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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章五

    “阿兄不惯着我,那谁惯着我?”江菀枝拎了根儿狼毫笔,眼瞧着启明下楼,笑颜莹莹道。

    “你啊,老逗他。”江北栖浅浅一笑,嘬饮茶水,柔声道,“他素来行坐机敏,我倒望你平日里多跟他学学。”

    菀菀听罢,嘴角笑意更甚,轻巧晃晃头,发上别的小辫儿跟着晃悠,道:“我就说启明儿是同那狐狸一样精明的,他还不认。”

    她有样学样地执着笔,蘸墨在兄长的纸张上作画,不过大当家实在不善于书画,咱们就饶了她吧。她胡乱抹了几笔,添叶描花,画了个隐匿于山林的营汛。

    营汛处于以寨子为中心,往山底扩散的各处隐蔽位置,而这偌大的凤尾山藏了无数个营汛。

    江北栖道:“日出时,我还让他们修缮营汛,既然你画了,阿兄便要来问你,山寨碉堡、营汛各有多少处、又多数于何处?”

    “百来处碉堡,随胡杨山岭脉络蜿蜒各处游走,以寨南为主。”菀菀正色,事关遇袭抵御,兄长素来重视——乱世之内自是保命为上策,何况是江家守着处密陵。

    她盯着自己画来的营汛,又道:“五十来处营汛,藏匿于隘路,多于寨西山腰。”

    这些东西,是她阿大初占凤尾山时带人严加垒建的,似乎当时是有精通工艺的高人相助,山底皇陵,山上布阵,种种埋伏皆照计划保持适当的距离,分布于数百里内。

    两年前江北栖捡了逃难来的启明,恰巧是个善机关木艺的妙人,后日至今,数百只机关雀盘旋在凤尾寨上空,庇护着全寨。

    ——议事廊外

    “唔二当家他们说的啥呀”小豆子身板儿贴近墙沿,他这听墙角实乃没听明白。

    本是不该来瞎胡闹的。

    没读过什么书,对乱世只有那么黄豆大小了解的豆子,哪能听得明白大人说话,其实给小孩听听也没什么,也就是徐娘知道了,保不齐好说歹说都得训他一顿。

    可他就这一阵往库房里钻的功夫,转出门就撞上寨姐姐二当家说话,走也不行留着也不是。

    透过门缝,他瞅清寨姐姐满面谨慎,就知道二当家在跟她掉文,那可是满眼的乌墨大字儿啊,豆子想想就抖三逗,抓着墙沿的小手又紧了紧,抠落点木屑。

    方才见得启明哥面色不佳地下楼,豆子屏气再留神里头议事的二位,耳边忽的听见徐娘唤他,心急着此时不走,可就没这么个好机会了——哐当!

    “哎呦喂,我这脖项哦!”豆子恨不得手往脑门上拍,刚预备跑,忘了脖子上挂着个羌笛,这东西不听劝一碰就撞上房门。

    “谁!”江菀枝呵道。

    “寨主,是我。”竹木制的楼梯台子被踩得哼哼唧唧的,有人上来了,豆子僵在角落一看,金子手端木盘,里头是些热菜。

    “原是你这乖小孩~”菀菀放温和了声儿,逗他道,“小金子,怎么不跟着大家吃饭?”

    豆子忙同金子打眼色,金子了然,道:“徐娘交代我跟豆子哥送饭去,可我们,忘了问柱子哥那人在哪关着”

    “噢,不慌,你直接让豆子去,一个盘子,怎得俩小孩去送,瞧你瘦的,先去吃饭吧。”江菀枝摆摆手,腕上银铃跟着响,她往金子后头望,“豆子,你站哪呢?”

    豆子一听被点名儿了,转身出现在门口,喊:“这这这!寨姐姐!我在这!”

    “干嘛跑那去了?莫不是怕我把你给关了?”江菀枝大笑,摇摇头继而让他们离去,“在小牌楼关着呢,你一个人去吧,槐树爬到半腰那房。”

    两小孩忙点头,小跑如飞,一溜烟儿就下楼去了。

    ——小牌楼西侧

    槐以山峦为水土,匪寨以槐为央盘旋,古槐树荫绵绵扎根凤尾山,根深叶茂,虬枝如龙,干分八枝,几条杨枝落在楼阁窗畔。

    “咳咳咳我天咧——”细腿一跺黄土,飞起来的尘儿往人身上蹿,看来徐娘给新纳的鞋底儿很是厚实,小豆子拎着木盒子从树底攀附往上坐在枝头。

    从这儿勉强能望见陇南郡某处白塔顶。

    豆子往房内瞧,那被寨姐姐拐回来的男子抓着个抹布,那抹布仿佛都瞬间抬价,生的好生俊朗,就跟牛头镇上法坛拜的神君一模一样!

    小孩心道:“坏了坏了,寨姐姐这是拐了个下凡的回来”

    嗯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寨姐姐待人又好,长得也好看,小豆子觉得,他寨姐姐配神君应是良缘佳话。

    “喂!书生哥儿,你就从那来的?”豆子盘坐在树上,拽几下扯落槐上的五倍子苗苗,他侧头招呼小窗边坐着的卫宸璟,“寨姐姐喊你三心公子,那我也就这么喊咯。”

    “皆可。”卫宸璟道,他放下湿布,行至窗前,须臾抬眸打量豆子——山下远远打过照面,山寨养出来的小土匪。

    不过草原生狼,江南跑马,倒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