    “是,请娘娘放心。”刘德按捺住心中狂喜,郑重地给卢贵妃磕了个头,随后便退下办事去了。

    刘德走后,卢贵妃深呼一口气,惬意地斜躺在软塌上。一闭上眼,前半生经历过的种种便一幕接一幕地浮现在眼前,初入宫时的青涩懵懂,于后花园戏蝶时与圣上的初遇,第一个孩子夭折时的悲痛欲绝,再到生下樘儿坐上贵妃的宝座,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老珠黄,圣上的心思转移到了别人那里……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姝妃啊姝妃,你虽外表貌美,内心却愚钝不堪,执着于虚无缥缈的情爱,妄图以一己之力的力量与周围所有人对抗。

    等到樘儿登基后,本宫就是大夏堂堂正正的太后了,而你呢,不过风光了大半年,便如落红般化为烂泥,如今更是要遭受非人的折磨。本宫一步一步地筹谋隐忍,终于又踩在了你头上。

    今后,本宫将坐享荣华富贵,坐拥万千人的敬仰,而你,将如浮萍般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你于本宫,终究是过眼云烟。

    三日后京城郊外

    天光尚未大亮,清早的风裹挟着丝丝寒意吹拂着脸庞。十里长亭外,碧绿的柳条轻点着湖面,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不舍之情。

    本应是大多数人都在熟睡的时候,却有五六个少年聚集在此地。

    谢琰牵着缰绳立于湖边,看着面前送行的四人笑道:“能得京城四大才子相送,莫说是边塞之地,就是刀山火海也闯得!”

    薛毓拿手中折扇轻轻合在掌心,无奈地笑道:“别贫了,此去路途颠簸,你怎么不乘车,反而要骑马去?”

    谢琰漫不经心地道:“唉,先皇担忧前线局势,心系百姓疾苦,故而临终所此重托,我身为臣子又岂能怠慢。”

    薛毓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事不关己的神情和忧国忧民的话语,谢兄,究竟哪个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呢?

    世人眼中的你虽出身武将世家,却整日与诗友酒友一道风花雪月,背弃父母遗志,不思积极进取,处处为人所诟病。

    相识六七载,知晓你绝非池中之物,可终究还是不清楚你心中所想。

    薛毓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个挚友,未免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所谓京城四大才子,都是文人墨客闲着无聊聚在茶馆里杜撰出来的,陆煜策论一绝,曹世文诗词一绝,薛毓篆刻一绝,宋哲远绘画一绝,时人皆称:“陆文、曹诗、薛印、宋画,人间之瑰宝也。”

    然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被文人狂热追捧的四大才子,却和被文官武将都嫌弃的谢琰趣味相投,倘若此事被世人知道,一定会成为茶馆里年度爆炸性话题。

    “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陆煜轻轻扯了扯谢琰的袖子,将他带到一边。

    “什么事啊,还要避着他们。”谢琰笑道。

    陆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皇宫里传出来消息,前两天有人闯入关押白氏的大牢,这个人是不是你?”

    谢琰闻言十分惊奇:“怎么会是我呢?不是平阳王的人吗?”

    “呵,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如果是平阳王,他会通过在狱卒中安插的眼线来办事,这样比较隐蔽且不容易被发现,关键是他有这个能力,而假扮狱卒闯入大牢的那个人,行事胆大心细、武功高强,下手却太过仁慈,像极了你的作风。卢贵妃,不,太后故意在这时候把消息放出来无非是找不到闯入大牢的人,便顺手给平阳王泼一盆脏水罢了。”

    一通分析唬得谢琰怔了一下,是了,差点忘了,一段时间不见,对方已经不是当年离京前的那个少年了。

    扶了扶额角,一抬头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笑容:“你未免太自信了,像我的作风就一定是我吗?这京城有多少角落,每个角落又藏着多少未知?”

    “少来,你就说是不是吧。”陆煜显然并不买账。

    “唉,”谢琰无奈苦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这次算你猜对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危险了。”

    “还能为什么?无非是想知道真正的幕后凶手是谁,一想到有人能设计谋害先皇还能全身而退,我就无法心安,这个在背后的人如果真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他说不定会知道我父母出事前后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当年的真相和如今的真相,我要一并弄清。”

    “你倒是志气大,”陆煜摇了摇手中折扇:“不过你说得对,溯清真相的关键是掌控信息和人心,只是下次别这么莽撞了。”

    “知道了,知道了。”谢琰连连摆手,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话说回来,你问出来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有,那女人嘴硬得很,只怕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幕后主使手里。”

    陆煜想了想道:“或许她真是单纯地为了报棒打鸳鸯之仇呢?”

    “怎么可能,”谢琰道:“有的人表面人畜无害,谁知道心肠如何?她能弄到西域的陀罗丹,能收买张天师,还能面对那么多人的审问和指责面色不改,最后大理寺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只能被迫相信她的说辞,可以肯定,这个女人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可惜今天就要处斩了,这些秘密只能和她一起埋到地下了,要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只能找别的出路了。”

    陆煜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我也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听说白氏生长于扬州,最好先去那里调查一番。”

    “可,”谢琰道:“但是要万分谨慎,切不可打草惊蛇。”

    “我知道了,此事就交给我吧。”

    “还有,我这一去,恐怕要有一段时间回不来,京城里的动向你们也替我盯着点。”

    “放心,我会常写信给你,”陆煜伸手帮对方整理外袍的衣领:“另外,云中的局势也十分凶险,你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

    两人四目对视,郑重地相□□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