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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我和江暮沉默契地没有再提过那天,但确然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了。

    譬如早上为江暮沉领口盘上的两颗扣子,譬如傍晚他为我带回来的一块草莓小蛋糕。

    譬如一起去餐厅,我们自然地以先生太太的身份订双人座。

    是在一起的,我和他。

    要么说女人最是感性动物,这话不假,躺在床上精神放空可以自己把自己想到脸红,我为这种小女生的情绪感到头疼,只好把头狠狠埋进被子里压制。怎么也压不下嘴角的弧度,我想了想,转身钻入江暮沉怀里。

    江暮沉没睁眼,手搭在我的腰上,向自己这边捞了捞,有力的臂膀环住我的上半身,我的额头可以碰到他的下巴。

    他用下巴压了压我的脑袋:“睡觉。”

    我真是败给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江暮沉在我出车祸后再也没出现之前不见人影的状态,他最近总是喜欢耳鬓厮磨地啃我的嘴唇,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不免有一脚踹开他的冲动,被咬的是我,肿痛的当然也是我!

    这种类似情人缠绵的倦恋使我总是不忍心下狠手,然而我很快发现这并不取决于我下不下狠手,江暮沉对我的狠手总能轻松地化解。我励精图治,迅速换了个法子,开始用言语调笑他,拿之前墨城的那些女人一个一个地讲给他听。

    他并不吃这套,专心致志地钻研我,并不受丝毫影响,我只得作罢。

    我站在货架旁凝重地与罗列的一整排香烟对视。江暮沉对我的占有欲莫名其妙加重,蹲了几天终于找了个机会可以独自出来走走,我对这刻的自由无比珍惜。

    真正站在街上环顾竟没有一处目的地,我皱眉苦脸地摸向口袋,才猛然发觉,已经许久没有抽过烟了。

    我烟瘾不算小,但也能克制,重点在于我觉得没什么好克制的,不过此情此景我略一思索,干脆利落地决定出发去便利店,江暮沉问起来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去为他买烟。

    我悠闲地在店里晃了两圈打发时间,最终随手摸了两盒放到了收银台。

    结完账我踏出便利店的门,低头撕掉外边的塑料包装,走了几步,我停了下来。

    不对劲。

    我顿了顿,若无其事地侧过身子将塑料纸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继续向前走。

    路边的壁橱反出身后的景象,我笑着将手机凑在唇边给江暮沉发语音,犹如俏皮的小女人一般,眼睛却敏锐地捕捉所映镜像的人影:“维多利亚街上新出的裙子好漂亮!”

    目测四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两米之外有三个眉眼锐利的外国人频繁瞥向这边。

    我弯下腰将掌心贴在玻璃上,专注地看着展示柜里的裙子,撒娇似地嗔怪道:“阿沉,你来给我买嘛,你都好久没给我买过裙子了。”

    余光察觉有人上前,我缓缓直起身子,眼底淬上冷意。

    “池小姐?”他用撇脚的中文询问。

    我状似刚刚注意到他,疑惑地反问:“您是?”

    他如释重负般呼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深意的微笑:“唐突了。”

    凌乱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袭来,有人想要抓住我的肩膀,我迅速灵巧地别过胳膊,低头跳出包围圈,扎进商铺中间的小巷。

    两侧烟熏灰色的砖石飞快地向后掠去,我快速思考,橱窗反光的范围有限,仅仅能看见的已远远多于我几倍,按这阵仗来算粗略估计至少几十人打底。

    刚刚注意到车辆都是统一的,必定是有组织的,虽然进了小道,一定程度上削减了一部分麻烦,来者不善,剩下的也不可小觑。

    给江暮沉发的语音我相信他能听懂我的意思,快的话赶到这里也需要十分钟,我皱起眉头,还需要拖延很长时间。

    皮鞋错乱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清晰地跟在我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杂乱的英文交错响彻整条小巷。

    我左右拐弯不停变换方向,尖细的高跟鞋因为快频率的奔跑发出“哒哒”的声音。我暗骂一声,因为今晚要出席安德烈的宴会,特意穿得稍加正式,艳红的裙摆翻飞在身后,犹如璀璨盛放的玫瑰。

    好在除了让我在暗色里犹如靶子一般,对我并无什么实质的影响。

    前方巷口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影子,我不敢相信地仔细辨别,豁然地笑了声,干脆地跳进他的车里。

    发动机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车在我跳进来的一瞬间开了出去。

    我撩起颈后凌乱的头发,侧到一边,发出闷闷的笑声:“你怎么来这么快?”

    他从鼻腔嗤了一声笑,凉凉地撇了我一眼:“对你不得天天防着,你出门没五分钟我就出来了。”

    我惬意地将头靠在后面,从刚买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两口,敲了敲副驾台:“哪边的人啊?多大的仇追到爱丁堡来了。”

    “这边除了安德烈没人认识我,专门来逮我,我可就公开露面过一回。”

    后方响起零星的枪声,不一会儿开始密密麻麻,应该是安德烈的人到了。

    江暮沉坚毅的线条绷起来,淡淡地回复:“可能是这边的人,这次没带李池过来,你先不要出门了,我让安德烈派些人手过来。”

    我甚至以为自己没听清,笑了声,侧头看向他:“江先生,我还不至于被保护起来吧。”

    车速很快,身后在维多利亚街看见的那几辆车紧紧咬着不放,油表在我上车时就已瞥见余量告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何况看意思冲我而来,安德烈已经解决掉一些,我得去抓两个看看情况。指尖猩红的火光已燃至腰身,我目光锁定在后视镜,缓缓将过肺的烟雾从胸腔压出,将唇边的烟嘴拿下,我叫了他一声,

    “江暮沉。”

    我笑着将剩下的烟嘴塞进他唇瓣间:“还你半支烟。”

    我右臂攀住车窗,借力以一个柔软的形态从侧方翻了出去。

    落地缓冲了一下,我迅速拐进小道隐到暗处,很快有人跟了进来,这是个死胡同。

    “whereisshe?!where?”

    “howdidsheescape!”

    “fuck!”

    ……

    几个外国男人停驻在原地,暴躁地吼骂。

    “找我?”

    男人们纷纷循着声源望去,高高的围墙上坐着一个女人,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脸,只鲜红的裙摆肆意飞扬,如火舌卷曲着吞噬暗夜,恰似罂粟花糜烂的盛放。黑色的卷发被风吹拂散开,耳垂的饰物在反光下一闪一闪的。

    光稍稍错开一点,这下看清了。亮晶晶的眼睛笑成弯弯的,碎钻洒进她的双眸,长长的睫毛灵动地扑闪,浓眉红唇,她似乎是没有攻击性的。可女人双腿交叠懒懒地俯视着,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们,这是致命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