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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半小时后,张文标进了久哥的帐篷。他把情况简单向久哥作了汇报。久哥低着头不语,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那边的雷子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张文标烦躁地道。

    “都是你的人出事儿,每次都是。上梁不正。”久哥瞪一眼张文标,伸手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张文标赶忙打着火送上去。

    “唉——”久哥深深吸一口烟道:洪涛是不能留了,可毕竟也跟了咱们十几年——心里不好受啊。”

    “大哥,已经这样了,就别想那么多了。要我说,拿出钱来,就在看守所把他做了。”张文标鼓起满脸横肉道。

    “说得轻巧,看守所是你家开得?靠咱们那几个关系,通个风还行,干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不敢。再说要用他们,那得多少钱啊?”

    “那怎么办?”张文标围着久哥团团转:洪涛要是真被他们带走了,那就说不准了。脱离了咱们的势力范围,我看他玄。”

    “让我再想想。”久哥起身走到帐篷外去。几辆大货车正在装石块,十余名工人忙活着。

    “陈队,联系了吗?乔队她们到哪儿啦?”王童从外边进来问道。

    “来过电话,正常的话,明早七点左右就能到。”陈队回答道。

    “晚上还提不提赵洪涛?”王童问。

    “……我看没什么用,他在这儿思想负担太重,换个地方,我估计情况能好一些。这小子,几进宫了,主意正的很。从毛大的死你还没看出来?这个根儿深了,绝不简单。”陈队皱着眉头道。

    “我也想像到了,这帮人……”王童没有说下去。

    近几年公安高层也意识到了有些警员的素质太差,随身携带枪支也出过不少问题。故内部规定,除执行任务时可携带枪支,其余时间枪支必须上交统一保管。但缉毒警察例外,因为毒贩大部分持有枪支。每年死于公务中的警员有一半以上是缉毒警察。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社会中的罪犯亦日趋复杂,凶残。

    山间的小屋内,久哥陪秦佐等人在吃饭。久哥的手下马仔只有火娃在场。桌上的菜肴很简单,多是熟食。虽然有酒,但几乎没人动。久哥和秦佐不时交流着目光,但却很少说话。看得出,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我在想。”久哥独自抿了口酒道:在看守所下手难度太大,如果让犯人动手,这我们可以做到,可一旦死了人,追究起来,这个口还是封不住,那就不能考虑,得再换个办法……”

    “干爹,让他住院,在医院动手。”火娃道。”

    “……这到是个办法,医院总比看守所要方便一些。唉——秦佐兄弟,洪涛虽说是文标的人,但他以前也跟过我,我对他也比较了解。这个人平时为人还可以。他这次犯得是事,不是犯在规矩上。所以,如果让这边的弟兄动手,大家心里肯定不服。所以我想……”久哥掐断了话头,抬眼看着秦佐。

    “久哥,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我,有话就直说吧。”秦佐道。

    “动静还不能太大了,否则不好收摊子啊。”久哥仍是绕着弯子说话。

    “久哥,需要我干什么?”秦佐把久哥话和意思掰直了。

    “这样,我先把前期工作做了,需要你们的时候,咱们再商量。”久哥端起酒杯冲秦佐举举杯:没多大事儿,我心里有数。来,该吃该喝,都别耽误了。”

    大家举杯饮酒,气氛十分沉闷。

    在此同时,张文标在华荣大酒店的客房里用手机在安排下一步的细节。电话那边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他说:二哥放心,我马上办。”

    张文标道:兄弟,到了这个时候,该用钱就用,别小器,我这儿给你兜着。记住,每个细节都要考虑好了,绝不能有一点儿大意。这是我在跟你说话,但却是大哥的意思……”对方不再说话,双方沉默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

    久哥这几天心绪很乱,见了谁也没个好脸色,文标更是被训得像只断腿的蛐蛐儿。久哥的父母死得早,这个兄弟几乎就是久哥拉扯大的。家里虽然还有几门子亲戚,但父母死后便很少往来,到了以后干脆就没什么音信了。那个年代家家都困难,也没啥能力再帮衬谁,再说多数中国人也没有在道义上帮人的普遍意识和习惯。所以久哥一直是在市井中混的主。年轻时打打杀杀的事儿确实没少干,但那时文标年龄尚小,久哥亦不让他掺乎。文标真正挂上一身毛病是久哥几次坐牢时染上的。久哥虽然在狱中,但名声在外,况且人还活着,道上的人也就给文标留着面子,这样一来,他就养成了颐指气使,专横跋扈的习性。久哥出来后,他虽然有所收敛,但背着久哥仍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手下的弟兄也不敢和久哥过多的饶舌。所以,除了惹出事儿来盖不住了,其他时候久哥并不是很清楚文标的所为。另外,文标在道上早已成了气候,手下也有一帮属于自己势力范围的弟兄,这帮人吃得是文标的饭,久哥也不好插手管束太深。但有了大宗生意时,兄弟两人还是要捆在一起来做,古人说打虎亲兄弟这话是有其道理的。

    这次洪涛出事,久哥气归气,但也没办法。这杆子人本就是吃这碗饭的,况且陕西大部分区域的毒品也是久哥兄弟俩控制着。所以手下弟兄们有时小捣腾点货也是正常的。但不出事儿则罢,一旦出了事儿,互相埋怨也就在所难免。可既然出了事儿就得处理,这么多年也是一个坎一个坎这么过来得。不过久哥打心里还是护着并心疼这个兄弟的,小时候家里太苦了,尤其父母过世以后,真是跟叫花子没啥区别。这其间的苦楚兄弟俩啥时候想起来仍是抖着心的难过。

    下午,久哥把火娃和林青召到帐篷里,让他俩把三支短枪和十个弹匣给秦佐送过去,并叮嘱两人一定要加小心,然后又对火娃道:明天挑几个精巴点儿的弟兄把缉毒大队和看守所盯死了。

    “干爹,是不是要救洪涛?”火娃问。

    “别问了,去吧。”久哥心里又嘀咕了一句:救?你以为还是清朝呢?”他走出帐篷,看着火娃开着那辆客货车拐上了上山的小路。

    第二天一大早。林青和一个兄弟就坐在市公安局斜对面的一个饭馆里盯上了,这儿也是文标的点儿。同时,看守所旁边的胡同口上,火娃摆上了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

    久哥耗标在公安系统包括看守所里虽然都有些关系,但犯人的能力毕竟有限,并且作用比较单一。而穿制服的人只是为了点钱以应付越来越昂贵的生活所需,这种人是靠不住的,尤其是大事和关键时刻。诚然,任何事情只要掺入了利用的成份,那就没什么信用可讲了,并且其间的度也是很难把握。所以,久哥还是在几个地方安排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甚至连文标的人他都不愿用。

    乔娜一行到永平市局时已快到上班时间了。陈队和王童早早就在办公室里等,准备陪他们去吃个早点。但乔娜他们已在路上吃过了。两拨人见了面,简单寒暄了几句,马上切入了主题,开始探讨押送洪涛的方案细节。与此同时,文标在看守所里的关系已通过出工的犯人给洪涛的号子里送进去了二十余枚两公分长的铁钉,是放在烟盒里的。上班以后,洪涛就要将这些铁钉吞进胃里去。在监狱系统内,这种事儿被称作自残,目的是要取保候审或保外就医,有的就是为了拒绝改造。但近年来这种自残的人已不允许保外,但送到医院治疗还是必须的。

    久哥这时已接到了林青的电话。知道A市的雷子开着辆切诺基,共四人,其中有一名女的。

    正当乔娜等人在研究押解人犯的方案时,看守所打来电话,说赵洪涛吞了东西,已经送往就近的附属医院,让他们马上过去。

    乔娜等人赶到医院时,看到处置室的走廊上已经戒严。十余名警员隔距站立警戒,气氛十分紧张。至少有百余人在走廊外向处置室的方向探头探脑的观望。陈队等人进入警戒区后马上向看守所的管教询问情况。管教说赵洪涛确实吃了东西,估计是铁器类,但目前正在检查,尚不能确定是什么。陈队长和乔娜等人进入了处置室,几名医务人员正在为赵洪涛作检查。只见躺在床上的赵洪涛满脸是汗,身体不住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