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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桥枕浅沙


    “我往那边等你。”听着前方不远水声轰隆,乔末晃晃悠悠的边说边与张三各自分开去了。

    眼前的水潭,碧绿幽深,水潭上方几回春水野碓,水花旋转留下一拢浅沙,浅沙之上又枕着一架山桥,山桥的木梁有隐隐的青苔发芽,衬着潭水里翱翔的长鱼和拍打着远空的飞鸟,一切热闹极了。

    乔末喜欢这种热闹,方才与张三入山之时,特意选了与状元塔背离的方向,就是想要人静山空,免有杂事侵扰。

    脚尖轻点,轻盈落坐在山桥之上的乔末,随手扯了自己的福袋,覆在脸上,打算与那青苔一同入梦之时,恍惚想着这里与云山也差不了多少。

    可很快,乔末便知道自己错了。

    孤独残缺桥木因为另外一人落在桥面,略往下晃沉了几分,接着乔末便听到了黑山果的声音,“真巧。”

    恼恨自己怡然的春眠被打断,又想着自己方才竟然以为这里可与云山比肩,真是大大罪过的乔末,看在旧时的面上,没有愤而起身,与颜别渊怒战八百回合,却也不愿搭理他,只兀自躺着,不动不言。

    无有人言的山林,重新安静下来之后继续在自己的世界里热闹,如果不去在意脑袋顶上摇来摇去的大叶子,乔末相信自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颜别渊扇风的力道均匀持续,和缓的气流顺着乔末的鬓边流过,循环往复,仿佛一切原本就是这样。

    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乔末,满腔郁气无可消散,扯了自己的福袋,再将全部力气实打实的泼向那片大叶子,十成的气劲直把那叶子轰成粉屑,最终四散在天地之间才算罢了。

    乔末坐起身来,瞥了一眼颜别渊,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义父让我来见一位姑娘。”

    颜别渊幼时失怙,孤身在莽山求存,乔末知道,至于出山之后的事,她这几日也勉强了解大概——入了军营拜了徐德厚为义父,初战渔阳,再战胡虏,至于他说的姑娘,应该是他新定的未婚妻苏锦袖,礼部侍郎苏怀北的嫡女,也就是那日同自己一起找到无影兴建之法的苏小姐,徐德厚的亲外甥女,不仅富有才名,且闺誉上佳,实在是个不错的贤妻之选。

    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可不像是画栋楼阁的苏姑娘会来的地方,乔末有些不能理解他现在的行为,试探问道,“颜大将军,你走错路了,你知道吧?”

    乔末没有看见颜别渊听到“颜大将军”这个称谓时,脸上一闪而逝的晦暗不明,只听到他有如叹息的声音,“我自己也看见个姑娘。”

    乔末一边想着他说的是不是自己,一边在心里叹服,这黑山果如此模样,苏大小姐可要喜欢才好,“好吧,这时辰也还早,一会三兄回来,拿了兔肉招待你一回,你再去找苏姑娘,应该也来得及。”

    乔末自觉给他找好了退路,可是颜别渊并不满意,“我带了酒,一只兔子不够,最好还有山鸡。”

    “那你想多了,有兔肉,是因为我要吃,山鸡你要吃,三兄可是不会管的。”

    “你给不就行了。”颜别渊说的理所当然。

    乔末有些咋舌,多年未见,颜别渊竟有了些无赖的潜质,想着兵营还真是个好地方。

    “我也不想给,”看着颜别渊在自己刚刚躺过的桥面上躺了下去,乔末觉得似乎哪里有点怪异,“山鸡捯饬起来可比兔子麻烦多了。”

    清风穿过山谷,今日早起练功过于激烈了一些,如今万籁俱寂,心中有了万马奔袭之后的宁静,倒是难得的愿意闭上眼,让自己安定须臾。

    一片野樱花开至极盛,粉淡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在水面,引得水潭之内数条鱼影来回纠缠争斗,直到有些胜出,有些败桃,乔末才忽然想起进城那日见他身上的铠甲破旧,马上姿态也有些不稳,应该是内里空虚伤重,未能得到及时调息,才让人有了绵延孱弱之感。

    片刻之后,乔末想明白哪里的问题,说:“你见苏小姐,为啥带着酒?”

    “边境苦寒,烈酒好用,习惯了。”颜别渊的声音呜呜咙咙的愈发轻微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