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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庆公主

    他们这一去,这辈子都再没有回来过帝京。

    这一节谢皇后轻描淡写打发了,都没闹到公主面前。

    故此昭庆与崔桐叶的婚事还是极顺利的举办了。

    婚后,崔桐叶如婚前一样对公主爱护有加,帝后对此都十分满意。

    也不是没人提醒过帝后还有公主,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崔桐叶的表现完美符合一个忠贞高门贵子的人设,内里未必如此。

    但帝后跟公主都无所谓,皇权既强盛,崔桐叶心里怎么想的哪里重要?

    只要他哄开心了昭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谢皇后最担心的就是昭庆若是对驸马死心塌地,那才不好办。

    然而她担心了几年,见昭庆还是那种轻松自在的样子,倒是松了口气。

    又过了些年,这女儿到底还是惹了事情:倒不是崔桐叶移情别恋,而是昭庆自己看上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那书生生的极好,书法出众,琴技高超。”面容已经不复年轻的赤萼轻声慢语的给谢风篁禀告,“殿下一见就觉得喜欢,如今在外头置了一座宅子,将人安置起来,还让太子殿下帮忙,给他找了两个大儒开小灶,打算捧其为状元……”

    谢风篁不以为然道:“真是胡闹!昭庆生长宫闱,什么样出色的人才没见过,竟然被个书生迷住了!”

    赤萼掩嘴笑:“婢子亲眼去看了次,就这么说罢,那书生走出来,婢子就想到当年……”

    她顿了顿,才小声说,“当年伊氏还在时,上来给娘娘请安,从一群妃嫔里走出来的样子。”

    “那看来是真的俊俏了。”谢风鬟这才慎重起来,道,“驸马知道这事儿了么?”

    赤萼说道:“这事儿就是驸马暗示咱们底下人,才层层禀告上来的。”

    “看来驸马是个懂事的,知道不能自己闹大。”谢风篁叹口气,“这小祖宗啊,本宫才觉得她叫本宫省心了,她就开始搞事情。”

    又觉得昭庆这样叫人操心,完全不像自己,都怪淳嘉,“陛下的长处她不知道学,净学这三宫六院的喜好了。”

    赤萼赔笑:“驸马那边的意思,显然是希望您管一管殿下的,只是看殿下的样子,就算没有动了真心,却也非常喜爱那书生了,您看这?”

    谢风篁嘴角扯了扯:“陛下带坏的孩子,让陛下出主意去!”

    淳嘉日理万机,又知道皇后手段了得,平素除了太子之外,其他孩子,他基本上是不会主动过问的。

    此刻被皇后找过去,三言两语说了经过,也有些无语,道:“崔桐叶不是一直挺伺候她的么?怎么还会移情别恋?”

    “陛下这话说的,妾身年轻时候服侍您服侍得哪里不周到吗?”谢风篁阴阳怪气道,“那会儿也没见您天天待在妾身跟前不走啊,还不是雨露均沾?不然这诸多皇嗣哪里来的?可见昭庆当真是您的掌上明珠,这见异思迁的秉性跟您那会儿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

    淳嘉面色僵了僵,敏感的察觉到,这事儿一个不好,只怕火就烧到自己头上来了!

    他没怎么考虑就决定卖女儿,当下就板起脸:“这孩子简直胡闹!朕那会儿是没法子,神宗孝宗两代天子子嗣单薄,朕的孩子若是少了,岂不是步上先帝后尘,叫宗亲权臣外戚都蠢蠢欲动?可昭庆哪里来这样的压力?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准儿是她下降之后离了咱们身边,被底下人给教坏了!”

    天子努力甩锅,反过来劝皇后别生气,“孩子还小呢,不懂事也是有的,咱们且唤了她来慢慢儿说,再看看她身边的人,有那不合适的,趁早打发了!可不能叫他们带坏了咱们的长女!”

    谢风篁斜睨着他冷笑:“那要是昭庆来了就哭闹撒娇呢?”

    “……”淳嘉犹豫,“都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会这样胡闹。”

    谢风篁被气笑了:“您才说孩子还小,这会儿就又是大人了?”

    她跟皇帝发作了一番,气也消了不少,最终做出跟柯家长辈当初差不多的决定:“到底昭庆才是咱们的孩子,总不能为了崔桐叶叫昭庆不愉快……这样吧,咱们跟昭庆说一说,那书生养在外头可以,总不能带去公主府,叫驸马没脸。”

    淳嘉一个劲的点头:“说到底这种事情也怪驸马自己没本事,堂堂高门贵子,还是正经驸马,却笼络不住昭庆的心,叫个外地来的书生哄了昭庆心动,能怪谁呢?”

    “陛下说的是。”谢风篁认为这话很有道理,“崔桐叶还是太端着了,没那书生会哄昭庆……唉,不过他到底是昭庆正儿八经的驸马,也不能叫他太落了体面,传了出去,昭庆跟他的孩子,面上也不好看。”

    帝后越说越觉得责任在崔桐叶,却同昭庆没什么关系。

    出于一个长辈的厚道,谢风篁次日专门召了崔桐叶安抚:“你且放心罢,你才是昭庆正经的驸马,凭谁都别想越过你去!”

    “你也别多想,那起子东西,顶多是个玩物罢了。”

    “就算当真中了状元,好稀罕吗?国朝三年一准有个状元,不就那么回事?”

    “左右你们孩子都三个了,还怕外头的纷纷扰扰不成?”

    “听本宫的,往后啊你就好生教导几个孩子,别理会那起子东西,昭庆再混账,如今年轻还能折腾一番,上了年纪,正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到时候还不是得回去跟你过日子?”

    “本宫给你打个包票,谁都动摇不了你这驸马的地位!”

    ……崔桐叶满怀期待而来,恍恍惚惚离开。

    回去的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来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他祖母他娘劝自己儿媳妇同意丈夫纳妾时的说辞?

    只不过皇后挟天家之势,如此要求他这驸马罢了!

    他简直一口心头血!

    但是回到崔府之后同家里人一番商量,大家都很沉默,却连抱怨皇后的话都不敢讲。

    最终他父亲缓缓说道:“娶妇得公主,平地买-官府……这两年,皇家因为昭庆公主的缘故,没少加恩咱们家,如今公主行差踏错,咱们让着点儿,也是无可厚非。而且皇后所言也有些道理,公主再怎么变心,你们之间的三个孩子终归是她亲生骨肉,她总不能不管……既然皇后答应那书生不会进公主府,就当做不知道罢。”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那毕竟是帝后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啊。

    崔家甚至说了不少关于明惠大长公主的事情劝崔桐叶冷静:“那一位,其实至今都不好说,到底是不是公襄氏的血脉,可因为今上认了,所以,云家到如今都得捏着鼻子养着那几个孽障……而且昭庆公主虽然移情别恋,对你跟孩子们,还有咱们家,都没有苛刻,这一点,比明惠不知道好了多少。”

    崔家又再三提醒崔桐叶:“殿下行差踏错也还罢了,你可不能犯糊涂!帝后对殿下宽宏大量,对你却未必肯一视同仁!”

    若是能够一视同仁,也做不出来劝女婿包容女儿情人的话了。

    反正,就这样过罢。

    世间之事,终归是难以十全十美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