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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得卿行道(三)

    不知为何,许是我多心,宗政煦言语之中似在有意强调他曾与我谈话。

    然而我还未细看宗政煦神情,桓恪却凉薄了语气:“自然。以宗政公子之谋略过人,自当一早便想好万全之策。只是宗政公子竟然也会为自己口中所称的‘无用之人’留好后路,也着实令本王意外。”

    我执起桌上茶盏浅抿一口。看这两人交谈之间,显是来往有段时间了。但方才这一问一答*味也是十足。这二人我都不了解,只是依我直觉,宗政煦城府极深,真情少露,每句话都似提前练习了千百遍才说出;桓恪有将领之风,态度极易使人信服,言语间似诚意十足。

    我心中对宗政煦自是始终提防,对桓恪却也谈不上相信。不过萍水相逢,即便日后合作共谋,也不过是利益相交。只是此刻,我却不能使他们生隙。

    “此事待伶月回宫自有定论。不知宗政公子今日将伶月与平州王唤来所为何事?”

    我岔开话题,他二人看向我,宗政煦片刻轻笑:“是煦失礼了。”

    “煦与平州王商议,想于近日攻打凉鸿。”

    “……近日?”我愣了愣神,心内五味杂陈难以言明,又不能显于言表,只得问下去:“计划为何?”

    “帝姬如此淡然,倒令煦白白准备了一番说辞。”这么说着,他却没显出一点惊讶,“若论计划也简单。平州王回胡汝请命,先攻凉鸿。现下泛夜与凉鸿结盟,须得出兵。不过只需过个排场,泛夜佯败,实则与胡汝双方不会损耗一兵一卒。胡汝名义上强攻两国,其实全部兵力都投于凉鸿。同时泛夜于暗中相助。而据煦对凉鸿皇帝的了解,他必定以为孟全身在凉鸿,泛夜会出尽全力,况且这些日子胡汝本就动作不停,凉鸿朝堂或许还会认为这次也是空虚试探,不会投入多少精力。”

    “如此胡汝军队便大有可能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我接上他话尾,先点头认同:“确实周密,看似天衣无缝。”

    “‘看似’?”桓恪在一旁似是极感兴趣:“伶月帝姬有何高见?何出此言?”

    我摇头,重逢后第一次认真看着他双眸:“伶月一介女流,对兵事所知不多,却听过几个字,叫做‘师出有名’。虽近来胡汝确实频繁在边界出现,但据伶月所知,次次行兵必有明确缘由。此为其一。其二,如今宗政公子与平州王此计,好固然是好,可是依伶月拙见,不确定因素太多。凉鸿强大,无可否认,纵使是倾胡汝与泛夜全力也说不准全然胜算,何况泛夜还不得明面相助。如此必是要大动干戈,凉鸿皇帝不傻,自然看得出这与先前挑衅的区别。便算是他愚笨,后知后觉,待泛夜胡汝两国军队攻到帝都终蜀前才反应过来,恐怕难全身而退的也是我方。”

    “那时我军深入凉鸿腹地,表面上距成功极近,却极易腹背受敌,反倒功亏一篑。”明白我的意思,桓恪点头沉吟,“是桓恪考虑不周。那依伶月帝姬之见,又当如何行事最为妥帖呢?”

    宗政煦在一旁但笑不语,桓恪貌似虚心求教,我敛了目光心中冷笑。一个是丞相之子,计谋多端,一个是胡汝王爷,身经百战,此等身份反倒来问我该当如何,这试探再明显不过,倒不如说是测试更合适些。自那晚宗政煦将我与孟烨寒的对话复述之后,我便明白,这是一个早已挖好的、算准我不得不跳的陷阱。而宗政煦设这陷阱的用意,便在于考验我是否值得他合作,是否有他所需要的头脑和镇定。而方才他所说的那些计划,也不过是为引出我的反驳。

    这却不是他的意思,而是说给桓恪所听。毕竟在桓恪看来,我已与宗政煦达成了协议,他既非全然信任宗政煦,对我自然也是怀疑。我对这计划的否认固然重要,他更看重的恐怕还是我的建议。

    “出师既然无名,干脆也不必去想什么名义了。”他们既想听,我便顺着说下去便是。

    “换个思路,让凉鸿先出兵胡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