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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樊笼

    “临初,跟去看看,那颜居安是真醉还是假醉,真醉便罢了,假醉便不用留了。”

    跪在地上的男子领了命,默默退出了房间。

    “添玉,待我去了巫金国,你将是我在醉烟楼的一只眼。”萧九灵巧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眼中的狠意却是愈积愈深,他厉声道,“那些个探子可都盯好了,若下次再有纰漏就不只是领罚那么简单了。”

    添玉冷汗灌满了全身,她忙俯身叩地道:“属下明白,定不会再有纰漏。”

    他们这位九爷,人人皆道其虚有其表,却不知其花了三年时间,暗中布置的眼线早已遍布了整个金陵。

    半个时辰之前,在明德殿内,一身披金色织锦华衣的老人正盯着眼前的奏折端详。

    那奏折不过几十字,他却已翻来覆去看了一个早上。

    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苏煜此时也大气不敢出,纵使膝盖早已疼痛不已,却也始终不发一言。

    “这老匹夫真是会给朕添堵!”

    沉默了一早上的皇帝终是冷笑出声,将那奏折扔于礼部尚书面前,愤愤说道:“彦颂启辰在即,他倒开始和朕提什么黄道吉日,他的黄道吉日倒是比钦天监算出来的还准了,这老匹夫,三年不见,还是这般冥顽不化。”

    礼部尚书连忙捡起那地上的奏折细看,只见那奏折上写道:

    “微臣之女降生于危难,受良师教益,今妙然玉立,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自当聘于良缘,然女嫁而家远,微心甚忧,求以恩德,救幼女残喘于异处,避寒风于萧瑟,躲尘沙于浮迷。

    另则,臣灵遇一算命先生,名唤姚四,其曰明年开春乃吉日,愿吾皇以此为期,以求二人共同进退,忠贞不渝”

    礼部尚书看到最后那“忠贞不渝”二字时嘴角不禁微微抽动,几乎是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垂下了头道:“陛下圣明,陆丞相为人父母,关心则乱”

    “好一个为人父母,关心则乱!”皇帝紧皱眉头,听闻礼部尚书所言,怒气更甚道,“朕的儿子,朕能不清楚,就他那性子,可是黄道吉日就能改过来的。”

    礼部尚书微微叩首道:“陆丞相只为求一心安,不如皇上给其女晋上一位分,又能成全了陆丞相爱女之心,又能让这大婚如期举行。”

    皇帝思索片刻,觉之有理,却又觉自己被拿捏住,心绪烦乱。

    几日前,他便加急圣旨要那老匹夫一家尽快迁回金陵,谁知这老匹夫竟以“陵照案尚悬”打发他。

    说起那案子更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九毒司”安插在萧弈身边的眼线,怎得就被乱刀砍死在陵照。

    好在那派去的探子巧施良计,混进了县衙打探了一番,才探知此案尚无进展,方才放下心来。

    如今,再不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匹夫召回来,要是查到他头上,又该如何收场。

    “就按你说的办。”

    皇帝回至案前,扶案坐下,面中却是一副倦了的神态,“就破例封她为辰显郡主。”

    说罢便挥了挥手让苏煜退出去。

    就在苏煜将要踏出殿门之时,皇帝却是又改了主意。

    “等等!你且先去,让朕再想想!”

    苏煜弯身答“遵命”后退出大殿,就在起身时便见一身着黑衣的男子低垂着头,跟在大宦官刘春的身后进了殿,瞧那身形,却是轻盈灵巧,脚步声竟是微不可闻。

    “皇上,闻尧带到了。”刘春声音谄媚道。

    皇帝掀了眼皮看了眼那跪于堂下的男子,淡淡道:“你哥哥还在陵照?”

    见那闻尧并不回话,目色微变,刘春见了,心下暗道不好,忙不迭叩头道:“陛下,此人是个哑巴。”

    “哑巴?”皇帝低声念叨着这个词,嘴角却是扬了起来,“哑巴好,你且去发信告诉你哥哥,让他立马杀了陵照那个算命先生,叫什么……哦,对,那个姚四……”

    闻尧无法答话,以头叩地表示领命。

    皇帝见状却是笑意更浓。

    这活人比不上死人让人放心,但死人办不了事,若是活人是个哑巴,那便好办多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整个大庆只有牢牢抓于自己手中,这天下才能永远是他的天下。

    而那些他不满意的,悉数杀掉便好。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通禀的声音清晰传来,皇帝却置若罔闻。

    全天下都当他为了立娼妓出生的周玉颖为后,迷了心智,废旧相,重用周氏族人,可谁又知他对那周玉颖的真心又有几分。

    三年前,雁洲被割于巫金国,若没有个众矢之的供这满朝文武百官唾骂,那纪家又如何能毫无阻拦的斩草除根。

    只可恨那纪冉,竟逃脱了这天罗地网的追捕,始终是一心腹大患。

    待皇帝又批阅了一沓奏折后,抿了口茶,似是被凉茶噎着了嗓子,皱了皱眉,方才如梦初醒般问道:“皇后还在廊下站着吗?”

    “启禀皇上,是还站着”刘春恭敬道。

    “让她进来吧。”

    话虽如此说,皇上批阅奏折的手却并未停下,刘春自幼伴在君侧,练就了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好本事,给皇帝换了热茶后,才去外头请人。

    周玉颖素喜香粉,进殿后,整个大殿便染上了浓厚的脂粉气。

    似是被这浓厚的味道所扰,皇帝眉间染上了躁意,刘喜一看立马跑去开窗通风。

    皇帝并未抬头,淡漠说道:“以后没事,便在你那福宁殿待着,少出来走动。”

    见皇帝如此反应,周玉颖连忙跪地道:“皇上,臣妾是有事”

    “哦?”皇帝像是对周玉颖所说的事情颇感兴趣,抬起了头,玩味地打量着她,“你倒是说说,什么事?”

    “臣妾听闻,臣妾的哥哥被皇上派去了华南镇守边关,哥哥他自由体弱多病,并不能担此大任”

    周玉颖在皇帝愈来愈深的眼神中哑了声,她已入宫多年,深知当朝皇帝的喜怒无常。

    “你既有胆子叫朝中大臣撺掇朕的儿子做质子,便应该预料到这个结果。”

    “臣妾没有”周玉颖颓然瘫倒在地,瑟瑟发抖道。

    “滚回你的福宁殿!”皇帝目露杀机,压低声音呵道,“离朕的朝堂远一点,这次你哥哥还能有个官做,下次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