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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是意念还是残魂

    确切地说这似乎无尽的黑暗也是生风感觉出来的,因为见不到光亮,也就自然感觉到处都是黑暗。记忆中有一段缺失的空白,黑暗又蒙蔽了所有的感知,没有疲惫与饥饿烦扰,生风也想不出自那炸雷声响起后时间过去多久了。变化在那一瞬间突然就出现了,不是很明显,但确确实实是相比之前不一样了,也可以说是生风终于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存在于一处黑暗里,而不是因为缺失了视觉无法视物,周围像是一片浓到极致可以吞噬一切光亮的乌云,生风已经能发现乌云的存在。那深沉的黑暗中,黑色出现了一些能够划界区分的深浅有别的痕迹,让生风有能力分辨出一团一团乌云一样的大小轮廓。

    那一团一团的乌云相互挤压堆叠,有分裂,有融合。生风只是稍稍有眨眼功夫走神,乌云又看不到了。生风并没有认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虽然还感知不到自己的眼睛的存在,但那一团团乌云的轮廓已经进入他的记忆,生风所有的努力就是想要出现一些与黑暗不同的可以分辨的东西,出现一些幻觉总是比什么都没有强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于是生风继续用他所有的意念去幻想曾经有过的那一片乌云。

    生风认为如今的自己已是一缕即将消散的残魂,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失败对他而言无非是等待灵魂消散前的一种消遣,无需顾虑时间长短,即使不成功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当乌云再次似真似幻出现的时候,冷静下来的生风也没感觉有多少成功的喜悦。他以意念幻想出来的乌云不是很稳定,上一次就因为短暂的分神乌云出现很短的时间又消失了,这一次生风不再分神,一如每天都无所事事时在山林中漫步一样,生风喜欢对他不熟悉的事物投入精力予以关注,不想让乌云过快的消失重归黑暗,而且乌云还不是很清晰,要颇费精力才能有所觉察的朦朦胧胧的一片,生风从小就养成了能专注有耐心的习惯,此刻才对其实很平淡的乌云如此关注也不觉枯燥。

    乌云一次又一次失去可以分辨的轮廓界线,生风就会一次次不厌其烦把他想看到的再次幻想出来,现在生风已经可以确定乌云真的是他幻想出来的了,随着不断付出努力,对幻想都是有了一些说不太明白的经验,乌云已经比较稳定,相比最初的轮廓明显清晰了,足以分辨出那些颜色稍浅的轮廓分界是是哪一朵乌云的边缘,而那一朵乌云又与哪几朵乌云相接,或是堆挤或是叠加。

    不久之后无所事事的生风又开始尝试用意念去驱动乌云,似注视天空中堆积的云朵一样,没有风的情况下,那些乌云移动的速度极缓慢,生风曾经观察过天空中的乌云,那时只是看着被风吹动,生风认为此刻的乌云是不存在的,既然是幻想出来的,生风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就突发奇想的认为自己一样可以幻想让乌云动起来。没有堆叠的让它堆叠在一起,堆叠在一起的试一试能不能让它们分开。

    生风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幻想成空,生风像是有无穷无尽的用不完的力气,可惜面对那些远在天边同时又近在眼前没有实质的乌云却是一丝力气都用不出来,如果生风能感知到自己嘴的存在,此刻一定会张开嘴用力去吹动乌云,如果生风能感知到手的存在,他一定会不惜力的把前面的乌云搅它个天翻地覆。关键是生风什么都没有,现在的他只是一缕等待最终消散的意识,只是一个无处可去的残魂,有家都不能回。

    生风很突兀地想到了家。意念中的可以算是一种情绪立时被触动而出现了极为显著的变化,幻想出来的乌云都在不经意间动了,随之那些乌云又一次消失不见了。生风因为想到家,意识中即刻满满的全都是关于家的记忆,对消失的乌云都已是无暇顾及,仿若平静的水面掉进去一粒石子,生风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只是死后剩余的一缕残魂,应该回家吃饭的念头变得那么强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家里一定会担心的,错过一顿晚饭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倒是让家里人为他担心,自从生风有能力自己出来玩就没让家里为他担心过,也从来都没有耽误过回家。今天遇到天机老人,还被他的花言巧语坑了一回,把回家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都说一心不可二用,生风原本是在全力用自己的意念之力想要把幻想出来的乌云推动,突地又忘记自己已经死了,想到迟迟不回家,家里会担心,不止是一心二用,生风还有些着急担忧,就如同用脑过度脑袋会疼一样,生风突兀的感觉到脑袋特别疼,别人用脑过度引发头疼,身体放松,过于专注思考的事情不再去想,要么用手揉一揉总能缓解稍许。生风的头疼却如天崩地裂一般,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时间,疼痛一刹那就达到顶点令来不及防备的生风尖叫连连,双手捂住脑袋都忍不住地满地打滚了依然没觉到头疼有半分缓解。

    生风的身体尤其是被双手护住的脑袋已经不止一次撞到旁边的树,身体也扭曲着缩成一团又伸展开,又再次收缩蜷屈在一起,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折腾了不短的时间,脑袋里比针扎更加剧烈的疼痛不知是适应了还是真的减轻了,生风尖叫的声音才不再之前那么惨烈。疼痛是一种经历,也是一种符号,太过剧烈的疼痛还会一生难忘。生风所感受到的疼痛就化作了符号,即将深深刻在生风每一根骨头上的时候,这种疼痛终于以缓慢的速度开始衰减,到了生风可以勉强承受的程度。

    “别叫了,我老人家现在没有多少力气,你叫的那么难听会把不相干的人招来的。”

    “谁?谁说我叫的难听?这是谁的声音?”

    因为听到从外界传来的声音,生风的思绪封闭了太久的缘故出现了短暂的迟滞停顿。再世为人一样,似乎有一些观念需要重新认识。首先意识到自己又可以发出声音说话了。声音自然是从嘴里发出的,当然他庆幸的又感知到了自己的嘴。之前还有那么彻骨的疼痛,脑袋也是存在的。而且两只手此刻正紧紧地护住脑袋。为进一步证实这一切全都是真实的,而非虚幻的产物,生风尝试着喊了不太响的一声,嗓子有些嘶哑,的确不是很动听。难听的原因是因为喉咙干的已经冒火,同时生风还可以明确感知到自己是躺在地上,双腿极不舒服地弯曲着。双眼不知被什么东西糊住眼皮很沉,好在生风还有些力气,几经努力还是把眼皮抬起来了。

    是不是因为身处黑暗中的时间太久,生风发觉今天的夜晚相比记忆中昨天的夜晚亮了许多,如果此刻能够再有一些月光洒落,必然能够做到纤毫毕现的清晰程度。透过斑驳的树影,能偶尔看到在那遥远的夜空中有几点孤星发出弱弱的寒光。夜空中不见明月,那几颗星辰较昨天似乎也亮了几分。

    脑袋已不再之前那么疼痛难忍,松开护住头的双手,在地上稍稍用力就撑住身体坐了起来。在这之前幻想着推动那些幻想出来的乌云的时候,生风想尽千般办法,分明可以感觉自己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却是无论如何努力都释放不出一丝,现在才发觉拥有自由就是一种享受,活动身体的任何一个关节都轻松自如,没有不适,连疲惫都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香春木屋里的火烧的更旺,小火已然变成大火,火焰成功地撕开木屋,不再只是通过窗户向外喷吐火苗,,四面墙上被火焰撕开许多裂口,火焰已经把木屋包裹住,在火焰中木屋似乎变小了,被火焰一点一点吞进腹中,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大的火把,火焰还在不断升高,在这浓浓的夜色里,上方的天空似乎都被引燃了。

    木屋发出更加频繁的噼噼啪啪爆裂的响声,已是被火苗掏空的木屋,四周的木墙再也承受不住屋顶的压力,汹涌的火焰围着木屋肆虐没多久,轰隆一声屋顶陷落,重重地垮塌下来,砸的火焰都喘息不及的暗淡了片刻,之后又有更加汹涌的火苗反扑回来,吞卷着欢腾着前仆后继,垮塌的屋顶只是很短的时间就被火焰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