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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独自一人站在长庭的暗夜里,容子葭只觉皇宫里没了白日忙碌的喧闹,反而多了份冷清。移步行至梅树下,无意抬首一看,不知何时,树上的梅子已悉数变黄。

    她曾听闻,每年梅子成熟时,江南便会下起连绵不绝的细雨,不眠不休,令人出行困难。每到这样的时节,出门便要撑起图案各异的油纸伞,遮挡漫天风雨。

    没有来回不安地走动,容子葭只静静立于梅树下,等候那人的到来。忽然想起儿时夜间常听的打更人边打更边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现下想到这一句,惹得她禁不住轻轻掩嘴笑。原来是宫里不知何时,也同江南梅雨时节那般,落了雨来。

    用长长的衣袖轻掩朱唇克制笑意,容子葭终于在等上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迎来了那人。

    与容子葭年龄相仿的女子远远走来,走路似是没声没息,轻盈得很。她一袭暗红的宫女常服,手上撑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

    她打远处走来,入眼可见容子葭身上是平日宫女皆穿的素白衣裳,发髻上除了束发的素净钗子,并无其他。

    她们是私自在入夜后会面,容子葭不敢提灯笼前来,仅那样俏生生地立于枝繁叶茂的梅树下,一丝一毫的松懈都不敢有。

    回身见到是她来了,容子葭弯眉带笑,那双柔和的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状,站在原地待她上前,生怕惊动值夜宫人。

    她加快步伐,疾步到容子葭身前,高举油纸伞替她带来一片晴朗夜空。“怎的出门也不知带把伞?白白地淋着雨,仔细若是生病了,该是凭白给这世间添一缕孤魂。”

    此话听似刻薄,容子葭并不放心上,执过她的手。在大热天里,她的手居然带有丝丝凉意,不禁秀眉微皱。“细河,为何你的手在这炎热天气里,还是这般冰凉?上次我托弟弟求仪宾带给你的药,可是没有按时喝下?若是弟弟知道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又该挂心着急了。”

    哪怕只是从容子葭嘴里单听到容尔罢了,细河也能低眉弯嘴略笑,并不多说什么。她这体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更何况少时在千万种毒物中长大,如何能根治这病症,久而久之,她早就习以为常。“今日在合乐宫,仪宾私下召见我,让我给你带样东西。”

    听细河提到仪宾,容子葭面带愧疚,垂首盯着青翠的草地,声音轻轻的,“是我不争气,自从皇上带我进宫后,我就被皇后娘娘打发到长庭做宫女,竟有一年多未曾见到皇上。如此不能替仪宾分忧,真是无用之人,枉费仪宾栽培。”

    听不得容子葭说这样的话,细河轻拍她手背,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也不似安慰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包东西向她递去。(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子葭,仪宾命人给我们托话,明日即是皇后前来长庭挑选留用宫女的日子。不被选中的无用之人,自是要打发回原籍,得以嫁人。仪宾思前想后,心里觉得对不住我们。向我道若明日我们一齐未被皇上选中,便可出宫成亲,为人妻为人母,过上平凡百姓应有的生活。”

    待她说了这些,容子葭更不是滋味,只能垂眼看素帕包裹着的东西来掩饰,“仪宾素来心善,他这样说,倒显得我们不晓得知恩图报。”

    视线落到容子葭手上的东西,细河伸出右手替她细细解开,“这是仪宾送与你我二人的发钗,只当是给我们出宫的礼物,希望明日你我可插戴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