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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后会有期

      城东郊外,松树竹林成排并列,白雪皑皑,只等旭日东升,将雪白融化冲洗世界尘埃。
  “嘀嗒!”
  一滴雪水从松叶尖上滴落至竹叶中,然后再坠落冰雪地面,只听“啪嗒”一声,渐起无数道水花,再次没入冰雪中。
  紧接着又一滴,如此反复!
  竹林拥簇之中,一处雅致的竹苑内,两个一胖一瘦的六岁男孩正抢着一柄扫把,瘦的孱弱不堪,略显病态,但面容俊美,秀气逼人,胖的珠圆玉润,滚滚身材,此时眉目间透着些许故作老成的倔强。
  “你到底给不给我?”小胖墩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程思珉珉嘴唇,“老师一早给我带了桂花糕,正在桌面上,都给你!”
  小胖墩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一抹贪婪的欲望,可一转眼又恢复如常,语气更加坚定道:“别想贿赂我,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身体这么弱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这是你能够做的事儿吗?”
  程思无奈,轻叹了口气:“不就是扫个雪吗?至于说这么夸张!”
  “天寒地冻的,万一着凉了呢?”
  “我就是活动一下胫骨。”
  小胖墩一指伙房,道:“那少爷你去伙房走一圈回去房间里再打一套拳,这样总能活动到胫骨了吧?”
  程思看扫雪无望,便无趣地往房间里走,边走边说道:“师傅让你煎的药怕是见干了吧。”
  小胖墩正得意自己抢赢了扫把,忽一听这话,“哎呀”惊叫了一声便搂着扫把往伙房里跑去,“我的药……”
  房间里四五个火盆滚滚红碳烤着,香炉上焚着安神的药香,怪好闻的。
  程思正捧着一本书随意翻看,就听“吱呀”一声开门声,随后一股极浓的酸苦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不经意间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小胖墩双手端着碗,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碗里那黑漆漆的药液,嘴里嘀咕道:“还好老爹料事如神,猜到我会忘记看火,所以取了木炭煎药,若是用明火那估计连汁都捞不着了,现下刚好浓缩成一碗,不多不少正好正好,少爷,快趁热喝罢。”说着将碗直接怼到程思的唇边。
  酸苦味倏地凝聚到眼前,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窜到鼻尖,生生灌入呼吸道,弥漫于五脏六腑。
  程思不由得呼吸一滞,面无表情地说道:“搁着先吧,稍后再喝。”
  小胖墩看了看自家少爷,又看了看碗里热气沸腾的药,顿悟般点头:“哦,好的少爷,这药的确是烫了些,等会温些再喝也好。”
  刚搁下,就见一高大身影跨过房门走了进来,小胖墩惊喜地唤道:“老爹你回来啦。”
  吴药师摘下暮离,不算年轻的一副容貌,显得刚毅又不失和善,他披着黑色披风,来不及褪下就先向程思作了个邑,小声道:“殿下,臣方才在采药途中察觉到了有人跟踪,现在这里恐怕已经不安全了,咱们还是早些离去吧?”
  程思看他的脸被划了一道浅浅的伤痕,沁出一丝鲜红的血迹,手背上也有,以及披风边缘的一角已被撕破,虽不起眼,却还是被他一眼看出了。
  “老师与他们交手了?”
  吴药师点头,“人虽少,却是精锐,不容小觑。”
  程思垂下眼皮,将虚无尽收眼底,冷冷道:“大哥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大皇子觊觎您的太子之位已久,早就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上一次也险些被他得手,亏得相国府千金舍命相救,才能安然无恙,这几月来我们也更加隐匿行踪,竟然也还是被发现了,殿下,臣觉得,还是尽快回幽凌国吧,为了您的安全,不能再耽搁了。”
  小胖墩倒了杯水给他爹,说道:“老爹说得对,虽然少爷的病还没有头绪,药也没找到,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反正那药就在玄启国,我们也能随时再来,而且皇上与皇后对您已是思念得紧,早几个月前就传来书信让您回去了,到如今已收到有三封书信了,少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程思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思考着什么,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出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吴药师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若不甘心此番出来没有收获,那臣可以将您送回去再折回来继续帮您寻找。”
  “不,那高人说了,必须要孤亲自来寻才可。”说着将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说道:“罢了,就依老师的吧。”
  吴药师点头,正要退下准备收拾行囊,却又听程思喊道:“老师,那沈小姐,可是大好了?”
  “殿下放心,臣这几月每隔十日便打听一次,如今是已大好了,只是还须静养。”
  “伤筋动骨尚且还需一百日,何况她差点丢了一条命,怎能养几个月就能痊愈。”说着略一思忖,又道:“能承受这般剧毒,也是她命大,不过,想来大抵也留下病根了吧?”
  吴药师眼睛一亮,露出赞叹的神色,“殿下聪慧过人,想瞞也瞒不住,的确如此,往后若是这病根不除,便碰不得寒物!”
  程思下意识地问道:“老师可有把握帮她?”
  “也并非极难,就是药引比较希珍,但也能寻到,假以时日,臣自然会将那药送至相国府。”
  父子两退下之后,程思起身行至门前,推开门,早在清晨挂满叶稍的霜雪已融化,原本雪白的景象如今已恢复翠绿青葱,世界又一次洁净如洗。
  “后会有期!”他轻启唇瓣,若有所思地说道。
  ……
  相国府,仙妤阁。
  沈茹茹扯着僵硬的嘴角笑着听她二叔二婶的嘘寒问暖,心底突然有一丝莫名的异样闪过,隐隐的有些不太舒服,她以为是自己对眼前这位拉着自己的手一脸虚伪的二婶感到反感才有的反应,所以并没有在意。
  她二婶李锦玉原是都城中有名的富商家的独女,也是从小被捧着长大,因着亲戚中有在朝廷中做官的,因此多少能够得到官场的庇护,机缘巧合之下与沈安之结成夫妇,她便认为自己命运不凡从而高人一等,殊不知人人都只觉她一商户女儿是高攀了相国府才有的这一身的派头,她还总不自知,见谁都端着沈府二夫人的架子,满心满眼的非分之想。
  沈茹茹也是头一回见如此自来熟的人,若她没记错的话,她与这个二婶前前后后总共也没见三回,如今却在她房中来去自如,一会要加炭火一会要泡什么茶的将她房中几个侍女使唤得团团转,这会又显得十分亲眤地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以长辈的身份自居。
  可所谓的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体己话无非也是一些场面话,什么早睡早起少食多餐清淡为主注意保暖等等,沈茹茹暗地里都翻了几个白眼了她还说个没完。
  正当她准备再翻个白眼时,一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行礼都忘了,急着喊:“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