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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木屋的大火

    每天天色暗下去之后,谷地也会进入沉睡一样渐渐安静。香春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尤其是听到龙大总管的话,对香春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脑袋里一阵阵嗡嗡直响,恐惧压抑着香春,只觉得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坐在床上,早已是不堪重负地摔倒了。

    香春想不明白她们母子俩不与天争不与地争,更不与人争,本本分分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谷地里,这些大人物怎么就容不下她们母子俩呢?香春没有一刻是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如果她有力气,此刻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与那个要让她们母子俩消失的龙大总管理论一番,甚至是斗上一斗。香春心里也是害怕的,只是儿子生风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儿子能平安,香春愿意舍弃一切去换,包括自己的生命。

    香春站在窗边果断地推开窗户,头探向窗外,,用出她最大的力气高声呼喊:“生风你不要回来,有坏人要害你,妈妈保护不了你!”

    声音里满是悲怆,香春已是尽力,反倒不如她心情不如此剧烈波动时喊出来的声音响。嘶哑中还伴着悲声。声音还没有全部传出去,不知是外面两个人谁出的手,木窗还没有完全大开就反弹回来,受惊之下香春躲开了,发现木窗这回竟然被从外面来的有如狂风一般的力量冲击着关了个严严实实缝隙都留下的不多,不甘心的香春伸手竟然没能推开。

    香春开不了窗户,依然不肯放弃的在木屋里大声高喊,没过多久声音就真的嘶哑,喊出来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哭泣声。再之后的声音因为无力而断断续续的,哭喊的内容在木屋外听的已不是十分分明了。

    香春累了,喉咙里撕裂一样火烧样的疼,再也喊不出太响的声音。也不知道声音能传出去多远,能不能让生风听到。香春很心痛,心头被小刀剜着似的,那种压抑的痛不是一下,而是持续不断,香春过去经历过的痛只要泪水流出来总能感觉好受一些,这一刻泪水反而使得痛更加清晰,香春哭的自己快要窒息了,胸中有一口气总是吐不出来,渐渐的哭泣声都梗在喉咙里发不出了。

    油灯的火苗在灯芯上跳动摇摆着,它放射出的光明与火热曾经无数次给香春安慰,此刻香春却看不到希望在哪里。木屋外有那个只是绝冷的眼神都可以把香春冻僵的龙大总管守着,香春逃不出去,更没有力气反抗,香春心中抑郁、恐惧、不安被柔弱的油灯光亮无情的照亮后似乎还被影子样放大了。想不出自己和儿子还能怎么办,木屋里的灯光都让香春止不住的心生畏惧,心情被压抑久了,心中的焦躁火焰一样升起。

    香春想了很多,目光在不安中不住游移,纷乱的思绪涌现出一个个飞速闪过的画面,多数是生风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还有不少是至今音信全无的风哥。香春恨自己没用,恨自己保护不了儿子,恨的多了情绪方面不知不觉就发生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变化。

    木屋外的两个人听到香春在木屋里从声嘶到力竭的哭泣声,声音断断续续忽高忽低,情绪波动很大,时而哀怨,时而满是不甘的悲愤。站在三十米外不仅能听的清清楚楚,香春把自己关在木屋里,她的悲情随声音一同传出来,龙大总管与齐元被那气氛感染,仿佛看到了无助的以泪洗面的香春就在眼前。

    香春的声音中断的时候,木屋里传出什么东西被撞翻的声音。之前还能从窗户缝隙里钻出来的一点点光亮突然看不到了。那是因为香春受到焦躁情绪影响,终于厌倦了灯光。没有儿子,没有风哥,油灯的光亮再也无法让香春感觉到温馨幸福光明希望,已近绝望的香春粗暴地打翻了桌子上的油灯。油灯在木板铺成的地板上翻滚着,灯里面的油淌出来,灯芯的火苗却没有在油灯翻滚的时候熄灭。

    齐元发现了木屋里的变化,立时就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身体想动还未动,旁边的龙大总管已是有了准备,齐元只好收势站定。齐元很为难,有龙大总管在旁边虎视眈眈,他已是意识到根本没有机会冲进木屋把木屋里那个女人救出来。他出手的同时,龙大总管也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那女人手无缚鸡之力,龙大总管要杀她只是动一动手指那么简单,而齐元不仅要阻挡龙大总管,还要救人,以他的实力根本就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透过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到木屋里油灯翻倒之后有过几息时间的黑暗,现在又出现了忽明忽暗的闪动火光,并且有一丝一缕的烟从窗户上面的缝隙里钻出来。龙大总管只是盯着齐元,木屋里发生的情况他没看到一样一动不动。木屋里香春的哭泣声在油灯打翻之后也许是因为没有力气,或是已经吓呆而停止,从外面能看到木屋里有火光之后,木屋还传出过一声不是很响的香春的惊呼。

    木屋里到处都是很容易被引燃的物品,包括木屋,香春似乎并没有救火,木屋里也再没有传出过香春发出的声音。谷地是龙大总管的主场,出来这么久一直不见回去复命,盟主古铮一定会派人过来察看。龙大总管等的就是这结果,只要盟主派人过来他就有了帮手。今天发生的事不让太多人知道并传出去是最好的,所以到帮手来的时候,龙大总管就不会再担心齐元会逃走了,只要把齐元留在谷地,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后果了。

    生风到现在还不见回来。木屋里已经有火苗烧穿最薄弱的窗户钻出来,在夜色里这些还很小的火苗比各家各户的油灯光亮明显了太多,不知道能不能把生风吸引回来,难道他会一点也不关心家里的火,不关心他的妈妈?

    火焰被木屋禁锢一直在积蓄力量,终于一缕还算粗壮的火焰在窗户上撕开了一个缺口,前仆后继的火焰变得欢腾,发出呼呼的响声,翻滚着卷上屋檐,木窗上缺口越来越大,以很快的速度就被蚕食出一个向外喷火的洞口。越来越多的火焰从木屋里钻出来吞舔着木屋的四壁,木屋周边很大一片区域被火光映照得通亮。木屋里可以点燃的东西太多,不断传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眼看木屋就会被暴嚣的火焰撕开扯碎,木屋里自那一声恐慌的又不是很大声的惊呼之后,再也没有传出过香春的声音。

    生风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是已经死了,为什么自己还有意识存在?还有思想,过往的一些事情还都可以清晰地出现在意识里,一点也没有隔世的遥远感觉?

    从很严以前生风就明白自己与大多数人有太多不一样之处,但此刻的感觉却是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天机老人。生风从来不曾担心天机老人会害他,只是不知道天机老人为他植入灵魂力量的壮举是否成功。

    记得当时有一声炸雷在头脑中响起,伴随雷声还有一阵剧烈到似乎能把他的脑袋胀裂的疼痛。那疼痛是生风无力承受的,之后生风的记忆出现了令他恐慌的空白。植入灵魂力量成功了么?生风此刻的感觉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周围一片黑暗不存在丝毫光亮,生风已是被这黑暗彻底吞噬了,想要更清晰地感受一下置身其中的黑暗,这时才发觉自身的情况也透着诡异,他竟然无法感知到自己手的存在。不仅是双手,甚至是四肢、身体都感知不到有存在的迹象。而生风可以感知到的只有意识,似乎自己只是一缕清风。

    看来自己已经是死了,正如天机老人说的那样是灵魂。普通人死去之后灵魂也会似灯烛的火苗一样熄灭消失,生风知道自己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他的灵魂还存在,至于能存在多久生风就说不出了,毕竟灵魂是虚无没有实质的,就如同炊烟一样,风小的时候存在的时间就会久些,如果风大,只要眨眼功夫就全部吹散了。

    生风想大声说点什么,结果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连自己的嘴和舌头在哪里都找不到。哪怕是弄出一点响声此刻也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可眼下的生风算是什么?生风不怕死,只是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分明还有清晰的意识存在,又什么都做不了,生风不甘心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存在。也可以说是在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中不屈地挣扎,更像是一个被梦魇住的人,努力的想要挣脱梦境的束缚睁开双眼,找回身体的自由。

    黑暗中生风努力的回忆着,依靠记忆,想让记忆中的画面呈现在眼前。这样做并没有带来痛苦,与任何一种情绪都扯不上关系,早已分不清现实在何处,虚与实又该如何界定。生风目前希望哪怕是虚幻出一个场景也能让他满足,任何虚幻出来的东西生风认为他都可以借此找到自己,凭借那虚幻的景物冲出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