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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蒙冤不白愁欲狂

    赵敏快马加鞭赶至泉州,已是第三日傍晚。阿大已在此等候,并替她寻了处客栈,第二日一早她将一切安顿好便外出打探消息。赵敏将折扇别腰间,晃晃悠悠出了门,正走在一处小巷内,忽然感到身后破风之力袭来,赶忙踏上墙壁跃出小巷,往后面的树林里飞去。她轻功不错,本可以甩掉那人,只是她但想探清楚究竟何人敢袭击她,于是故意放慢速度,将那人往树林引去。果不其然,她一双脚刚踏在地上,那人又使出力来攻击她,赵敏连忙往旁边一躲,趁机转过身来看清楚究竟何人,没想到让她吃了一惊。

    赵敏一边抵挡,一边道:“张无忌?你怎么在这?”

    张无忌收了力,与赵敏对峙,哼了一声不再理她。赵敏纳闷道:“喂,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张大教主了?”

    张无忌脸上如罩严霜,喝道:“你要盗那倚天剑和屠龙刀,我不怪你!你将我抛在荒岛之上,我也不怪你!可是殷姑娘已然身受重伤,你何以还要再下毒手!似你这等狠毒的女子,当真天下少见。”说到此处,悲愤难抑,跨上一步,左右开弓,竟是要打她耳光。

    赵敏往身后一躲,又惊又怒,道:“你说我盗了倚天剑和屠龙刀,是谁见来?谁说我对殷姑娘下了毒手,你便拿出证据来跟我对质。”

    张无忌愈加愤怒,大声道:“好!我叫你到阴间去跟她对质。”说罢便左手圈出,右手回扣,赵敏来不及反应,躲闪不得,张无忌已叉住了她项颈,双手使劲。她呼吸不得,伸指戳向他胸口,但这一指如中败絮,指上劲力消失得无影无踪。霎时之间,她满脸紫胀,晕了过去。

    张无忌记着殷离之仇,本待将她扼死,但见了她这等神情,忽地心软,放松了双手。赵敏往后便倒,咚的一声,后脑撞在身后的大树上。过了好一阵,赵敏才悠悠醒转,只见张无忌双目凝望着自己,满脸担心的神色,见她睁眼,这才吁了一口气。

    赵敏问道:“你说殷姑娘过世了么?”

    张无忌怒气又生,喝道:“给你用倚天剑那么一刺,她……她难道还活得成么?”

    赵敏颤声道:“什么?我用倚天剑刺杀了殷姑娘?是殷姑娘与你说的么?”

    张无忌大声道:“殷姑娘早不能言语了。那荒岛之上,只有咱们五人,难道是义父杀的?是我杀的?是芷若杀的?还是殷姑娘自己杀的?哼,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怕跟我表妹结为夫妇,是以下此毒手。我跟你说,她死也好,活也好,我都当她是我妻子。”

    赵敏听罢,脸上寒光笼罩,嗤道:“张大教主真是自负得紧。殷姑娘和你结为夫妇,与我何干?难不成张大教主以为我对你情根深种,是以出于嫉妒才对殷姑娘下毒手?”

    张无忌道:“不管如何,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你。我曾立誓为表妹报仇,算我懦弱无用,今日下不了手。你作恶多端,终须有日再撞在我的手里!”

    赵敏低头沉吟道:“你怎地回到了中原?”

    张无忌冷笑道:“那倒多蒙你的好心了,你派水师到岛上来迎接我们,幸好我义父不似我这等老实无用,我们才不堕入你的奸计。你派了炮船候在海边,要开炮轰沉我们座船,这番心计却是白用了。”

    赵敏道:“我要见谢老爷子。你立马带我去。”

    张无忌道:“我义父下手不容情,你这不是去送死?”

    赵敏冷笑道:“你义父心狠手辣,可不似你这等糊涂。再说,谢大侠杀了我,你是报了表妹之仇,岂不是正好偿了你的心愿?”

    张无忌道:“我糊涂什么?我不愿你去见我义父。”

    赵敏勾唇一笑,道:“怎么?难不成张教主舍不得我受苦,怕你义父将我给杀了,是也不是?”

    张无忌给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喝道:“你别啰嗦!我让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最好离得我远远的,别叫我管不住自己,送了你性命。”

    赵敏心中冷哼,摇摇头道:“好,好。正巧我自个儿有事,改天再登门拜访,好叫你这糊涂小子看看清楚。若我做过的事,我承认便是,可我若是没做过,就算是赔了我这条命也会力证清白。张教主,后会有期!”赵敏言罢,双足一点,一瞬间便没了影子。张无忌哼了一声,往另一个方向飞身而去了。

    赵敏一路走,一路复盘张无忌讲过的话。究竟是何人设计陷害她?她脑里灵光一闪,记起周芷若似乎悄悄进过自己房间,登时大骇无比。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为了倚天剑和屠龙刀么?

    赵敏越想越心痛,登时气恼无比。为了避免再次遇袭,她想了想还是走树林间,悄声悄息一些。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赵敏走到一处山洞准备停下歇歇脚,谁知进去便看见一堆烧过的松柴,还听见一丝细微的哭声。她眉头一皱,抽出折扇,悄声寻着声源方向查看,不由得大惊。

    只见张无忌正趴在一个身着武当长衫的男子身上,止不住哭泣,悲痛欲绝地喃喃道:“七叔,七叔……”

    赵敏眉头一皱,问道:“张无忌,这是怎么回事?”

    张无忌抬头,见是赵敏,倔强地抹了抹眼泪,低声道:“七叔,七叔他被人给害了……”

    赵敏走近一看,但见地上那人脸上全无血色,双目未闭,越发显得怕人,不是莫声谷是谁?伸手来探,果已经气绝。

    赵敏大惊,问道:“是谁干的?”

    张无忌摇摇头:“我不知晓。我与你分手后便来这处山洞歇脚,点好火堆往山洞里面探寻时,竟发现了七叔的尸体。不过想来也不是你做的,七叔面色已经有些发紫,应该,应该已经去世三日之久了……”

    赵敏刚想说话,只听外面传来几人的声音,当即噤了声,使了个手势让张无忌且住哭声。

    只听一人说道:“咦,这有个山洞。”张无忌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正是四伯张松溪,大喜之间,又听一人道;“这里还有几处脚印。”正是六叔殷梨亭。张无忌正要出声招呼,却被赵敏按住了嘴。赵敏使了个眼色,张无忌当即明白:自己不仅和赵敏孤男寡女在此一处,旁边还有七叔莫声谷的尸体。若是叫他们发现,即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听得俞莲舟的声音道:“咦!这里还有烧过松柴的痕迹。”

    另一人道:“我一直心中不定,但愿七弟平安无事才好。”那是宋远桥的声音。

    只听张松溪笑道:“大师哥爱护七弟,还道他仍是当年少不更事的小师弟,其实近年来莫七侠威名赫赫,早非昔比,就算遇上强敌,七弟一人也必对付得了。”

    殷梨亭道:“我倒不担心七弟,只担心无忌这孩子不知身在何处。他现下是明教教主,树大招风,不少人要算计于他。他武功虽高,可惜为人太过忠厚,不知江湖上风波险恶,只怕堕入奸人的术中。”

    张无忌好生感动,暗想众位师叔伯待我恩情深重,时时记挂着我。赵敏凑嘴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是奸人,此刻你和我一处,可得多加小心。”

    只听得宋远桥道:“七弟到北路寻觅无忌,似乎已找得了什么线索,只是他在天津客店中匆匆留下的那八个字,却叫人猜想不透。”

    张松溪道:“‘门户有变,亟须清理。’咱们武当门下,难道还会出什么败类不成?莫非无忌这孩子……”说到这里,便停了话头,语音中似暗藏深忧。

    殷梨亭道:“无忌这孩子决不会做什么败坏门户之事,那是我信得过的。”

    张松溪道:“我是怕赵敏这妖女太过奸诈恶毒,无忌少年大血气方刚,惑于美色,别要似他爹爹一般,闹得身败名裂……”

    接着听得火石打火,松柴毕剥声响,生起火来。赵敏脸色铁青,似怒似怨,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只听得宋远桥忽然颤声道:“四弟,我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疑窦,不便出口,若是没将出来,不免对不起咱们故世了的五弟。”

    张松溪缓缓的道:“大哥是否担心无忌会对七弟忽下毒手?”宋远桥不答。

    赵敏虽不见他身形,猜想他定是缓缓点了点头。只听张松溪道:“无忌这孩儿本性淳厚,按理说是决计不会的。我只担心七弟脾气太过莽撞,若是逼得无忌急了,令他难于两全,再加上赵敏那妖女安排奸计,从中挑拨是非,那就……那就……唉,人心叵测,世事难于逆料,自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只盼无忌在大关头能把持得定才好。”

    殷梨亭道:“大哥,四哥,你们说这些空话,不是杞人忧天么?七弟未必会遇上什么凶险。”

    宋远桥道:“可是我见到七弟这柄随身的长剑,总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寝食难安。”

    俞莲舟道:“这件事确也费解,咱们练武之人,随身兵刃不会随手乱放,何况此剑是师父所赐,当真是剑在人在,剑亡人……”说到这个“人”字,蓦地住口,下面这个“亡”字硬生生忍口不言。赵敏先听说他们编排自己,本就恼怒,又听见莫声谷抛下了师赐长剑,而张无忌的四位师伯叔颇有疑虑之意,忽而眉头紧皱,只盼张无忌能沉住气,别给自己平添麻烦。张无忌却因着听了他们的话,又是担忧又是悲痛,左脚往前一踩,不偏不倚踩中了一条树枝,发出细微的“咯吱”一声。

    这么一来,宋远桥等已听到声音。俞莲舟喝道:“里面有人!”寒光闪动,武当四侠一齐抽出长剑。

    赵敏怒而抬眸,低喝道;“你别出声!”说罢,飞身而出。

    武当四侠大惊,皆怒道;“妖女!”皆双足一点飞身而出,持剑相击。赵敏武功高强,若是好好相比定能将他们几人打退,可惜她出现得仓促,身上除了一把折扇便无兵刃,如何抵挡得住武功卓绝、手持长剑的武当四侠?只见她慌忙之间露出破绽,被殷梨亭一掌击中,不慎跌落下来,让他们用剑相抵。眼看宋远桥一剑便要刺向赵敏,忽然听得张无忌大叫:“大师伯不要!”

    武当四侠一怔,齐声疑道:“无忌?”

    宋远桥厉声道:“无忌,你怎么和这个妖女在一起?”

    张无忌哭道:“大师伯,二师伯,六师叔,我刚刚……我刚刚在洞里发现了七叔的尸体……”武当四侠一听,连忙跑进山洞,竟不再管赵敏。张无忌亦想进洞,却被她拦住,道:“你这是去找死。”张无忌摇摇头抹了抹泪,亦进了洞。

    赵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忽然一道寒光朝她劈来。她一惊,闪身一避,定眼一看,居然是愤然无比的殷梨亭。张无忌此时也飞身而出,挡在赵敏面前,垦求道:“六叔,无忌愿以性命担保,害七叔的人并非赵姑娘。”

    殷梨亭怒道:“无忌,你为何要包庇害你七叔的凶手?你七叔对你如此疼爱,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对得起你太师父么?”

    俞莲舟忽而道:“此妖女虽说武功高强,只她一人并不能如此轻松地害了七弟,必有旁人相帮。好无忌……你,你真不枉师叔伯对你疼爱一场。”

    宋远桥哈哈惨笑,道:“很好,很好。二弟,四弟,六弟,你们瞧好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钟爱的无忌孩儿啊。”

    张松溪、俞莲舟、殷梨亭三人听罢,皆怔怔的瞪着张无忌。趁着他们发愣的当儿,赵敏身形窜出,灵巧多变,竟把武当四侠的穴道点住。张无忌喝道:“你干嘛?!不许对我师叔伯们无礼。”

    赵敏道:“若不把他们定住,他们怎能听你讲话?有什么话还不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