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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点不简单

    顾寒衣像是做了个梦,梦里如被火烧,她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终于拥到了一汪甘霖。

    烧在心间的火渐渐不那么烫,黑暗中的火团却突然爆开了,“啪”地一声,震耳的响,自深渊冲破。

    顾寒衣猛地睁开了眼,身体温热,似高烧后的余温。她蓦然发现自己怀中抱着一个人,触手可及的劲瘦腰身,绝不像是个女人……

    她惊白了脸,扭身握住了身旁的刀。

    估计是猜到了她想干什么,拥住她的人忽然松开了手,如黑夜中的鬼魅般旋身落去了远处,悄然无一点声息。

    顾寒衣撑刀坐了起来,太黑了,她看不清这人的相貌,可她知道这人若要动手,绝无自己的机会。

    她自京千里迢迢追贼而来,距她吸入贼人香粉后痛晕过去已过了数个时辰,在她如鱼肉般任人宰割的这么长时间里,倘若这人与那贼人是一伙,又岂会放任她如今睁眼醒来?

    顾寒衣试探性地站起了身,在脑海中反复理清了来龙去脉,来来往往首先悬挂于心的还是那件事,那便是抓了那窃宝贼,她才可回京。

    她瞧着黑暗中那人似乎果然没有要拦她的意思,当即便一个纵身,头也不带回地破门而去了。

    空荡荡的黑暗草屋中,一声苦笑低低地自屋子中央响起:“……需要时抱着我不撒手,如今没用了,拔起刀来倒是果断。”

    他叹息着摸了摸鼻尖,没有看清怎么动作,下一刻,人便也随之不见了。

    不久前断掉的窗棂还孤独的躺在地上,头顶上漏风的屋檐依旧在苟延残喘,这野外的一处荒郊,仿佛从未有人来。

    外头酝酿半夜的雨终于瞅准时机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珠逐渐势头如洪。顾寒衣在山路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沿着西方官道一路前行。

    迎面刮来的寒风透衫而入冷的刺骨,她神志被冷水几经冲洗浇了个透彻。

    半空中偶有雷鸣,映清山脉,当闪电再次将夜空划为两半之时,终在前方看见了一间破庙。

    她踉跄进去,入目屋梁残败,神像坍塌,但好在是个容身之所。顾寒衣喘了口气慢慢往里走,突然顿住了,“谁?”

    夜风拂动纱幔,呼啦作响,有一道男子的声音清冽如山泉,穿过嘈杂的雨声淙淙响在耳畔:“大内侍卫?”

    顾寒衣指尖轻挑刀鞘,佩刀清冷的刀身随着轻啸声出鞘了半截,折过寒光,映出一人藏于黑暗中的双眸,清隽无边。

    “收刀收刀……你且稍安勿躁。”那人稍稍抬手挡了挡刀光,从怀中掏出一封公文抛过去:“我乃受吏部任命,前往沂州上任的刺史。”

    公文被雨浇透,墨迹到没散开,上头确有吏部印章。

    顾寒衣接过看了看,微微皱眉:“徐清司?”

    她没听过这个名字。

    徐清司笑了笑:“正是在下。”

    他身上.书生气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文人风骨,气度极佳,雅得很,却也可疑得很。

    顾寒衣警惕道:“不论徐大人从哪条道来沂州,都不算得好走,身边怎会连一个扈从都没有?”

    庙中无有回声,徐清司似在看她。

    这一片漆黑的,谁也瞅不清谁的眉眼,可顾寒衣却能明显感觉得出这人在打量她。

    她有些躁起来,皇城之内谁敢这般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有也早被她几拳头打得叫“爹”了!

    她脸色慢慢沉下来,闪电划空,映出清明一片,徐清司忽地道:“顾大人呢?”

    顾寒衣一愣,目中倏然露出寒光:“你怎知我是谁?”

    大内侍卫千千万,衣服是好认,可叫出名字就十分扯了。

    徐清司往她腰间看了一眼:“紫金令牌,整个宫中只一人所有,旁的大内侍卫可没这个殊荣,毕竟放在陛下.身边养大的,只一个叫顾寒衣的。”

    “我自幼在京中长大,却为何从未听过你的名字?”顾寒衣冷声质问。

    徐清司偏了偏脑袋,神情间好似觉着她这问题问的有些天真,然后看着她便笑了:“新帝登基半年,朝中几番换血,顾大人眼下倘若能叫出十几二十个朝中大臣的名字来,再由在下为你排疑解惑不迟。”

    顾寒衣眉梢一挑,十几二十个而已,对于帝都百官来讲着实不多,可她却也是真的叫不上来。

    诚如徐清司所言,齐承嗣登基半载,根基不稳,朝中百官升升降降,多次调整,哪还认得清全脸儿?

    她无话可说,毕竟公文在此,总不好因着一点疑虑便上前径直一刀劈了个朝廷命官了事吧?如此那她也别再回京了,兀自亡命天涯去吧!

    冷着脸将公文抛还回去,顾寒衣收了刀走到一旁角落里随意拨了些干草,而后靠柱坐下,抱着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