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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不会离开,除非我死了

    中秋临近,城市的节日气氛也越来越浓。老天似乎感受到人间对良辰美景的期盼之心,一连几天滴雨未落,都是大晴天。

静谧的湖水反射着金色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坐在竹椅上,赤着上半身的凌落川,看着正在一心一意画画的人,忽然发现,她拿着画笔的样子真是漂亮。斜阳夕照,清波碧水,眼前的人肌肤胜雪,发色靛青。有风一吹,那轻灵的发梢就像一把顽皮的小刷子,在肩膀那弧诱人的曲线上飘过来,又飘过去。

谁说只有专心工作的男人是最性感的?原来专心做事的女人,同样诱惑。

他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就再也不想放开。未晞笑了笑,用沾着颜料的脸蹭了蹭他的脸,在纸上写道:“模特应该坐在椅子上才对。”

凌落川抱着她左右摇晃着,笑道:“我知道,但你总要给我充点电,我才能继续当你的免费劳工。”

未晞转过脸看着他,用手语问:“你饿了吗?我去做点吃的?”

他笑得不怀好意,说:“是啊,我好饿。”说着就要吻过来,未晞用手一挡,他搂着她笑了笑,也就作罢了,“对了,有东西给你看,咱们先进屋去。”他拿起衬衫随意披上,扣子也没系,就握住未晞的手,把她往屋里拖。

未晞拉住他,用手指了指,“我的画怎么办?”

“没关系,这个小岛只跟别墅相连,没有别的入口,丢不了。”

未晞被他拉进书房,看到他从书架上找出一个藏蓝色的锦绣盒,擦掉上面的浮灰,放到她手上。未晞不明所以,男人示意她打开。她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块用上好的羊脂玉雕成的玉麒麟。这块玉的质地莹透温润,在灯光下带着粉粉的雾感,半点杂色都没有。麒麟的形貌也雕刻得相当别致,好像活的一样。

未晞用手语问:“这是给我的?”

凌落川点点头,“这是外公留给我的,听说是祖传的,好像很有来头,不过都是些老掌故了,我也记不清。”说着就把盒子里的麒麟拿了出来,要挂在未晞的脖子上。

未晞向后退了退,看到男人奇怪的眼神,低头在纸上写道:“太珍贵了,我不能要。再说,你是麟子凤雏,戴这个是相得益彰。我人小福薄的,只怕压不住它。”

凌落川一看乐了,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你这个丫头,送你点东西就千推万拒的,我还能向你要利息不成?知道你清高,这要是普通的珠宝玉器,我也就不送你了。但这个不一样,麒麟是瑞兽,有辟邪驱祟的作用,你以后就好好戴着它,就算我不在你身边,有它保护你,我也能安心了。”

未晞低着头笑起来,凌落川看她不再推辞,就把那麒麟顺势戴在她的脖子上。红色的丝线衬在她冰雪般凛然的肤色上,犹如朝霞映雪。

男人情不自禁,在那皓颈上亲了亲,笑道:“这东西配你这秋水佳人才合适,给我反倒糟蹋了。”

未晞笑得开心,在纸上写道:“人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你不是立志要做君子吗?君子自然该有美玉来配。”

凌落川靠近未晞,将她拘囿在自己和书柜之间,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声音沙哑地说:“可我现在不想做君子,只想做乘人之危的小人,怎么办?”

未晞抬起脸,看着他那张足够迷惑人心的脸,这时才发现,他的名字果真没有取错。

落川,雨落川下。他眼里的光,像极了小时候看过的陆家老宅檐下飞落的雨珠,总能勾起她心里的万种悲伤。

美好的东西向来易逝,古往今来,大抵如此。

凌落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我只是嘴上说一说,你不用伤心成这样吧?”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叹道,“可怜见的,以后再也不吓你了。瞧你,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未晞把脸贴在他胸前,双手搂住他的腰。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竟然这么怕失去他,怕得整个人、整颗心都缩在一起了。

凌落川抬起她的下巴问:“怎么了?忽然这个样子,弄得我心里酸酸的。”

未晞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又在纸上写道:“凌落川,你会不会不告而别?我会不会忽然就找不到你了?”

他看过之后,哑然失笑,“我黏在你身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离开你?”

未晞再次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心里那种黑暗的预感,那种近乎绝望的无奈和悲伤。

她心里有预感,却不知这种预感究竟从何而来。

凌落川轻轻抱着她,承诺道:“别胡思乱想,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更不会凭空消失,除非……我死了。”

未晞赶紧捂住他的嘴,她心里本来就不踏实,这大少爷说话也没个顾忌。

看着未晞紧张的眼神,凌落川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酸,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又嬉皮笑脸地说:“你要是这么担心,干脆我们生米做成熟饭,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想跑都跑不了,你说好不好?”

未晞推开他,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在纸上写道:“生米做成熟饭,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看在你送我礼物的分上,我可以做饭给你吃。”

男人受宠若惊,心上人愿意为他亲手做羹汤,这是极美的事,可想了想,又有些狐疑地问:“你会吗?”

事实上,凌落川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未晞的厨艺实在难以恭维,凌落川望着那块煎得黑乎乎的东西,实在无法辨认,这就是他家冰箱里那块汁肥肉厚的牛扒。

未晞只吃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有些抱歉地比画着:“我看,我们还是叫外卖好了。”

凌落川优雅地喝了一口红酒,慢悠悠地回道:“外卖的钱你给,谁让你浪费了我一块这么好的牛扒。当然,你要是想以身抵债,我也不反对。”

未晞恨恨地看着他,这个少爷,可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因为是未晞埋单,两个人只叫了简单的馄饨面,配上招牌小菜。

吃完晚餐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雪糕。未晞拿着小勺子,自己一勺,喂给抱着她的男人一勺。

电视正在播一部老掉牙的台湾电影,女人抱着男人的大腿,惨兮兮地哭着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未晞看得浑身发麻,凌落川却看得津津有味,搂着怀里的小女人说:“你看看人家,你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未晞就用勺子里的雪糕堵住了他的嘴。雪糕有些化了,弄得他下巴上都是。未晞放下雪糕杯,笑着抽出纸巾,想替他擦擦。谁知他反手一扣,就将她按在沙发上,微微眯起眼睛,笑得狡猾极了,“雪糕用纸擦不干净的,得用嘴巴。”说着就低下头,用自己的下巴蹭她的脸,雪糕汁又黏又甜,未晞一边笑,一边忙不迭地躲着他,他却越玩越上瘾,慢慢地,游戏就变了味道。

可未晞的手机却在这时候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她的手机号码很少有人知道,除了凌少爷的骚扰电话,大多是急事。未晞不敢怠慢,从口袋里掏出来,却被他连着手腕按在沙发上。他低头就要亲下来,她笑着躲开,用空着的手指点住他的嘴唇,又指了指正在叫个不停的东西,意思是:“让我先接个电话。”

男人无奈地放开她,却不肯离开,缠绵地吻着她的脖子,弄得人又麻又痒。

未晞忍着笑,接起电话,池陌的声音就清清凉凉地从话筒里传出来,落在两个人的耳膜上,“未晞,我回来了。”

凌落川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看电视,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未晞走过去,在他面前俯下身,用手语说:“我先走了。”

凌落川把脸和身子一起转向另一边,只当看不到。

未晞故意挡在他眼前,用手语说:“你不送我?”

他站起来,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挪到一边,继续看自己的。

未晞想了想,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贴在他的后背上,转身走了。

凌落川看她出了门口,从后背扯下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小气鬼,外面乌漆抹黑的,你不送我,要是遇见色狼,我恨你一辈子。”

他将纸条揉成一团,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凌落川从倒后镜看到未晞急切的表情,有些吃味地说:“这么着急干什么?他又不是快死了,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未晞瞧了瞧他阴晴不定的脸,在本子上写道:“他走的时候很急,我只想尽快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平安无事。你生气了?”

被她这么一问,他倒不好说了,只说:“我没有生气,只是心里不服气。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怎么就这么矜贵?”

未晞被他逗笑了,写道:“还说没生气,话都不会说了。他怎么能跟你比?你从出生就得到那么多人的疼爱,现在也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他却一个亲人都没有,我们都是孤儿,自然要彼此扶持。”

凌落川看着前方的路面,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担心。我知道,他去打黑拳都是为了你。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他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我是男人,我一看就知道。未晞……”他忽然转过脸,一本正经地问,“如果有一天,我跟他一起掉进水里,你救谁?”

听到这个问题,未晞简直被他气疯了,暼了他一眼,低头在纸上写道:“谁帅我救谁。”

男人看后,哑口无言,一路安静。

凌落川的跑车停在鸽笼楼下面。未晞打开车门,转身看到男人闷闷不乐的样子,笑了一下,在纸上写道:“你实在想太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等得出空来,我再好好跟你解释。晚安,路上小心开车。”

凌落川点点头,向上看了看,说:“明天放学等着我,我去接你。”

未晞点点头,下了车,然后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路口,自己才转身上去。

贫民区的夜晚,向来丰富多彩,到处充斥着廉价的快乐和低级趣味,虽然粗暴原始,不过胜在干脆直接。

池陌站在阳台上,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着街上俗艳的霓虹灯。未晞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走到他身边用手语问:“你生气了?”

池陌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你,怕你所托非人,最后受苦的是你自己。”

未晞想起白天的情景,不由得笑了笑,用手语说:“不会的,我对他有信心。”

池陌无奈地笑了一下,顶了顶她的额头,“我怕你太单纯,看人不准,最后误了自己。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家庭,地位,背景都非常人可比。总之,你自己多留神。”

未晞心里一暖,用手语说:“对不起,总是要你为我担心。”

池陌笑了笑,在她额上一亲,“是啊,上辈子欠了你的。”

“黑市那边的拳赛,你不要再去了。他说,会负担我治疗的费用。你不要再去冒险了,我很担心。”

池陌叹了口气,“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种事,不是我叫停就能停的。”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听到池陌如此说,未晞很着急,“那怎么办?”

池陌摸了摸她急得通红的小脸,安慰道;“别担心,我自己有分寸。再说,我也想多攒点钱,好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捞偏门不能干一辈子。”

“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我……”

池陌搂住她的肩膀,笑道:“傻丫头,不要什么责任都自己扛上身。我对你说过,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爱一个人的心,绝对不会没有意义。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如果反而成了你的负担,枉费了我一片苦心不说,于我也无益。”

未晞无言而对,抱住男人伤痕累累的身子,心里想到他的好,就忍不住要流泪。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你一生一世注定逃脱不开的亏欠。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周晓凡发现未晞总是低头看表。

“他一会儿来接你?”

未晞微微一怔,在纸上写道:“你怎么知道?”

“你没发现自己一直在看表吗?”

未晞脸上一红,她真的没察觉。

周晓凡笑嘻嘻地看着未晞,躲在书本下,小声问:“最近跟他相处得不错?”

回想这段日子,两个人相处得的确不错,未晞红着脸点点头。

周晓凡捂着嘴笑,神经兮兮地撞了她一下,“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终于开窍了,现在这样多好,比你过去那段时间强多了。”

未晞愣了愣,写道:“哪段时间?”

周晓凡说:“就是你生病之前啊,那时候你总是神神秘秘的,我怀疑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可是看你每天脸色苍白、神思恍惚的样子,又觉得不像。还是爱情的魔力大啊,看你现在,气色多好。”

那段时间……周晓凡嘴里的那段时间,应该是她跟阮劭南在一起的时候。

忽然想起这个人,未晞心里一阵昏暗。

可是,对那段纠葛一无所知的周晓凡没发现未晞的异常,继续问:“你们什么结婚?我出国之前能不能喝上你的喜酒?”

未晞收回心思,无奈地看着她,写道:“我们才刚开始,哪有这么快?”

“小姐,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还想跟他来场爱情长跑啊?你没留意他看你的眼神?那是打从心眼里喜欢的模样。要是有男人这样看着我,让我死都值了。”

未晞笑了笑,不想听这个傻姑娘继续胡言乱语,收起小本子,认真听课。

下课之后,周晓凡被系主任叫走了,未晞一个人走出来,在学校门口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凌落川的车。她想给他打个电话,想到他可能在做事,终究没有打。他不是第一次放她鸽子,有时忙忘了,不记得自己约过她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