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我。。。”阿春不知道如何跟发小说起，每当想起“辍学”这两个字，阿春的心中便又如刀割般一样；想到贫穷的家，劳苦的父母，阿春心有不忍。可这样的安排阿春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些天阿春一直恍惚着，幻想着可能某一天早晨起来父亲微笑着对她说：去上学吧！这只是一场噩梦，是命运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

    “文聪，你喜欢上学吗？”阿春问道。

    “一般吧，我的成绩又没你的好，只是不上学又能干嘛尼”季文聪回答到。

    阿春望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文聪，第一次羡慕文聪是那么的幸福。与自己不同，文聪的家里的只有文聪一个女孩，家境殷实。两人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要好的朋友，一同上学放学。文聪家的后院有一片果园是文聪的爷爷为文聪栽种的，每当秋果成熟的季节文聪总是约阿春一边的在果园里玩耍一边随心所欲的采摘树上的果子。文聪的爷爷奶奶很喜欢乖巧懂事的阿春，总是把家里的好吃的留给文聪和阿春。文聪的爷爷奶奶比阿春亲生的爷爷奶奶更疼爱阿春。文聪的爷爷家里有杨树村第一台彩色电视机，小学的时候每当做完作业阿春就跑到文聪家里拿着板凳坐在电视机旁；文聪的爷爷帮着两个小人儿调好动画片的频道，陪着她们一起度过欢快的时光。起初阿春担心次数多了太过打扰，总是找各种借口拒绝文聪，直到后来一次整整一个月后才过去，文聪不停跟阿春抱怨：爷爷总念叨小阿春儿这么这么多天不过来，留给你的好吃的不能吃了只能可惜的扔掉。后来阿春才渐渐的明白，家境殷实却又人丁单薄的文聪家，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当成家里的一份子；年迈的爷爷和奶奶喜欢看着孩子们你追我赶，热热闹闹的生活。于是阿春再也不推脱文聪的邀请，帮着爷爷修理果园；帮着奶奶整理家务。

    后来八十三岁的苏立春在回忆录中写道：我时常回想起我的童年，在断壁残垣的家中长大的我；文聪和文聪的爷爷奶奶温暖了我整个童年。

    文聪的爸爸和妈妈据说在县城里做维修家电的的工作，不是经常在家；每当从县城里回来总是给文聪带回很多漂亮的衣服，和新奇的玩具。文聪开心跟阿春分享自己的幸福，阿春陪着文聪一起开心。可这些，总没有像今天这样让阿春艳羡文聪，阿春突然意识她与文聪的距离远不止漂亮的衣服和新奇的玩具；曾经的阿春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学子的光环让她忽略了衣服的简陋，也让阿春忽略了现实的残酷。阿春笃信：唯有知识改变命运，可被现实很抽了一鞭后告诉她“金钱也可以改变命运。”她想抗辩，可却无力。

    阿春回到家中，母亲在院子里搓着玉米棒，旁边的父亲将搓下的玉米粒装进麻袋，忙于高考的哥哥在屋子里温习功课，年幼的弟弟拿着木棍玩耍。阿春在母亲身边蹲下拾起一棒玉米熟练的用手搓着。

    “够咧！”母亲对帮忙的阿春说道，然后帮着父亲将最后一堆搓好的玉米装进麻袋，母亲便进屋准备晚饭。

    阿春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弟弟，他这个年龄还不懂得烦恼。

    “二姐，二姐”弟弟苏立东小声的呼唤着，像是怕自己的声音惊着什么，眼睛泛着光盯着马厩顶棚隐秘的一处。

    “怎么了？小东”阿春压低声音问道。

    小东指着马厩顶棚的角落一处带有鸟毛的缝隙说道：“二姐，我觉得这里面有雀儿，我想你帮我把它掏出来”。说完便巡视四周找到一截带有树杈的干树枝，然后提给阿春说道：“二姐，你伸到最里处然后转动木枝，一边转一边往外拉。里面的雀儿就出来了。”

    阿春望着一脸认真的小东，哭笑不得的接过木枝，找来一块石头垫在脚下，看着漆黑狭小的缝隙，按照小东的方法将木枝伸向鸟毛的缝隙处开始旋转搅动。

    “二姐，二姐”小东突然紧张的打断春儿。

    “怎么啦？”阿春小声问道。

    “你把嘴闭上，不然里面的长虫出来钻到你嘴里去”小东煞有其事的给阿春提着醒，就好像他曾经真的见过长虫钻到人的嘴里一样。

    阿春忍俊不禁起来，先别说蛇在冬天是需要冬眠的，就算树枝的搅动真的惊动里面冬眠的蛇又怎么会往人的口中逃窜。不过为了不让小东担心阿春儿还是乖乖的闭上嘴。

    小东紧张的看着姐姐转动着的树枝，阿春缓缓的将树枝拉出，只带出一些杂草和鸟毛。

    阿春望着空洞洞的缝隙转身对小东说道“雀儿，不在家。”

    小东很是失望的：“哦”了一声，转身拿着树枝当剑继续舞起来。

    阿春走进屋子，帮着母亲准备晚饭，时不时的望着屋子里复习的哥哥，她不清楚哥哥是否知道自己辍学的事情。如果哥哥知道哥哥又会怎么做？她想走进屋子问问哥哥。可又担心：原本不知情的哥哥听到后，难道要让哥哥牺牲自己的学业来支持自己吗？想到这里阿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令她无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