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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余温

    有一回课间休息,学士不在书房,书案上叠了好些书,萧知遇好奇这些有大学问的看的什么书,便示意裴珩替他拿来。

    裴珩起身去拿了,萧知遇看了一会儿便失去兴趣,他倒还看出了兴味,继续翻看。这些书纸张泛黄有些年头,十分脆弱,裴珩翻动时因手上有伤,动作笨拙,不慎将其中一页撕破,只听“嘶拉”一声,萧知遇的瞌睡都被吓没了。

    这可是崇文馆的古籍,学士这等地位的才借得出来!

    他赶紧扑上去,将纸张拼上,看看四周没人发现,便捧回了学士书案上摆好。

    等学士回来发现古籍有损,大发雷霆时,裴珩正要起身,萧知遇看了看他的手,一咬牙,伸手按住了他,抢先道:“是我一时好奇……”

    裴珩却不领情,将手从他手下抽走,叩头沉声道:“裴珩不慎,将学士的古籍撕坏了,学士请罚。”

    萧知遇真是给他气死了,他是皇子,父皇顶多骂两句,他愿意替他兜着,这样还不领情,仿佛跟他划清界限似的!

    最后事情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看在二皇子和郡主求情的份上,从轻发落,倒没有挨手板,罚了抄书百遍,还得去后殿跪三天,对着圣人像思过。

    因他之故,裴珩在文华殿遭的罪,比他想象的还多了些。

    时不时被他连累受学士责罚也就罢了,四皇子是个不饶人的,大约是将萧知遇和裴珩两个人的账全算在了裴珩一人身上,时常针对。

    萧知遇练完字搁了笔,毛笔从桌面一路滚落在地,墨点正甩到了老四刚写完的一幅字上,糊了一片,萧宜明不依不饶找麻烦。这类口角二皇子和四皇子时有发生,书房里众人都见怪不怪,连个劝架的都没有。

    二皇子受皇帝看重,陆太师权倾朝野;四皇子虽性子顽劣,淑妃母家国公府却正如日中天,深得皇帝重用。这两位谁都不好得罪,谁会想不开掺和进去劝。

    萧知遇连连赔罪,提议要拿自家的宝物作赔,萧宜明却直冷笑:“谁要你景华宫的东西,我甘露殿又不是寒酸到要讹你!”

    “那四弟要如何?”

    昭斓忍不住道:“这点小事四哥也要计较?”

    “是小事,所以我不怪二皇兄,”萧宜明只伸手,指了指裴珩,“但你的奴才伺候不周,连主子的笔该搁到笔架上都不知,该打。”

    裴珩这时正捧着笔洗,听到“奴才”两字也不吭声,萧知遇知道老四是将气撒在了裴珩身上,忍了忍道:“我给你赔些别的。”

    吴飞谭上回被裴珩打得记忆犹新,顶着二皇子和郡主的怒视撇嘴道:“是该打,二殿下莫要偏袒。”

    眼看快僵持到上课时间,再闹下去,所有人都得挨学士的罚,萧知遇难得有些怒气,心想干脆去贵妃跟前告状算了,倒是裴珩站了起来,道:“不过几个手板,我这便去领罚。”说罢自顾自往殿外去了。

    伴读自去领罚,萧知遇还能说什么,闷坐着。

    这种事实在不少,萧知遇原以为裴珩当了他的伴读,处境会好转,哪知在文华殿却更差了。

    第二日午时,裴珩送了昭斓郡主出宫,回到文华殿时,只皇子们和伴读还留在这里看书。

    吴飞谭那小子手疼得厉害,现在都没好,萧宜明体恤他,又需人替他磨墨,放着自己的内侍不用,非指名要裴珩过去。

    明眼人都知是针对裴珩来了,萧容深打圆场道:“不如让屈梦成替四哥磨墨,他正好无事可做。”

    屈梦成犹豫着站起身,萧宜明抬了抬手,示意他回去,只朝着萧知遇道:“磨墨而已,想来二皇兄不会吝啬借个人给我吧?”

    萧知遇没说话。

    他不由想起昨晚他跟母亲告状,贵妃却劝他尽量莫和四皇子起冲突。如今陆家太过张扬,遭人记恨,父皇颇有微词,转而重用国公府,他在宫里便不能惹事。

    因而他还是点头允了。

    裴珩过去替四皇子磨墨,哪知四皇子挑剔得很,一会儿嫌墨水淡,一会儿嫌干。萧知遇在前头听得直皱眉,忆起从前他刚来文华殿读书,在父皇面前写字时,父皇就支使了宜明给他磨墨,大约含了点敦促他们兄友弟恭的意思,四皇子便看他更不顺眼。

    这会儿萧宜明让裴珩递笔,裴珩拿起一只狼毫,动作间不慎点上了四皇子的衣袖,污了一块,四皇子便揪着这点由头做文章,又要罚裴珩——昨天是二皇子弄出的事,大事化小,这回变成裴珩,那自然要往大里罚。

    裴珩垂着头看不出神色,从萧知遇的角度望去,能看到他隐约咬紧的腮帮,怕是新仇旧恨都涌了上来。

    萧知遇的目光不由转向裴珩昨天还未好全的手来。

    再打,这手迟早得废了!

    “这可是宫里开春的布料,本皇子仁慈,知道朝梦苑困窘,你母亲也不容易,我不需别的,你便去外头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