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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还钱

    致道四年,六月。

    芒种刚过,天已开始热了起来。

    赵珂却还是觉得冷。他让平安在院子里置了躺椅,哪里有阳光就搬到哪里去躺着。

    现在他正在听舅舅张自横讲最近朝堂变动。

    “黄毅坚天宝六年中的进士,今年三十三岁。为官十年,一直外放。前儿刚任命的中书舍人。天宝十年制科考试,取第四等。臣观他以前文章,文风清新,务实居多,是个胸有沟壑的实干之人。”

    “那年秘阁六论孤曾看过,确实不易。这人做中书舍人也是应当。”

    “是吴相举荐的。”

    “吴相公慧眼如炬,就算不能识小人,总还是会识能人。”

    说的是此前吴归远辨折的说辞。

    钱维仁挪用公物的事儿被查出时,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好歹是做过三司使的人,居然连翰林这些清官的东西也要惦记。只是可惜,钱维仁当年为吴归远做了多少事,调入三司后反而遭了厌弃,两人不合已久,吴归远甚至将他贬出了京城。如今被弹劾,恰好成了自己的脱罪的理由。

    堂堂宰相,玩得一手好文字。不说自己用人的程序不当,反而讲自己知错能改,发现此人能不配位后,及时将其派往地方。毕竟钱维仁在地方是有过政绩的。

    王吉的事儿更是推了个干净。

    “官家对他多有信赖,对他的所为恐怕是心知肚明,只是还不足以计较。”

    “毕竟是母后选的人。”

    赵珂近日时常梦到自己的母后。

    说来也怪,明明母后薨逝的时候自己才两岁,可是一些事却记得好像很清楚。尤其她看自己的眼神,梦中再次见到,赵珂依然不能理解。

    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儿,为何会有厌恶呢?

    想来她是怪自己的,害她早早就没了性命。

    “也不知道这样的朝堂,能否交代于母后。幸亏这一次,舅舅做了宰辅,朝中又多了几个敢干之人,还能继续与这些沉疴旧制周旋。”

    “殿下莫要说这样的话!”张自横痛心说到。

    这似乎是赵珂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真正的颓态。

    他总是说自己还能活两年,同样的丧气,却像一种安抚。

    然而今日他不提生死,话语中说不尽的托付之意,却预示着一种真正的别离。

    张自横真的痛。

    这种痛苦,恐怕世间没有一人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