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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同时。

    布置极为华丽奢靡,连缠枝的莲花花瓣,都是一缕缕金线织就的厢房内,女子压抑的低咳声忽而响起来。

    守在床边准备侍奉汤药的侍女忙掀开床帘,见那浮动着金色光影的丝线背后,他们几度遭逢大难的二小姐,刚刚苏醒,就已无知无觉地落下泪来:

    “殿.....下?”

    侍女慌不择路地去喊老爷夫人了,刚从濒死的身体内抽离出来的盛晚,却是捂着心口。

    心脏处好像还能隐隐感觉到四号马甲毒发时的苦楚,若不是她的时间选得好,恐怕现在就被困在废太子的身体里,而不是回到盛家了。

    就是不知道最后那声认可值上涨是怎么回事。

    她是在楼术还没有发现那药方被更换的一瞬间,抓紧时间,让楼术以为废太子身体不好,才得到上涨的认可值,兑换马甲切换功能的。

    虽然最后是在四号马甲因为认可值过低,堪堪将她排斥出去时,才将自己切换到了一号马甲盛家二小姐的身上。

    但既然她回到了盛家,那应该就已经摆脱了那具马甲的影响才对,也不该听到另一个身份的认可值,除非。

    这两个都具有一定认可值的马甲,已经能在一定程度上联系起来,并影响到她的灵魂本身了。

    盛晚略略思忖片刻,想到暴跌的认可值,和自己不得不给废太子下毒的理由,又放下帘幕。

    下一秒,就有脚步声纷至沓来,盛晚能听得出来那其中并非全是焦急,反而夹杂着一些闲言碎语和不耐。

    盛晚并不意外,毕竟她还没回来之前,这些人就准备把这二小姐的丧事粗粗办了。

    现在她突然从鬼门关转了回来,自以为能心想事成的人自然按捺不住,想确认个真假的同时,恐怕还要暗下毒手。

    这么想着,已轻轻咳起来。

    纷乱的脚步声过后,有人心碎地喊了一声:“囡囡!”已扑到床边。

    神色苍白的人眉眼如九霄之月,虽然因病染了霜白虚弱之色,却更显得她瘦弱,完全看不出半分之前的刁蛮:“母亲......”

    盛母还未擦去眼泪,宽慰自己这素来娇弱的幼女,就见被骄纵惯了的女儿,此刻却像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慌和害怕,紧紧握着她的手,颤声:“母亲。”

    “我梦见殿下出事了.......母亲,殿下出事了!”

    房内的人神色各异。

    他们盛家虽为商贾之家,但因着前几年做了皇商,门庭之中也有子弟入仕,小女面色姝丽,因而得了几门好姻缘。

    就二小姐来说,前头的两门婚事,都是个顶个的好。

    一家是当今探花袁如遇,虽为小门小户,但胜在家世清白,袁探花更是得陛下重用,几次褒扬,高门也照样红眼。

    另一家是万候家庶子的正妻,虽为庶子,但能攀上侯府,也已然是其他商户盼也盼不来的运气。

    然而,这两门亲事都是刚刚谈妥,这被父母骄纵得不像样的二小姐就惹出事来:

    不是当街打人,就是叫那未婚夫见了自己嚣张跋扈的模样,心生不喜,竟然都给退了。

    这二小姐还不乐意,硬生生闹了两次投湖,每次都闹得鸡犬不宁,门庭受辱。

    这回闹得狠了,躺了快一个多月,如今醒来,嘴里又冒出个什么殿下,这是搅了两门亲事,不甘心地想要攀皇家的高枝了?

    就连素来疼爱她的母亲也变了脸色,看着她面如纸薄,还是放柔了声音:“囡囡,你说什么胡话.......”

    话音刚落,素来刁钻的幼女已是泪流不止,没有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就这么在床榻之上跪下,哭得门外的侍女都忍不住侧头,面露不忍之色:“母亲,晚儿求您,与父亲请那支护送药材的商队改道从迦南郡过吧,只是看一眼......殿下会死的!”

    盛夫人面上只是手指微紧,心下却是诧异惊骇,看了幼女好几眼。

    迦南郡?

    她这女儿这几日连日昏迷,怎么可能知道那被废的太子殿下前几日真真经过了迦南郡,且还在那被陛下斥责,勒令他不得在麻烦沿途郡县的官员,若是反思好了便孤身往白马寺去?

    盛母眸光微沉,神色惊疑不定,旁边的如夫人却是婉转道:“夫人,听二小姐哭得情真意切,恐怕是确有此事,就是......”

    她似乎是为难:“殿下刚刚被斥责,我们要是私自接触......”

    这话明面上是觉得盛晚所言不虚,实际却是暗示盛晚有机会,让她磕求嫡母。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天真蠢笨的嫡小姐已经哭着跪下:“母亲,求求你了,就请您与父亲说,派商队往那看一眼,晚儿再也不敢胡闹了......”

    脸色苍白的人泪如断线的珠子:“晚儿愿意嫁人,晚儿嫁给谁都愿意。”

    盛母脸色大变,已从这话中听出什么,当即就转身喝道:“知道小姐受不了风还在这看着?”

    府中姬妾都不是蠢人,闻言自觉告退。

    当家主母又转过身,语气温和却不容辩驳:“晚儿,你刚醒,糊涂话就不要再说了,解梦的事也自然有府中熟悉的人处理,你且睡吧。”

    她知道女儿生性乖戾,本想偷偷安抚住她,没想到对上女儿朦胧的泪眼,刚刚醒来就如此伤怀的人却像是突然开了窍,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哽咽着垂首:“是。”

    盛母讶异同时不免鼻子一酸,觉得或是两次退亲让女儿的性子改好了,忍不住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她顿了顿,还是擦去泪:“母亲去与你父亲说,代你看一眼,可好?”

    盛晚垂泪:“多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