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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探迷雾林

    不多时,所有女眷、嫔妃和公主都一一离场了。那个萧贵妃在走之前,还给了我一记狠狠的眼神警告。

  后来,我和七皇子被领到太后的寝殿偏殿里。这回我特别识相,进门就乖乖地跪下领罪:“启禀太后、皇后,民女适才的确有在宴会里施展了魅术。但,请太后、皇后降罪前,容我解释一下。”

  “你既确有魅惑众人之罪,又有何辩词?”皇后依然坐在高位,威严凛然,却不像萧贵妃那样强势霸道,“你可知在皇宫内以魅术惑人,罪责可不轻。”

  我赶紧又继续说道:“这魅术原本是那萧烟凝所施,我一时破解不了,只能将魅术转到我身上。此次比试她是有备而来,刻意要为难我师姐,我……我只不过‘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而已……”

  “呵,你这丫头瞧脑子倒颇为机灵!”

  太后呵呵一笑,随即又沉下脸撇嘴道:“烟凝那丫头平日里在她姑母寝宫里甚是跋扈,我本不喜她,如今她倒还学会了魅术惑人。若不是顾及萧贵妃的面子,此次怎能轻饶她。”

  “即便如此,叶红绪亦难辞其咎。”皇后垂眼端起茶一边慢悠悠地喝着,一边说道,“烟凝本宫稍后会惩治于她,至于叶红绪你……”

  “母后,不可。”刚才还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七皇子,出声阻拦道,“叶红绪实乃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请母后勿要怪罪。”

  “勿怪罪?我若真要怪罪,她当初领你一同去涉险,令你几欲丧命,那时便该问罪!”刚才还老神在在的皇后,突然发起威来,茶杯用力掷在桌上,我禁不住吓得一抖。

  心想,果然今天是鸿门宴啊!这是要新账旧账一起清算了?

  “母后请息怒!”七皇子立即跪下求情道,“那日是儿臣自己思虑不周、莽撞行事,与叶红绪无关!”

  “皇后,点到为止即可,莫惊吓了小七。”太后不悦地怪道。

  随后把七皇子换到跟前,一边不舍地拉着他的手臂,一边宠溺地笑道:“小七啊,你如今身子可痊愈了?为何先前都未露面,今日倒可愿进宫了。”

  “孙儿特地来探望皇祖母和母后!”七皇子谄媚地笑道。

  “嗯,探望皇祖母是真的,探望母后么……本宫可不敢奢望。”皇后一脸酸意。

  “母后,儿臣果真诚意来探望您,殿外还候着我带来孝敬您的礼品呢!”七皇子忙又说。

  “哦?”皇后一听,顿时眼睛发亮。

  “为何你只知孝敬你母后,却不想着你皇祖母!”这回轮到太后吃醋了。

  ……

  我偷偷睇眼瞧上头那正腻歪的祖孙三代,浑身抖得更厉害,不过,不是怕得,而是酸得。

  都说皇宫里的女人千言千面,今日可算见识到了。刚才还威严凛凛、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会吃醋会满足的普通母亲一般。

  可怜我还跪在下面无人理会。唉,只希望你们享受完天伦之乐后,心情都好一些,别再揪着我不放,动不动就要降罪啊、杀头的。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太多惊吓了!

  我正默默地跪着思躇,突然眼前闪现紫色云纹袍服的衣角。

  我困惑地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七皇子已经站到我面前。他疑问道:“叶红绪,你适才是睡着了么?为何不回话!”

  “什么?”我不明所以地问道。

  “母后已免你罪,还不快谢恩。”

  他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慌忙跪正谢道:“额,谢皇后……不杀之恩!”

  “呵呵,这丫头倒颇为有趣!”太后一脸的慈和。

  我则一脸懵:我说错话了么?那该怎么谢恩?

  “嗯,瞧她如此,倒可见未有何心机。”皇后这时也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一如之前宴会上的慵懒温和。

  “既已赦你无罪,便平身吧。”

  我一看警报解除了,顿时松了口气。可之前跪了许久,脚都麻掉了,站起来时差点跌了跟头。幸好七皇子眼明手快地拉了一把,才没有出糗。

  “当心!”

  七皇子小声提醒了一句,随后把手收了回去,我一时还站不稳,下意识地就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你……”他诧异地回头。

  我羞赧地朝他笑道:“抱歉,我腿麻了……”

  从小到大,咱也从来没跪这么久过好吧。今天晚上倒好,跪了一次又一次,还一次比一次久。

  他这时候倒也没有甩手不管,而是让宫女扶我到旁边坐下。不知道为什么,我瞅着太后脸上那姨妈笑的表情,感觉有些怪异。别又想怎么折腾我吧?

  还好,接下去太后和皇后就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话。之后还叮嘱了一番,无非就是让我出宫的时候不要胡言乱语,将宫里的事情到处去说。

  我心里暗暗腹诽:我又不嫌命太长,去外面搬弄皇宫里的是非,好再被捉进来折腾半死吗?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够够的了!

  最后,七皇子奏请亲自送我出宫。太后很爽快就答应了,而皇后一脸的讳莫如深。

  ※※※※※※※※※

  走在昏暗幽静又漫长的宫路上,我只觉得又累又饿。

  今天晚上基本都没吃几口菜,然后又是斗法又是跪地板的,身上这裙子这么窄,皇宫还这么大,路上还这么黑,前面提灯的七皇子还走那么快……唉,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受这份苦!

  “叶红绪,你可还好?”前面的人回头望着我。

  我也望着他,暗自默念道:当初如果没有招惹到他就好了……不,以后可不要再招惹他了!

  “你可是乏了?”他走近问道。

  我强忍着疲惫回道:“我没事。就快到宫门口了吧,子衿师姐他们应该都在宫外等我,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你贵为皇子,送我不合适……”

  他怔愣了一下,随后轻叹道:“我知晓,今夜你进宫后受了不少惊吓。日后,不会再有此等事发生了。”

  “……”我默不作声。

  “此次你得罪了萧烟凝,她是当朝国师的小弟子,修为在你之上,你要当心防范。”

  “我才不怕她!”一提到那个狡诈又跋扈的女人,我就压不住火气。“她若再欺负子衿师姐,我绝对会让她后悔……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叶红绪,你本身修为浅薄,为何总愿为身旁之人强出头呢?”他奇怪地问道。

  我不服气地回道:“没错,我是道法不精,灵力也弱。平日里,几乎都是子衿师姐和云晟师兄在保护我。可反过来,我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他们啊!”

  “呵,你倒真是有趣!”他听完竟好笑道。

  哼,看不起我是吧!我在心里闷声气道。

  蓦然间,他却把手伸到我头上。

  “你做什么?”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发簪歪了。”

  他上前用一只手轻轻地帮我把发簪扶好,我却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尤其脸颊烫得很。还好是晚上,应该看不出来。

  “谢谢!”我慌张地道谢后,径直越过他往前快步走去,心里想的是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而他依旧执灯一路将我送到了宫门口,那里子衿师姐和云晟师兄正候在宫外不远处的马车旁,焦急地等待着。我欢快地向他们走过去,感觉自己好像刚刚脱离了牢笼的小鸟一样。

  “红绪,如何?太后和皇后娘娘可有为难你?”一见面,子衿师姐就关切地问道,云晟师兄也一脸担忧。

  我故作轻松地摇摇头:“没有,瞧我不是好好地出来了么?”

  “可是七皇子为你求情?”

  我顺着子衿师姐的眼光看去,那人还兀自站在宫门口,静静地望向这边。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觉得此刻的七皇子,形单影只、尤为寂寥。也许,他也不喜欢那个犹如囚牢的深宫大院,所以才早早言明放弃皇位,外出拜山学艺吧。

  上一世,他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子上。那这一世呢?他的命运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已经悄悄地发生了转变?

  中秋宫宴后,尹少主听说了子衿师姐被萧烟凝刁难的事情后深感歉意,特地上门来宽慰一番。而我,则拉着云晟师兄上街了。

  上次叶老爷过来,给我留下了不少银两。一算是给养女生活费,二是为了感谢我帮忙解决了叶青岫的事情。

  昨日刚收到了叶青岫的来信,知道他那位良人已经接受了他和孩子,两人选了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过着自由惬意的好日子。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心情当然就高兴,当然就应该来逛街买东西啦。

  云晟师兄被我拉出来闲逛,倒也没有厌烦,反而很有耐心地跟在后面帮我拿东西。他看我买了一堆小孩子的玩具,很是无奈。

  呵呵,怎么说小铭恩也算是我的外甥,作为姑姑也应该给他买点玩具寄过去吧。

  再次来到“千机轩”,看着原来那个掌柜大叔,还是那样端着一副精明算计的笑脸相迎。不过,这次我倒不排斥,而且还很大方地给他买了不少好东西。什么可以变化成匕首的小铜镜,可以藏匿暗器的铁甲护腕,还有最为厉害的一个是薄如蚕丝的软甲斗篷,可以抵御寒冰炽火利剑等攻击。

  真没想到,那个七皇子还挺能搞机械创作的。完全就是个被皇位耽误的发明家啊!

  “红绪,你无需购置这些,有我足以。”小抚不屑说道。

  “这些是我给子衿师姐买的。”我回道。

  现在有个萧烟凝在一边虎视眈眈的,还是要防备些好。我打算再好好研习下符咒,如果能加些符咒在这些东西上,那防御力就更强一些了。

  掌柜见我如此大出血,又慷慨地送了我几个小玩意,我只挑了两个适合小孩子玩的。

  云晟师兄思索片刻后,说道:“师妹,当务之急,应先购置一个乾坤锦囊。”

  “嗯,你说的甚有道理。”我学道虞院长的口吻点头回道,倒把云晟师兄逗笑了。

  后来掌柜给我们拿了个大包袱,看着桌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玩具,呵呵笑道:“想不到二位看着如此年轻,却已喜得了小公子。”

  听了后,我和云晟师兄不由都面红耳赤。

  “你这掌柜,怎么胡言乱语的!”我羞恼地骂道。

  “额,这些难道不是为你家小公子准备?”掌柜疑惑道。

  “你……”

  我正想辩驳,身后却传来一个惊呼声:“叶红绪,你竟已成亲生子了么!”

  我气结地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七皇子和扮作男装的南鸢公主。

  “你们怎么来了?”我愕然道。

  “此店乃我七皇兄所有,为何不能来?”南鸢公主歪头问道。

  “……”我想说的是,怎么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叶红绪,你果真已成亲生子了么?”南鸢公主拉着我的手,一脸惋惜地叹道,“那我七皇兄不是……”

  “鸢儿!”七皇子陡然大声喝道,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捂着胸口不悦地说道:“七皇子,麻烦您轻声些,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叶红绪,莫不是你又有身孕了?!”南鸢公主不可置信地叫道,“可是受我皇兄惊吓,动了胎气?”

  “……”我头疼地扶额。这俩兄妹为啥都这样一惊一乍的!而且,她从哪里看出来我动了胎气?我捂的是胸口又不是肚子。

  “叶夫人,可需我为您请大夫么?”掌柜殷勤地问道。

  我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云晟师兄则尴尬地站在一边,而七皇子也是沉默不语、神色莫名。

  “不需要!”我气恼地说道,“本姑娘好好的,叫什么大夫!而且,我是叶姑娘,不是叶夫人!”

  “额,这……”掌柜怔愣了一下,不多会儿就反应过来,“原是一场误会,误会。呵呵呵……”

  呵你个大头鬼!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如此说,你还未成亲呀?极好!”南鸢公主雀跃地拉着我的手摇晃道,“如此,那皇兄请我们去聚贤楼用膳吧!”

  为什么她高兴要别人请她吃饭?而且,我成没成亲关她什么事?她到底有何可高兴的!这公主的脑回路可真是与众不同。

  “公主,我和云晟师兄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

  我给云晟师兄递了个眼色,刚准备要开溜,却被南鸢公主扯了回来。

  “不成!本公主可是为了你才出宫,你可不许走!”南鸢公主娇横地缠着我的手臂不撒手,“皇兄,快些拦住她!”

  “鸢儿!”七皇子似乎也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最后,我还是被南鸢公主一路拉扯到聚贤楼,云晟师兄也只好陪着一起过去。

  “叶红绪,你尝尝这个,我皇兄可钟意这道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