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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回任通泰岳飞战淮东 闹汤阴王贵擒马五

    第十九回 任通泰岳飞战淮东 闹汤阴王贵擒马五

    在得知李成、孔彦舟辈皆为镇抚使后,岳飞耻于与此等军贼比肩,当天晚上,虽有薛弼劝阻,仍执意提笔给朝廷上公牍,请辞通、泰镇抚使,乞授淮东一路重任。内中道:“飞自受任通、泰,仰体朝廷之意,已率前部过江,不日后续即可陆续抵达。然据探报,楚州已失,承、扬陷落也只在近日。契勘兀术才去,完颜昌又来,亡我之志未艾,倘不予以痛击,尽折其锐,则虏寇觊觎之心日张,祸患日深。为光复计,飞请免去通泰之职,乞授淮东一路重难任使,许飞招集兵马,北上击敌,迤逦收复山东、河北、河东、京畿等路故地,庶使飞平生之志得以少快,且以尽臣子报君之节。谨具申尚书省。”待置笔,又看过一遍,方昂然舒了口气:“吾乃堂堂国家军人,岂能受安抚匪类之职!”

    建炎四年九月中,因诸镇抚使互不为援,各存异心,完颜昌轻易便攻占了承州、扬州。在得知悦心园曾为赵构的行宫后,他便同桧妻王氏一起住进了半盈院,纵情享乐。或问王氏怎会在这里?她是何时与完颜昌搭上的?秦桧此时又在何处?——却是说来话长。原来自依附了完颜昌,秦桧、王氏便带着砚童、兴儿和翁顺住进了云州左监军府的西偏院。那秦桧受命为监军府任用,每日早早便走,忙着去辨识、登记掠来的宫廷、王府细碎物件,然后打上标记,分类造册,至晚方回。王氏日日悠闲,通过管家,慢慢便和完颜昌的夫人一车婆搭上了。王氏出身相门,见多识广,善于察言观色,肚里有说不完的故事,不上一月,便让寂寞在家的一车婆半日不见便想。到得后来,只要完颜昌不在,俩人连饭也吃在了一张桌上,竟是情同姊妹。这日晚,王氏拿出红罗帕包得严严的项圈,摆在灯下,呆呆看着,动也不动。秦桧一旁开口道:“好好的,拿它出来做什么?”

    王氏没好气,回了一句:“做什么?还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秦桧不解:“这话却从何说起?”

    王氏将之包好,叹了一声:“后天是完颜昌大孙子的满月,要行过醆(1)礼,你可知道?”那项圈是王氏百日时,她的爷爷、当时的宰相王珪特地使人打造的。黄澄澄地镶着宝玉倒在其次,难得的是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又请护国寺高僧诵念过。北来之时,王氏头一个忘不了的,便是将它藏在身上。

    “瞧你问的,这是府内之事,我却从哪里知道!”

    “你呀,混个小小任用,成天价没心没肺的,难怪不知!”

    秦桧醒悟:“夫人莫不是要把它送过去?那可是你祖父……”

    “我祖父是宰相,我爹爹是太守,你是什么?”

    “我……你瞧你,这又怎么了!”

    “怎么了?我这模样委曲你了?我爹陪了二十万贯的嫁妆,薄了你了?跟着你图个甚?就过这狗颠屁股的日子?”

    “这不是……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难听?顾惜脸面了?前个管家送来半条羊腿,瞧你千恩万谢的!就这么点儿出息,也知道顾惜脸面!”

    “你小声点儿,给外边听见!”

    “听见就听见,怕什么?这种日子,老娘早过够了!”说完打开罗帕,拿块布慢慢擦拭,眼泪夺眶而出。

    秦桧身子往灯影里一缩,不再作声。

    王氏擦完重又包好,叹了一声道:“但凡你像个人,有长进,我这里只有收的,哪有把自己保命的东西拿去送人的!”

    秦桧只好陪软话:“让夫人跟着受委屈了。”

    王氏抬起头:“你过来,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将来发达了,该怎样对我?”

    秦桧听了忙道:“我若真发达了,便是夫人再造,我日日像供菩萨那般供着夫人。”

    “此话当真?”

    “发自肺腑。”

    “呸!”王氏破涕为笑,“哪个要当菩萨,还不如把我送进庵里当尼姑呢!”说罢盯着秦桧,“懒了这几日,今晚打算怎样?”

    第二天,王氏走进后花厅,从怀里拿出项圈,一层一层打开后细细道过来历,然后奉上。一车婆听是开封府大相国寺住持开过光的,不由连连称谢。转日晚,管家果然来传口信,请秦桧去赴过醆宴。

    冬去春来,日暖风和。这天上午,闲来无事,王氏穿一件粉锻暗花紧身褙子,站在小院的丁香花前,掐了一枝放在鼻下,嗅那紫瓣发出的吣人香气。正出神时,猛觉背后站着一人,当即吓了一跳。待转过身,见是完颜昌,遂道了个万福,低眉娇嗔道:“原来是监军大人,悄手俏脚的,可不吓煞奴婢。”

    完颜昌偶打门外经过,见一妇人背影俏丽,便两脚挪了过来。这会儿与王氏脸对着脸,见她两腮泛红,媚态可人,不由笑道:“原来是中丞夫人在这里赏花,好有兴致。”

    “在这里?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里是大人赏赐给奴婢夫妇的家呀!”说着以花遮口,哧哧而笑。那王氏不曾生育,身段比得半个姑娘,笑时柳腰一弯,挑眼看人,媚态百出。

    完颜昌不禁心动神摇:“这花果然香么,让我也闻闻,”说着凑上去,故意歪了脸,贴近嗅了嗅,之后连道,“不及,不及。”

    王氏将脸半转,细声道:“大人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懂。”

    “我说花的香气不及夫人的香气。”

    王氏扭过身,将手抿嘴儿:“大人真会说笑,奴家已是残花败柳,哪有什么香气。”

    见王氏作态引逗,语中含情,完颜昌勃然兴动,将人拉过道:“怎地没有?我说有便有。”

    王氏轻轻一挣:“大人快别,屋里有人。”

    完颜昌放开王氏,过去将门一把拉开,对探头探脑的砚童、兴儿道:“你俩出去,我和你家夫人有话说。”那王氏性本好yín,秦桧又阳气不足,遂半推半就完成了好事。完颜昌临走,又叫过砚童、兴儿吓唬了一番方去。以后得空儿便来,并时常叫人送些吃呀用的东西。砚童、兴儿一来惧怕,二来受了些小恩小惠,因此每见完颜昌至,也不用多说,自到门外去玩儿。秦桧日日带着翁顺早出晚归,炕头多了个帮套(2),却从哪里知晓。

    王氏自搭上了完颜昌,每每能通身畅快,晚上便消停了。时日一长,秦桧生疑,一次借口返回,见王氏正骑着完颜昌狂颠儿,只惊得转身便走。到了晚上,气哼哼地,一张长脸拉成驴样。王氏先是垂头抹泪,百般委屈,后见秦桧不理不睬,气便上来,将手一指:“你别在这里跟我逞刚强!人家霸王硬上弓,我一个妇人家又能怎样?你要真是男人,见媳妇被人欺了,就该冲上去拼命,怎么王八脖子一缩,自己先走了,嗯?——你说话呀!”

    秦桧张口结舌:“我……”

    “我什么?现成的菜刀在外屋放着,拿着去呀,让我也瞧瞧,才叫我佩服呢!”

    “你……咱这不是……不是在人屋檐下嘛!”秦桧身子一缩。

    “你还知道在人屋檐下呀!和你说,你前脚一走,人家就放话了,要我搬过去呢,该怎么着,你看着办吧!”

    秦桧吓出一身冷汗。真要那样,自己在监军府便成多余,不定会被完颜昌发送到哪里,因此忙屈声道:“我这不是没说什么嘛,瞧把你急的。”

    见丈夫服了软,王氏口气和缓了些:“咱俩好歹夫妻一场,又同在这里患着难,你有没有情义我不知道,我这心里可是有的。你今天也看见了,我不依着人家行吗!谁个要是愿意,来世变驴变马!我和他说了,我乃相门之后,一女不嫁二夫,真要强逼着我过去,我便绳子一搭房梁,套上脖子了事!”

    听王氏这么一说,秦桧一块石头落了地,忙凑过去:“委屈夫人了。夫人的大恩大德,秦桧永世不忘。”

    “你心里当真过去了?”

    秦桧何等聪明,俗话说的,奸出人命赌出贼,如今自己身微命贱,倘王氏转了心,编派一通,完颜昌发起怒来,挖个坑把自己往里一填,只同埋只死猫烂狗,因而赌咒发誓道:“苍天在上,秦某若有半句虚言,出门叫雷劈死!”

    王氏转过身,拿出帕子,抹起了眼泪:“唉,我这过得是什么日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不是为了你,为了咱日后能回去,我早一头撞死了!你要真是有良心的,就该体谅为妻的苦处,倘然日后反悔,拿这事来羞辱我,我便做鬼也不放过你。”说完呜呜不停。

    秦桧不停哄劝,最后跪在炕上,又指天誓日了几遍,王氏方住。隔壁砚童、兴儿贴耳听着,嘴里笑个不住。

    转眼到了建炎三年秋,完颜昌领兵进犯山东,由于王氏的干系,升秦桧为监军府参谋军事。王氏见来了机会,便请随行。完颜昌乐得身边有个贴心的雌儿,遂点头答应。之后觉得秦桧在眼前晃来晃去,到底不便,又命他兼任随军转运使,专事到各处催办粮草。秦桧走后,王氏便与完颜昌搭了铺,同夫妻一般无二。秦桧心知肚明,并不介意,反而有意躲避,能不回便不回。攻打楚州时,因赵立率军民矢志坚守,史载秦桧曾写过劝降书。完颜昌见二人一个献身一个献节,不由对王氏感慨道:“尔夫妇真贤良人也!”

    住进半盈院的第二日,完颜昌便令孛堇阿主里率一千骑并三千汉儿军攻取泰州城。渤海大酋高太保听降官说守将是个娃娃,只有两千兵,当即起了兴致,也要跟着去。完颜昌拗不过,只好给他安了个监军。及来到泰州,高太保见城墙不高,且无沟濠,便在马上道:“此城破之易尔,正该将军立功!”阿主里望着城头上飘扬的“王”字将旗,哼了一声:“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抵御!待我列阵,会他一会。”说完将人排开,擂鼓叫战。不多时,城门打开,冲出一队人,当先一将,身披铠甲,手执方天画戟,甚是英俊。阿主里挑眼看了看,正要开口,其弟阿赛里叫了一声:“我去擒这个娃娃!”说罢手举大叉冲出。岳飞立于垛墙后观战。但见二马一错蹬,“铛”地便传来一声。此为碰手,意在展示臂力,也有试试对方的意思。之后便开打。金将膀宽力大,一杆叉舞得虎虎生风,甚是勇猛;王林武艺纯熟,虽不停闪避,却招招式式丝毫不乱。几合下来,方天画戟渐占上风,步步进逼,只是不取要害。岳飞不由悬心:这般一个壮汉,莫非王林要将之生擒!正然想着,但见二人一错身,画戟突然回转,将月牙铲准准搭在对方的肩胛上,借助马力,将人仰身后拉,摔在地上。原来那戟头缨下藏有钢钩,专作此用。见人落马,跟从校尉快步跑上,用刀背在人膝盖处拍过两下,拖了便走,甚是利索。阿主里见状大叫一声,就要过来抢人,早被排箭射住,只好眼睁睁看着兄弟被拖入城中。岳飞见初战得胜,便让鸣金。阿主里还要追,城上箭又下,只好作罢。高太保大怒,喊着叫着让将砲车推上,发石攻城。岳飞往下看了看,嘱咐王林,不要都上,轮次防守即可,然后退入州衙。

    却说阿主里攻了一天,死伤数百人,自是不甘心,看看夕阳已经落下,便退后结寨,准备来日再战。当天夜里,正然睡着,忽然值哨进来大叫不好,发水了!及起身外出看时,果见遍地水泽涌来,已有不少人从帐中跑出,继而越来越多的人聚于帐外,惊慌失措,乱成一片。这时高太保过来道:“阿主里将军,这是宋军在放水淹咱们,快下令撤吧!”阿主里醒悟,急让抢出粮食器械,往西北的来路退去。过不多时,水已漫过腿肚。众金兵蹚着水才走出不远,前面先后亮起一片火把,也不知有多少宋军。再转向东北,亦是如此。这时水已淹至膝盖,行走十分艰难。抬头环顾,四周远远近近,火把环绕,要想逃命,除是登天。时值九月下旬,正是霜降节气,站不一时,河水冰凉透骨,冻得人瑟瑟发抖,上下牙得得相碰。高太保裹了条毛毡,骑马过来道:“阿主里将军,这么干站着,天一亮可就完了!得想法派人去报信,请救兵来呀!”阿主里没好气:“监军大人,你四下看看,人可派得出去?”高太保本想跟着打进城,寻几个漂亮女子带回去享受,不料这会儿却陷在水里,等着被擒,直把肠子都悔青了。又闹不明白,这漫地的水从何而来,围困之兵又从何而来。待远处鸡唱三遍,天光大亮,插于水边的旗帜映入眼帘,方知围上的是岳飞军。金兵中多有知道岳飞大名的,传开后无不失色。高太保、阿主里在马上东张西望,更是惊恐莫名。时候不长,四下里开始喝令,众金兵打熬不住,纷纷上去投降。高太保和阿主里自知难逃,也只好跟在后面。陈倡、王林在城上看时,方知几日前岳飞问水之意。又见城根儿聚着不少金兵,遂让打开城门,将人押进。岳飞命人在高太保和阿主里的亲随中查问,看有无亲兄弟,不久果然寻出一对,兄为乌穆,弟为乌塔,乃是高太保的亲随。把人按到跟前后,岳飞问二人可愿活命?兄弟俩捣蒜般点头。于是将乌塔押下,转对乌穆道:“我欲差你回去搬兵,你若做到了,便放你二人生路,你可愿意?”金人重手足,乌穆别无他选,只好答应。傍晚时分,乌穆跑回扬州,向完颜昌告急道:“昨夜宋将郭仲威来,掘开了麒麟河,将我军围在泰州城下,使队伍泡在水中,情势万分危急,请大帅快派援兵,不然就迟了!”完颜昌问宋军有多少人,回说四五千。又找来降官,问郭仲威何人,告知乃是溃将,后聚兵为匪,被授官维扬(3)镇抚使。完颜昌不屑道:“放着扬州不守,却跑到泰州掘河去了。”说完传来神翼军总管、左卫将军蒲里速,令其率本部三千骑兵并汉儿军五千,连夜前往救援,务必于明晨到达泰州。扬州距泰州将近百里,浦里速不敢怠慢,当晚便率军往东急行。待赶到泰州西郊的王家舍,见一条河自南而来,上面的木桥已被拆散,便止住脚步。此时天已放亮,人人疲惫不堪。蒲里速见状,便让暂歇,烧水做饭。金人骑兵与汉签军分南北沿河散开,各支各的锅灶。炊烟才起,突然火铳爆响,喊杀声从三面传来。蒲里速大惊,忙叫喊着抵抗。那汉签军拖着两腿走了一夜,又累又饿,哪里愿动,勉强站起后,只拿刀张望,队不成队,营不成营。金兵却不同,闻声即起,各解缰绳,摘刀执枪,翻身上马。转眼之间,岳飞的六千骑兵从三面冲来,直扑金贼马军,对北边的步军看也不看。金兵一路杀来,战战皆胜,所向披靡,并不将宋军当一回事,随着高声呐喊,散开迎了上去。蒲里速原以为,宋军不过仗着人多,虚张声势,只要一照面,凭着自己骑兵的勇猛,很快便可将之击溃。然而等到两边一交手,结果却是相反。那岳飞骑兵在马家渡时,面对数倍于己的兀术精锐铁骑尚且不惧,眼前不过是几千遭伏抵抗的疲惫金贼,如何放在眼里!但见六千马军卷地风一般扑上,挥刀便砍,挺枪便刺,竟同围猎。片刻不到,金兵落马一片,把个蒲里速一时看傻了眼,待转过神,急令签军上去解围。那些强征来的河北兵见宋军骑兵凶如猛虎,且后面又有大批步军漫地跟来,哪个愿白白送死!因此人人磨蹭,左右张望。蒲里速见状,知大势已去,猛一磕马镫,想趁着尚未围紧,带着亲兵从间隙突出。未想才跑不远,正遇上韩顺夫,不上三合,便被一刀斩落马下。待岳飞大队围上,敌步、骑先后投降,沮丧坐地。此役连同昨日一仗,共毙敌七百,俘敌一万一千三百人,缴获战马四千余匹。转过天,泰州城外淤水退去,岳飞回到署衙。想着通泰地面归淮东宣抚司管辖,便让王林押着金俘去镇江交与刘光世,嘱其路上严加看管,小心逃亡。之后筛选签军俘虏,挑出数千青壮充入军中,剩下的一律遣散。整编后岳家军共有七营,总数在二万四千人上下,依次为:前营、中营各四千骑兵;左、右、后营各三千步兵;踏白营与破敌营各一千骑兵,两千步兵,另有岳飞及各将亲兵近千人。编后第四天,王德处转来高宗诏书,上言道:“楚州沦陷,卿已成孤军,不宜长守,可携百姓自沙洲过江,退保江阴。”原来楚州城破传至越州,签枢密院事赵鼎奏请追究刘光世拥兵观望之罪。高宗对之道:“光世当此一面,委任非轻,若责之太峻,恐其心不安,难以立事。”转而又思,楚州既失,扬州、承州必将不保,接下来受敌的便是泰州、通州。如今诸镇抚已散,刘光世部畏敌不进,倘岳飞逞勇据守,岂不重蹈楚州复辙!于是便下了这道旨意,意在让他回来。望着诏书,岳飞不由皱起眉头:显而易见,圣上有爱护之意。然而自己任职地方,守土有责,岂能才上任便丢弃!于是细思目前处境,无非是三条路:一是孤城死守,二是与敌周旋,三是退保江阴。死守是等死,刘光世必不相援;若与敌周旋,淮东地域狭小,东接大海,南临长江,又一马平川,连个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只能是来回跑,回旋余地太小。思来想去,只有退保江阴方为明智之举。因说与薛弼。薛弼点头道:“将军虑得很是。在圣上眼里,江南远重于江北。朝廷虽不便朝令夕改,但意思已十分明显。将军撤回江阴,才是圣心所盼。”

    岳飞默然点头:“话虽这么说,弃城而走,岂不有负百姓之望!”

    薛弼不以为然:“将军想多了!徐州在北,扬州在南,中间是楚州,如今三地皆失,哪里还有什么淮东!没有淮东,又何来偏于一隅的通泰!将军出奇制胜,歼敌过万,已是难能可贵,何要自责?退一步论,这里是谁的辖地?是刘光世!他人在哪里?队伍又在哪里?要说失地,是他失地。咱们是来援楚州的,通泰之职不过是个空名号,谁上任也一样,或者等死,或者退走!”

    岳飞心有不甘:“我已上书朝廷,请授淮东一路重任,这你是知道的。如今却要退回江南,岂不背也!我想再上疏争一争,你看朝廷可会答应?”

    薛弼断然道:“不会。”

    “何以见得?”

    “如今江南烽烟四起,匪患遍地,你若是朝廷,是先攘外呢,还是先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