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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废妃


    陈贵人被先帝废妃杨氏殴打一事在宫里不胫而走,不出半个时辰,连与外界都有一墙之隔的溱仪也听悉了。

    此时的栾云宫内外一片混乱,一盆盆白水进红水出,不时有医令由内侍带进来,寝殿里的阵阵哀叫惊飞了栖在院里枝头的喜鹊。

    子嗣之事至关重大,又因是帝君即位数年来头一胎,连在沽清寺请教禅师的太后和召见朝臣的君上都惊动了,平日三请四请都鲜少踏进后宫的谌衡一催着御辇,身上明明极儒雅的装束没了斜日的照射也少些光彩。

    宫里妃嫔不敢去栾云宫一看究竟,毕竟与陈贵人只算点头之交,去了显不了情谊,倒想在看笑话,就怕一掌拍在太后的逆鳞上,得不偿失。

    人人都盯紧了栾云宫,那肚子里的才是金贵的主,盼着孩子无事的自然有,盼着那一团肉随污血一同流去的更多,不过此时的医令才是一锤定音的人。

    “赵逢梧,哀家的好孙儿如何了?”太后腿疾开始作祟,宜兰嬷嬷直接让辇夫将步辇抬进宫里。

    医令长赵逢梧才诊过一巡,正在与殿外的医令合计,听到太后召见,忙过去行礼:“回禀太后娘娘,胎儿只是受惊,多半无碍,其他医令还在寝殿为陈贵人诊治,请太后娘娘放心。”

    太后听闻孩子无事,如同劫后余生,和宜兰相视笑了,宜兰也放下悬着的心,太后出身大家,自小学的是从容优雅,上回这般六神无主,还是儿子在外与木将军书信筹划夺嫡时。

    不过回想方才赵逢梧的措辞,只说多半而非绝对,太后又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我孙儿遭逢这般厄运!”

    宜兰叫来日中与陈贵人一同出门的伸月问了个仔细,太后逐渐攥紧了手里辇椅的扶手:“这个毒妇!”

    当年意图害她儿子无果,如今转来害她的孙儿!

    此时帝君也到了,大步流星赶到太后身前,面对赵逢梧问了相同的话。

    一刻钟过去,进出寝殿的宫人少了,盆里的血水从鲜红到只沿水纹浮着一点血丝,没有医令三步两脚出来丧着脸报哀,说明帝君的孩子稳住了。

    “保住了就好,保住了就好。”太后坐在步辇上,笑着一个劲轻拍君上的手,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儿子。

    赵逢梧被召去开药方子,谌衡一坐在回廊的长椅上静听其他医令汇报情况。

    “臣等赶到栾云宫时陈贵人已落红严重,好在医药署医治及时,否则胎死腹中也未可知。”

    另个医令说道:“臣惶恐,陈贵人体虚,此胎能留在腹中已属不易,但臣诊出陈贵人脉象较弱,舌苔薄白,是气血不足导致。胎儿在母体中缺乏营养,这极有可能致使孩子肢体残缺,重则诞下就没有生气。”

    太后在不远处听着,脸如土色,大声质问是谁克扣了陈贵人的膳食,宫里下人哪敢承认,一一跪了下去。

    “废妃杨氏,谋害帝嗣,德行有亏,不思敬仪,赐死,不得入先帝妃陵。

    栾云宫奴才,护主不忠,险为奸人同谋,着掌事者领杖十,罚俸半年,其余宫人领杖十五,充入掖庭。

    殿中省凡涉事宫人一律充入掖庭。”

    残害帝嗣,万死犹轻,今实小惩,以儆效尤。

    陈贵人不知院里发生何事,木讷空洞地躺在幔帘垂下的床上,似乎还未从险些丧子的悲痛中清醒来,只听着像是院里的人仿佛看完一场闹剧,做了结果然后散场,她的死活无人在意。

    伸月找方才在殿外伺候的宫人打听了君上临走前的诏书,沉默片刻,转身撩起风门子进去,倚在床榻边,笑着宽慰道:“贵人,君上让恶人得了惩罚,又让尚仪局拨更多的宫人来伺候,不会有事了。”

    陈贵人额上裹着纱布,下腹还仍痛着,她方才在哀嚎里透过雾蒙蒙的眸子看见医令的无奈,只怕有难言之隐。

    伸月一边啜泣一边抚慰:“贵人可还疼着?君上说以后不会让殿中省短着咱们,医令也给咱们拨最好的,想来是在意贵人您的。”

    半柱香的时间,传旨的内侍来了,宣读的内容一字一字听进耳里,泪却不禁从眼角滑落浸入软枕。

    是吗?

    可为何这几封诏书,字字不离她,却字字不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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