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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最了解她的人是我,你不行

    “你这样抵触我,却又跟他走在一起,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告诉你,凌落川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放着不碰的道理。一旦他得到了,你以为他又能新鲜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你没身份,没地位,没金钱,没背景,跟一个花花公子谈情说爱,你玩不玩得起?”

“你这辈子注定逃不过,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不需要你爱我,我也不会去爱你。但是我可以给你比现在优越得多的生活。人生苦短,痛痛快快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愿意,今天我姑且放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手中的画笔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未晞失神地看着自己的画板,上面只画了寥寥几笔。

那时,阮劭南抓住她的胳膊,扭伤了她的手腕,捏着她的下巴说完这些话,就扔下疼得浑身发抖的她,自己穿好衣服走了。而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对着一室的黑暗,骇得六神无主,哭得泣不成声。

她不想让如非看到她这副样子,穿好衣服后,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一个人在大雨滂沱、又黑又冷的街道上,走了好久好久,冻得浑身发抖,又困又累。只记得自己最后终于走到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很干净,没有下雨。她太累了,找了一个柔软的垫子,躺在上面就睡着了,心里还想着,这个城市的黑夜太漫长了,明天如果是晴天,就好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真的晴了。看到身边睡着的人,她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走到凌落川的别墅,用他给的钥匙开了门,迷迷糊糊地爬上了人家的床,一直睡到天光大亮。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坐在椅子上当模特的凌落川看她时而神思恍惚,时而对着画板出神,以为她昨天没有休息好。

未晞没有回话,低着头,垂着手,坐在高高的画椅上,越发显得人缩肩拱背,好不可怜。

他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别老是低着头,脖子上容易长皱纹。”

未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笑着说:“还没那么快,你要是害怕,就多抬着头。我喜欢看你昂着头的样子,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那个样子,像一只在风中聆听的鹿。”

“第一次见面?你说的是你故意陷害我,害得我要赔公司一大笔酒钱的那一次?”未晞掏出小本子,在纸上写道。

凌落川气得直磨牙,“死丫头,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还这么记仇。不然这样,你看这里有沙发,我躺在上面不动,让你为所欲为一把,咱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他说着就要把她往沙发上拉,未晞知道他是想哄她开心,可她实在笑不出来。她抽回手,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了。

看她这样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凌落川皱了皱眉毛,俯身看着她的眼睛问:“是不是他欺负你?”

未晞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惶。凌落川咬了咬牙,“我就知道,那个打黑拳的小子怎么可能懂得怜香惜玉。你别怕,我给你报仇。”

未晞忍不住笑了起来,拿出本子写道:“你不要借故找人家麻烦,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个很好的人,他没欺负我,是我欠他太多。”

凌落川撇了撇嘴,摆弄着未晞的画架,不屑地说:“是啊,好人都让他当了。他就该被供在长生牌上永世流芳,我们这些坏人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未晞发现一谈到池陌,他就像奓了毛的猫似的,满心满怀都是敌意。

“我又没说你是坏人,你急什么?满头是汗,筋都暴出来了。”未晞写完这句话,拿出手绢递给他,让他擦擦汗。

“当初谁说我是伪君子来着,我可记着呢。”凌落川不接,反把一张俊脸凑了过去,涎皮笑脸地说,“我手上不干净,别给你弄脏了,你帮我擦擦。”

未晞没理他,把手绢塞进他手里,方才在纸上写道:“那时候我们不是在吵架吗?吵架的时候当然没好话,你当时说过什么,我都忘了。你倒记得清楚?”

凌落川看了之后,心里又乐又暖。这句话含义太多了。第一,她当时骂他的话都不是真心的。第二,她没记仇。第三,她没拿他当外人,小朋友吵架而已。

他用未晞香喷喷的手绢擦了擦汗,然后溜溜达达绕到她身后,贴在她耳边说:“忘了这个容易,但那个蚯蚓的典故,我一辈子都记着你……”他忽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趁火打劫之后还威胁人家,“你敢擦一下试试?擦了,你的毕业作品就没了。你可刚开个头。”

未晞低头想了想,写道:“那就不擦,我只当是被小狗咬了一下。”

凌落川不怒反笑,“那你干脆让我咬个够。”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未晞吓得向旁边躲,结果脚下踏空,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凌落川混乱之中没能拉住她,自己反倒被惯性带倒了。接着,画架,画板,水杯,颜料盘……所有能倒的东西噼里啪啦倒了下去,地毯上狼藉一片。

凌落川顾不上自己沾了一身的颜料,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拉起未晞,着急地问:“伤着没有?”

未晞摇摇头,回头瞧了瞧,可惜了一块好地毯,又转过脸瞧了瞧五颜六色的男人,几乎绝倒在地上,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还有力气笑成这样,那就是没事。”凌落川抱起她,放在沙发上,“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如果觉得什么地方疼,我们马上去医院,千万别自己忍着。”

未晞用手语对他说:“真的没事。”

看到他鼻尖上沾着红色的颜料,像只红鼻子麋鹿,滑稽透了,于是歪着小脑袋,笑着伸出手帮他揩了揩。

凌落川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

她身上还穿着他的毛衣,那上面还有他的味道。松松垮垮的男士毛衣罩住她婉转玲珑的身体。她是不是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她,对他是多大的诱惑?

男人扣住她的脖子,大拇指顶起她的下巴,迫不及待地亲过去,像只饿极了的狼。

“杀戮是狼的天性,你见过不吃肉的狼吗?”

阮劭南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未晞整个人都僵住了,抱着她的男人却毫无所觉,把她的恐惧当成了默许,抱起她走进卧室。

他脱掉她的毛衣,将她按倒在白色的大床上,烦躁地脱掉自己的睡裤,俯身贴下来。未晞这时才如梦初醒。他*的身体,肩上妖娆的花朵文身,如同一个恐怖的幻象,骇得她魂飞魄散。她像个恐惧的孩子,胡乱挣扎起来,可凌落川却像着了魔一样,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她的眼泪成串地流出来,将他的脸濡湿了一片。他知道她哭了,可是他控制不住。他凝视着她流泪的眼睛,不愿再看下去,甚至不顾她的疼痛,狠心地翻过她的身子,把她的脸埋在真丝枕套上。他坚实的胸膛压着她的背,将她就是不肯老实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粗壮有力的大腿别开她的双腿,身下的女人就像一只被人五花大绑的小麻雀,任人宰割。

他想就这样把自己送进去,可是搂着她疼得战栗的身子,怎么都下不去手。

他放开她的手,手臂横到她胸前,气喘吁吁地说:“我的天,你快把我逼疯了。未晞,听话点,让我进去,好不好?”

未晞紧抓着身下的床单,脸贴着枕套无助地饮泣,心里实在不明白,他明明答应过她的。他说过,再也不骗她。他说过,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让她受到伤害。

她记得,那天晚上在那个美丽的池塘边,他就是这样说的。

卧室里窗帘紧密,黑得仿佛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悲悯、没有仁慈、没有同情的世界。

半年前,是她死抓着过去不肯放,被人欺骗利用,她没得怨。那半年后呢?她竟然重蹈覆辙,又被这个男人骗得彻底?

是的,他们才是坐拥天下、为所欲为的那一个。所以她真傻,真的。

她咬着嘴唇告诉自己:这是你的报应,报应你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忍一忍吧,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比这强过十倍的痛苦和屈辱,你不都忍过来了吗?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忍过这一次,你就可以彻底死心了……

“唉……”

男人在黑暗中长叹一声,打开一盏床头灯,借着橘红色的灯光,迷茫地看着被自己压在床上的女人。

他喜欢白色,一应床上用品都是白色。此刻,罗衾似雪,锦被如浪。她皎洁的身体映在雪白的绸缎中,竟比春雪还要白,带着近乎悲怆的美丽。

就是太美好了,让人不由得想污染,想荼毒,想猎取,想在这份洁白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如果看不到她的泪水,她的痛苦,是不是可以将这场掠夺进行到底?

他的吻烙在她光滑的背上,感觉自己像中了蛊,她就在他手心里,孱弱美丽,孤苦无依,似乎唾手可得,却不能这样得。

深吸几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他转过她颤巍巍的身子,吻了吻她哭红的眼睛,叹道:“你一定又在心里骂我呢,是不是?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你。是我昏了头,把你的无言当成了默许,竟然忘了……”他的手指拂过她的嘴唇,“你不能说话,就算不想要,你也说不出来。可是未晞,你真的把我搞糊涂了。如果是别个女人,我会以为这是她玩的欲擒故纵的把戏。但我知道,你不是。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有时我觉得你明明近了,可是转瞬之间,你又远了。我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即使我再怎么想体谅你,心疼你,可你这样忽冷忽热地待我,我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下一次是不是还能把持得住。”

她低着头,就是不答话。男人抬起她的下巴,急躁的眼神对上她的惊慌,“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是不是?未晞,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你说是,那么起码让我治好你,让我看到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我才能彻底地把你放下,继续过我花天酒地的放纵生活。如果你说,你对我有感觉,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愿意继续等你。等你把心结解开,等你彻底爱上我,等你愿意让我碰你。在那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凌落川说完,亲了亲她的额头,扯过旁边的薄被,盖在她身上,自己走进浴室冲凉。

未晞裹着被子,坐在他的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半个小时后,水声停了,他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玄色的浴袍,湿漉漉的黑头发还挂着水珠。

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这是薰衣草茶,可以压惊安神,喝了之后,你能睡个好觉。”

未晞伸手接过来,凌落川看到她手腕上有一圈红色的指印,有些地方已经发紫,只怕明天会更厉害,又看到她手肘擦伤的地方沁着血丝,脖子上,肩膀上……凡是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到处可见红红紫紫的痕迹,被子下面的就不必说,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又疼又悔又恨又恼。

疼她有口难言,无助羸弱;悔自己不该肆意逞凶,形同禽兽;恨的是空将真心交付,此人却千推万拒;恼的是心里明明装的是千怜万恤,做出来的却偏偏南辕北辙。

他一时百感交集,又不敢一个人对着她太久,于是拉起她的双手,在那红印斑斑的腕上轻轻一吻,说:“今天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我去别的房间睡,等我走了,你可以把门插上,不用担心被我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