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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家

    不过能在寸土寸金的汴京,买下这样一个院子,还是羡煞了苏父的很多同僚,李氏回娘家说起时也觉得面上有光,就连在国子学当讲直的父亲也由衷赞了一声女儿持家有道,这个女婿没挑错。要知道,很多官员,还在租着公家的小房子。虽然一直清苦,但是苏老爷才三十五岁……

    “娘,她怎么是这个样子?”苏如画,苏家的二娘子,悄悄在李氏耳边问到。李氏听出女儿语气中的焦急,强作镇定安慰她道:“想必在乡野山村没什么好教养,在家好好养两年就好了,别担心,你的富贵娘另外替你打算着。”

    李氏有更多的不确定无法说出口,女儿才十二岁,那位的身体,传闻活得很是艰难,没准儿等不到女儿及笄……何况这一切不过是老爷一人的想头。

    这样一想,李氏又觉得自己好像是疯魔了,跟着老爷白日做起梦来,好好的夫妻平白生了间隙。

    说来自从她从苏父梦呓中听到他的打算,夫妻两个好似分了心,哪怕她知道这可能真的只是痴人说梦,还是控制不住对这男人心寒。

    她们在阿桃的门前站定,李氏抬步走进去,阿桃站在门口就看全了屋内情形,一床一柜,还有柜上放着的一个小矮桌,没了。

    “大姑娘刚到京城,不知家里的情况,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不必见外。”然后拉过自己的女儿,“这是你妹妹如画,你们姐妹好好相处。”

    阿桃正眼打量起这个妹妹。是一个瘦弱白净好看的小女孩,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身材也好像只有自己的一半。

    点点头算是认识了,内心天然地不喜她。

    虽然姥姥姥爷从未挑唆过阿桃与父亲的关系,但是从不和阿桃讲起她的血脉至亲,本就是怪事。

    阿桃看着这个娇弱的妹妹,她和她的母亲,与刚刚同自己相认的父亲,这么多年,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就算日子紧吧些,也是整齐的一家人。

    她不想承认,但是的确有一丝酸酸的嫉妒,阿桃抿抿唇,压下了这个情绪。

    包阿桃,做人要知足才能常乐,别盯着自己没的,多想想自己有的。想起自己在秦州撒野的小院小店,仿佛又比着逼仄的小房子好得多。尤其真心爱护自己的人,那是谁也抢不走的。

    阿桃认亲的热切,平复一路后,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李氏将路上陪着阿桃的小丫头留下,以后就是阿桃的贴身丫鬟了。主仆二人收拾一会儿,阿桃被喊去主屋用饭。不咸不淡地吃完没有荤腥的接风宴,回来实在困乏,早早洗漱睡下。

    主屋里,李氏正在和苏父商量:“大姑娘这么多年荒废了教养,妾身想着还是得抓起来,不然以后领出去,老爷脸面上也不好看。”

    苏父已经不打这个女儿的主意,甚至有点后悔多此一举,可有可无道:“日后再商量吧,人刚到京城,不急这一时,也先不必出门走动。”

    这是心疼钱又嫌弃自己女儿呢,李氏暗自撇嘴。

    二人熄灯躺下,她状似无意说道:“老爷的确不必着急,之前在大相国寺门前瞧了会热闹,一个游方和尚给人讲相面,我瞧着大姑娘正好合了他说的旺夫之相了,想必是个有福的。”

    苏父闭紧的眼皮下,两只眼珠不禁一转。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有福”二字准确地拨动了他的心弦——

    真是旺夫就更好了,给太子冲喜,才貌虽是一关,可哪比得过福气重要呢。

    是的,苏父将阿桃接回来,就是想在把女儿嫁给太子这件事儿上多增加点成算。

    六品官要做皇帝的亲家,真是痴人说梦么?也许吧。可是这份大富贵,哪怕有一分的可能,他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一分的可能是苏父一个同乡透露给自己的。这个同乡在医官局当值,二人年初小聚,给苏父讲了一件算不得秘事却鲜为人知的事儿——太子病弱,太医看来看去也没有好法子,官家听了道人的话,可能做了冲喜的想法,只是太子一直不愿。

    “但是太子是什么身份,真是幼年夭折也就算了,眼看还有三四年就要弱冠,官家怎可能让他连亲都不结就去了,哪怕太子再不愿。可真到了那时候,还有什么愿不愿呢?”他说这大逆不道之话,其实也是道听途说,一开始只是为了炫耀,坐了这么多年冷板凳,终于窥见贵人辛秘,后面则是被苏父一句句套着,收不住了。第二日酒醒,想起自己说过什么,不禁生了一身冷汗,从此和苏父少了往来。

    但是后者回家后却是细细琢磨一夜,越想越有可能。按理太子娶妃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太子这种情况,官家定会降低太子妃的要求,首先就是出身必不会高,自己是六品,还在礼部,某种程度上算是近水楼台。以女儿才貌,真能参选,胜算极大,唯一不足是女儿太小,怕错过佳期。苏父于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虽然就差了一岁,可万一呢?

    这才有了接阿桃来汴京的事儿。

    今天看到阿桃,他很有些失落,被李氏这样一提,又有了新的盼头,明天应该找找这个和尚,提前给女儿造造势,就算嫁不得太子,也总有其他好姻缘。看来教养的事儿也得抓起来,哪怕没有太子,也还有其他的选择。

    电光火石想了很多,其实只过一瞬,苏父按耐住心下对未来的澎湃想象,故作平静地说:“嗯,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