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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梦醒时分

    回程途中千手扉间感到有些恍惚,不仅是为了自己被拒绝的邀请,更是为了少女最后的回答。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少女的神情――像极了宇智波斑得知柱间姓氏是千手时的模样。

    不,不对。他觉得这样形容不合适,更像…更像…得知了自己是千手后,不知如何是好,放过了杀死他的最好机会。那神情太复杂了,有对无所作为的自己的憎恨,有对一族的愧疚,有对被放过的人的庆幸释怀,还有很多很多无法描述的。

    太复杂了,他想不到为什么一次分别,她会这样平静的绝望。

    莫名的,他又想到了那个毫无关系的人。

    内轮。

    “是的,我是忍者。”

    这肯定的话语当时并没有给千手扉间带来多大的震惊,他甚至完全没有设想过【假如这种情况是真的】,他在这是还在等待对方的下文。换句话说,当时身份表明之后,如果泉奈暴起刺杀千手扉间,极大可能会成功,并且自己还能全身而退――那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是她并没有任何心动的意思,甚至主动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宇智波泉奈没有任何防备,如同千手扉间一样,用近乎疯狂的一腔孤勇迎向了对方。不甘落于下风,不甘就此退让,不甘,不甘,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汇聚在一处,让她暂时将所有的一切都往后退了退,现在只想在与千手扉间的这场交锋上获胜。

    不自觉得,泉奈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这套和服。光滑的布料上因为刺绣和晕染变得有些粗粝,被冷风浸透触手冰凉。

    也许相比起令人目眩神迷的温暖,这彻骨的冷能让理智尽快苏醒过来。

    她已经做出了自己身为宇智波泉奈个人能做的,最大的剖白和坦率了,没有欺骗,没有偷袭,作为自己来说……这一次对峙即便没有取胜,也不会输得难看。现在,梦已经醒了,她要作为一个忍者来处理剩下的事务。

    拢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注意力似乎随风飘散到了别处,无法集中又无处不在,唯独避开了后方的千手扉间。说不清的原因和情感,明明是死敌,最大的愿望就是对方比自己更早的倒下,此时却连防范也不愿意做了。她心中甚至闪过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千手扉间此时已经发现自己其实就是宇智波泉奈,或者发现自己是“内轮”,从而从后方递来一把穿胸而过的刀,也许胸膛中的热血能让风染上一丝温度。

    可那把刀始终没有递出来,泉奈也没有停顿,继续说了下去:“忍人所不能忍,我此时虽然还活着,可丈夫却将我作为一件礼物晋献给了他的上官。从此我在我交往的圈子当中永远抬不起头,低人一等。从出生开始就只会装扮自己风花雪月的我,除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自尊之外也没有剩下别的东西,因此仅仅是忍耐流言蜚语就要消耗我的全部力气了。我忍耐着其他人无法忍耐的事情,因此我这样也算是忍者了吧。”

    “可尽管如此,我依然不能跟您一起走。我想即便是忍者,也并不是如风一般自由自在的,我带着陌生人回去会为人诟病,想必您也是一样。然而我拒绝,不仅是为了您,更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无法脱离的玻璃水缸。”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泉奈的态度太过坚决,她提出的条件对于扉间来说是完全无法达到的苛刻。无关感情,只是因为物质条件无法达到令她满意的程度,因此拒绝。千手扉间完全可以理解,他作为一个忍者,奢求一个贵女跟他一起赶赴被鲜血浸透的土壤实在太过荒谬――只是这样的拒绝实在太过冰冷。

    千手扉间原本以为自己会感到恼火或者被羞辱的愤怒,然而这些情感并未出现。那个背对着他的背影太单薄瘦削了,仿佛一阵冷风就能将她吹走。他无言的伸出手去,想要上前一步将自己胸膛当中的温暖分一半给她,然而此时他的理智也正在渐渐苏醒,手伸到一半便重新放下。

    “谢谢你愿意回答我。”他说,拳头在身侧握了半晌,最终还是松开了。他走上前,动作生涩而小心翼翼轻轻拍打了一下泉奈的肩膀,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这样的拒绝让我感到了一丝希望,如果我现在继续问你关于这个话题的其他问题,你会回答我吗?”

    泉奈平视着前方,双眼仿佛在捕捉着风的轨迹:“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会不会回答你。”

    那大概就是会了。

    扉间飞快的瞥了泉奈一眼,他很少这样看人,过人的感知能力让他可以察觉到来自死角的风吹草动,无需用眼睛去看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可是他就是想去看。既想看,又害怕被察觉。

    一瞥之下,他觉得泉奈脸上无悲无喜的时候与另一个号不相干的人更相似了,那个象征着鲜血与死亡的人,他的劲敌,那个“内轮”。然而这个本该深思下去的猜想在出现的瞬间就被否决了,为了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他移开了眼。也因此,他错过了泉奈的目光。

    与他同样的一瞥,只是泉奈偏过头看向了更远方的树木,余光扫过千手扉间脸上不太自然的神情。

    扉间咳嗽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而平静:“如果有一天战争终于平息了,到时候也许我的生活依然比不上这里富庶,那么…你愿意离开玻璃水缸,去池塘里看看吗?”

    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棉花糖的糖丝,细的几乎看不见却带着微小又无法忽视的甜味。然而泉奈更在意的是他的用词――并非是【胜利】而是【平息】,这意味着也许两个人都可以保持站着的姿势继续说话,也许可以再晚两年再埋进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