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四章 力敌千军 惊变处 崇明阁底


    云焕笙起身到邻房中叫起玄明,说以前事,二人轻手轻脚,摸到窗前,将窗纸捅破,向里窥去,但见吴伯普面色红润,皮肤光滑,正似风华少年,更无半分老钟之相,不禁全身一震,暗中叹道:“五禽之术,果然博大精深,吴伯普不惑之年,犹如少年,的确不可思议!”

    正在此际,客栈老板送水上来,正瞧到二人向里窥瞧,便张口道:“二位看什么呢?”吴伯普眼疾耳灵,当即一挥掌,劲力卷出,喀喀声响,四扇窗户,尽被打开,玄明向屋中一揖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吴掌门一别二十载,咱们又见面了。”吴伯普面色惊慌,语音发颤的说道:“是、、、是啊。”陈千羽一横身子道:“当真是冤家路窄,邺城方别,又在这里遇上了。”玄明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二十年前贫道不杀你,今天同样也不会杀你”顿了顿道:“魔音dafa乃属魔功,习之遗祸武林,还望吴掌门交出来。”吴伯普沉默半晌,从怀中摸出一个方形纸包,层层打开,现出一张羊皮卷,递于陈千羽道:“千羽,给玄明道长送过去。”陈千羽接过羊皮卷,面色凝重的说道:“师父,不、、”一语甫毕,吴伯普道:“玄明道长说的对,魔音dafa,为祸不浅,留之无益。”陈千羽走到窗前,递向玄明。

    正当玄明接拿之际,陈千羽面色一沉,突施杀手,一记“鹿鸣掌法”打向玄明怀中,玄明此际功力尽失,那抵的住此等霸道掌法?云焕笙离他三尺之远,全无防备,突袭而来,那能援救及时?此时高声呼道:“道兄小心!”话音未落,劲力尽数落在玄明怀中,玄明登时如断线之筝般,向后跌落,云焕笙身形一晃,抢到近前,拦腰扶住,这才为摔倒,但见玄明面色凝红,全身发颤,受伤着实不轻,身子一抽,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吴伯普、陈千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不知情由,堂堂北道,怎会受不了一记鹿鸣掌法?陈千羽端详双掌,并无奇异,突然眼前一亮道:“对了,一定是这样!”转向吴伯普道:“师父,玄明武功尽废,毫无功力,咱们就此了他的性命。”吴伯普沉思片刻,甚觉有理,便仰天笑道:“原来你毫无功力,此前不过虚张声势,看来你是没能力杀吴某,才说今日也不会杀我。江湖盛传北道侠名济济,今天栽在吴某手上,死了也怪可惜的!”说着向陈千羽使了个眼色。

    陈千羽恭恭敬敬的说道:“是,师父”,拔身纵出,直取向玄明咽喉,云焕笙怒火旺炽,冷冷说道:“云某尚未找你算帐,你自己却送上门来,当真找死!”当即使出玄天决中的玄天镜法,刚要出手,玄明气若游丝的说道:“云弟手下留情!”云焕笙瞧了玄明眼,只用了三分力道,推将出去,二人掌力一交,陈千羽顿觉力道威猛,自知不是敌手,惊魂甫定,云焕笙道:“去”内力一吐,陈千羽啊的一声,破窗摔入屋中,一头磕在桌案上,登时眼珠上挺,昏死过去。

    吴伯普被感惊骇,云焕笙不涉江湖,他自是不识得,瞧到他一招之下,竟有如此威力,不禁仔细打量着云焕笙,瞧他瘦骨嶙峋,一副病态,并未放在眼中,岂料他是真人不露相。

    吴伯普突然之间,兔起鹘落,横萧点落,正向云焕笙“肩井穴”,云焕笙不与闪避,将肩头一耸,等待来势,吴伯普心头一颤暗道:“这人够狂,竟不闪不避,好我便让他吃点苦头。”当即运足功力点出,蓬一声,着在云焕笙肩头,云焕笙顿觉肩头灼热,暗道:“我当真小觑吴伯普,想不到他功力这般浑厚。”当即运起毕生功力,摧将出去,嗤一声响,萧笛崩裂,吴伯普使出金猿功,朝云焕笙头顶抓去,爪风凌然,云焕笙头一绕,避了开来,爪势却落在厅柱之上,一串暴响,木屑飞溅,已然被抓下了一大块。云焕笙暗道:“若然抓到肉身之上,岂不是被他抓下一大片肉,这金猿功也太过狠辣霸道了。”正思之际,风声呼呼,正是吴伯普一爪抓来,云焕笙使出擒龙功,两人爪势交触,顿觉手指疼痛,云焕笙向下一偏,猛的扣住了吴伯普咽喉。吴伯普猿臂一伸,已然抓在了云焕笙肩头,二人各自扣着,却都未用劲。若然拼命,云焕笙不过残一臂膀,而吴伯普便会丢掉性命。吴伯普之所以能抓住云焕笙臂膀,正因那只手抱着玄明,打斗之际,还需分心保护,是故薄弱些。

    云焕笙道:“吴掌门好功夫·!”吴伯普神心稍一松弛,顿觉云焕笙肩头如碳,暗道:“不好”刚要撤手,一股力道冲来,荡开了他的金猿爪势。云焕笙手上用劲,紧紧捏着他的咽喉,吴伯普双手拿着云焕笙手腕,不论如何用力。却也挣脱不开。

    玄明道:“云弟放开他吧!五禽门开派祖师吴普,与九环山有些亲缘。”九环山开山老祖与吴普同为华佗弟子,是故有些亲缘,当年华佗遇害,门下弟子受诛,吴普几人幸脱浩劫,便各立门派。云焕笙心下迟疑,手不觉松了开来。吴伯普感激的说道:“道长念及祖宗渊源,吴某弟子却伤及道长,吴某愧安至极。”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倾倒出了枚黑色丹药,递向玄明道:“此乃祖传内息丹,有疗治内伤,增强功力之效,便当吴某歉疚之意。”云焕笙半信半疑,张手接过,凑到鼻前,一嗅之下,并无异味,便道:“若是毒药,云某便将你碎尸万段。”吴伯普道:“吴某岂敢。”玄明仰面吞下,果真是碧灵丹药,初入肚肠,便觉肺腑,丝丝暖热,原本沉闷的胸口,顿时舒缓多了,体内窜动的内息,稍加引导,热流便及全身。云焕笙见玄明面色舒缓,更无狰狞之痛,便道:“看你赠药之情分,你徒弟一掌之仇,就此勾销,若然传出五禽门不仁之事,云某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决然取下你的项上首级。”吴伯普躬身道:“是是是”

    吴伯普取出魔音dafa,递给了云焕笙,云焕笙展开羊皮卷,但见卷轴上音符错乱,密密麻麻,一堆一堆的,不禁双眉紧蹙,若有重疑,玄明道:“怎么了?图是假的么?”不待云焕笙回答,吴伯普道:“吴某岂敢以假乱真,戏弄二位,若然图谱为假,吴某甘受五雷轰顶、凌迟痛死之苦。”话音洪亮,极为豪壮,更无半分做作之相,云焕笙暗道:“看他言语真切,并非谬谎之言,也许图谱玄妙深奥,一瞧之下,自是难得其中玄机了。”便道:“是真的,道兄如何处置?”玄明沉思片刻道:“烧了吧!”云焕笙道:“云某正有此意。”当即摸出火刀、火石,打起火星,燃着羊皮卷,火光汹汹,片刻化为了灰烬。(其实魔音dafa图谱,并未毁掉,多年后吴伯普领悟了七重境界,却适返修练,一夜终老,遂传与陈千羽,此事详表于后)

    玄明道:“魔音dafa已毁,世间再无此等邪道功夫,也算武林一大幸事,吴掌门行走江湖,切莫再用这等功夫,否则贫道决不姑息。”吴伯普点了点头,云焕笙道:“打扰吴掌门休息了。”话毕搀着玄明走开了。吴伯普拭了把汗道:“此人功力浑厚,莫不是与玄明齐名的南禅云焕笙?”思想到此时,不禁心有余悸,进了房间。客栈老板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急忙下楼,再不敢上去了。当夜,吴伯普唤醒陈千羽,星夜兼程,回到了五禽门。

    翌日清明,玄明、云焕笙正自闲谈,板门砰砰响起,玄明起身拉开门,但见来人俊郎魁伟,正是慕容垂之子慕容宝,不待慕容宝问候,闪进一人,此人正是诸葛天。诸葛天伏身拜下道:“道长让我好生难找!”玄明先是一惊,赶忙扶起他来,将二人请入屋中就坐,云焕笙迎上来,喜不自禁,俱说想念之意。

    玄明道:“你二人怎么走到一起了?”诸葛天、慕容宝对瞧了眼,慕容宝道:“我奉家父之命,出城寻找道长,路上遇到诸葛掌门正与一个黑衣人闲谈,我便过去了,那黑衣人说道长和云大侠在此落脚,我二人策马赶来,果然如黑衣人所说。”玄明、云焕笙心头一怔,对瞧了眼,暗道:“又是这黑衣人!诸葛掌门怎么和黑衣人在一起?”当下二人不约而同的瞧向诸葛天。诸葛天道:“当日我与云大侠在丹丘山分开,心中甚是牵挂,两日前折返山中,却见坟堆突兀,血迹斑斑,我候得多时,不见云大侠,便想潜入邺城查探,突然黑衣人出现,说带我见个人,我便随他到了片树林,等了片刻,慕容少兄驱马出现,黑衣人这才说起道长和云大侠,我二人就一起赶来了。”云焕笙全身一震道:“这黑衣人对我二人行迹,竟然了如指掌。”慕容宝道:“这黑衣人是谁啊?”云焕笙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知到。”诸葛天道:“看他好象对我们并无恶意,还处处帮我们,若如知晓他是何人,我必会当面言谢一番。”

    玄明道:“黑衣人当日在邺城,初接婴儿时,流露出柔和悯惜的神情,此情甚于亲情。几日前又打退苻宏救得径南王三人,贫道猜测,这黑衣人与故燕慕容一氏,有莫大关联。对了,慕容少侠你慕容一氏可有如此身手之人。”慕容宝沉思片刻,摇摇头道:“没有。”云焕笙道:“算了,且不去管他了。”转向慕容宝道:“慕容少侠,现在众豪杰关押在何处?受没受什么苦痛?”慕容宝道:“苻坚爱惜将才,每日好酒好菜招待,苦痛倒没受,苻坚时常派说客陈辞言说,也有一些人归顺了苻坚,至于关押之所,就很奇怪了,苻坚将他们关在了崇明阁。”

    玄明大吃一惊,道:“什么崇明阁?阁中如何囚人?莫非众豪杰在阁楼之上?”慕容宝道:“非也,我只见将群雄押入阁中,后来我询问一名禁卫兵时,他说群雄没有在阁楼之上,而是在地牢之中。”玄明惊道:“地牢?莫非崇明阁下面是个地牢?但是贫道曾在阁中逗留,并未见到异常之处。”慕容宝道:“崇明阁至今已百年之久,是否有地牢,实是难以判明,家父正在翻寻关于崇明阁的资料,但愿能查出些许眉目。”

    云焕笙道:“邺城马厩,有数十匹大宛名驹,救出群雄后,便解下马缰,将马驱逐,既可以冲散禁卫兵,又可供群雄乘坐,当真是一举两得。”诸葛天道:“出了城门,便向北行,丹丘山山势险峻,道路狭长,两峰耸立,直插云霄,仅中间一条险狭之路,到时我们预先将大石搬上两峰,用藤条拦住,待秦兵赶来,就断开藤条如此可退秦兵。(此计险些让群雄,尽数折亡,此是后事,容后再表。)”云焕笙道:“如此计策,正是云某退却烟客四煞之际,到时磐石滚落,秦兵必不敢冒进,如此便会不逞退去,妙计,妙计!”玄明沉思片刻道:“如此固然可以脱险,但为今之计,是如何探明崇明阁玄机?”诸葛天道:“在下自负‘掠水无痕’,可潜入邺城,探察此事,至于丹丘山置石一事,门下弟子已开始筹办了。”玄明道:“当日邺城一役,折伤大半,贫道甚感愧安,尚未言报,又要牢烦五艺门众兄弟了。”诸葛天面色惨淡,沉默片刻,道:“我已为死者家属,发放纹银,并善终养,也好让死者泉下瞑目。人固有一死,亡者皆如泰山一般,死得其所!”

    云焕笙道:“诸葛掌门轻功自是妙绝武林,但眼下邺城,只怕早如铜墙铁壁,此行凶险至极,万事需万分小心。”诸葛天点了点头,慕容宝道:“诸葛掌门扮做我的亲信,便可混入城中。”玄明道:“如此甚好。”说着捧起茶杯,道:“以茶代酒,预祝诸葛掌门早日归来。”几人端杯饮尽。

    商议定后,诸葛天、慕容宝并骑,按原路返回,星夜兼程,两日便奔到邺城,城外禁卫兵肃然挺立,极具威严,当日城门被破,此际已然换作了厚重的铁门,城楼上弓弩手严阵以待,随时便可弯弓射箭。

    二人对瞧了眼,翻身下马,向城中走去,张守将见诸葛天器宇轩昂,异乎常人,料来是位身怀绝技之人(他并未配剑,寒玉剑暂交给了玄明道长),便迎上去道:“如今排查,有户口者方可入城”诸葛天茫然不知所对。五胡十六国时,实行编户和荫附户口,当时当量人民成为坞壁主和部落贵族的荫附户口,¥壁主不少是大姓豪强,坞壁主随着军事形势的变化,兴废无常,但大姓豪强,却一直存在,也一直占有多少不等的荫附户口,所谓编户,即登记上洲郡户籍,便是一郡黎民。君主往往进行户口检查,致使荫户复归与编户,是故向诸葛天索要邺城户籍。慕容宝从怀中取出一块铜黄色令牌,向前一推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张守将双眼一瞪,急忙伏身拜下道:“原来是慕容少将军,小的失礼,失礼。”慕容宝道:“他是我的亲信,不用多做排查。”说着不再理会张守将,向诸葛天使了个眼色,两人径向城中走去。

    行了数十里,慕容宝道:“宫门检查,极为严格,在下无能为力了,愿诸葛掌门平安入内,早得玄机。”诸葛天拱手道:“多谢慕容少兄。”二人言说一番,便及分开,慕容宝径入宫中,诸葛天借宿客栈,酒足饭饱后,等得月色朦胧之际换了夜行衣服,在房顶上飞驰如燕,径向宫门而去。

    宫门城墙极高,诸葛天一纵之下,不过四五丈高,便取出匕首,插入城墙,继续上纵,如此不消几刻,已然攀了上去,向里窥望,火把通明,卫兵无数,东西南北四门,通明如昼,往来巡逻者,不计其数。一路上慕容宝细说宫中布局,因而宫中线路,早已烂熟于胸,不费多时,便潜隐在了与崇明阁相对的假山之后。

    崇明阁四围挂满彩灯,此际正值夜色,彩灯齐燃,明光彩辉,美艳至极,诸葛天暗道:“崇明阁却然是处好景观。”便及拔身跃出,他轻功极佳,腾跃之际,更无半点声响,翩然纵驰,如天仙腾云,似黄龙游海。诸葛天轻轻落在三层外檐之上,转身见四下卫兵都未察觉,便启开窗子,跃入阁中,里侧几明窗净,陈列全齐,墙上壁画,突兀如真。诸葛天轻声轻脚,拾阶而下,由于年代久远,饶是掠水无痕般的轻功,踩脚上去,亦是吱吱有声。

    诸葛天到得第一层,游目四顾,并无异样之处,最后目光所锁了中央铁狮子之上,但见雄师张口咆哮,右爪之下摁着个拳头般大的铁球。诸葛天不禁心下犯疑道:“雄狮脚下都摁着大绣球,以示儿孙高中状元之意,此间雄狮何以会摁个铁球?”不由走上前去,张手扶在雄狮脖环的美髯上,深思起来,突然眼前一亮,向四周扫视眼道:“四周并无一物,地牢玄机,定在这铁狮子之上。”当即在狮子身上拍来拍去。

    突然之间,听得门外禁卫兵道:“参见皇上”,诸葛天心下噔的跳了下,急忙纵身,伏在了横梁之上,板门吱一声打开,来人正是苻坚,他身后之人,魁伟已极,腰悬宝剑,胡须丛生,一袭蓝袍,正是京兆伊王猛。王猛阖上板门,道:“皇上此举成则我大秦兵威将虎,足以傲视天下。败则得罪群雄,他日挥师南下,必受大挫。”苻坚叹口气道:“是啊,朕如今是骑虎难下,三日后,若有不降者,朕只得杀无赦。”王猛道:“臣闻中原天师道仲长生、蜀山太平门王剑冲,乃当世知名豪杰,一旦受戮,中原之士,必起战旗,与我大秦为敌。”苻坚道:“太平门弟子众多,且武艺高强,若然助晋军攻打我们,后果不堪设想,到时王图霸业,尽成泡影。可惜这二人对朕之高官厚禄、美眷广田,毫不动心,朕实无策略。”王猛暗道:“中原豪杰,注重仁义,摄于yín威,又岂是英雄之为。”

    苻坚道:“朕登大宝,已有数年,自负兵强马壮,如今大破邺城,爱卿以为挥师南下,时机可熟乎?”王猛施臣礼道:“我大秦连年征战,兵疲马困,四周临国虎视耽耽,新降着诸如冠军将军慕容垂、丁零翟斌、羌人姚茬,诚心待考,各怀异胎,以备复国,所谓攘外安内,解除后顾之忧,方是出兵宜机,况且晋朝谢安当国,横冲为将,尚未全失民心,一旦战起,必是兵连祸结,是故臣以为需得休养生息,操兵练马,十五年之后,便是宜机,到时十万精兵,便可覆亡大晋。”(肥水之战后,慕容垂、翟斌、姚茬三人在属地起兵,瓜分大秦,苻坚亦为姚茬所杀)诸葛天不由一震,暗道:“此人见解精辟,一针见血,道出厉害,果然有旷世奇才,听闻汉人王猛负有奇才,投于苻坚门下,料来此人是王猛了。”

    苻坚于王猛之说,极为赞同,但说道进兵宜机,尚需十五年,颇不以为然,便道:“爱卿这十五年可有说法?”王猛施礼道:“五年练兵,兵强马壮。五年怔边,安抚后方。五年修内,万众一心。如此十五年,我大秦必可天下无敌,而东晋孝武帝昏庸无道,废弃政事,朝中明争暗斗,谢安、横冲必为奸人进谗,(肥水大战后,谢安被罢黜相位,正是十五年后)谪居荒野,那时大晋文无奇人,武无能将,故而十五年休整,用兵十万,足以大破晋军。”苻坚笑道:“爱卿果真是朕之诸葛孔明,有君在朕何患不能君临四海。”说着依稀之间,兵征四海,八方臣服,到处已是大秦疆域。

    王猛走到铁狮前,从狮足下取出铁球,放在狮子口中,蓦然之间,轰然声响,大地微微一颤,拌着轧轧声响,铁狮前方的地板退开,现出一个方形地洞,苻坚笑道:“崇明阁果真是鬼斧神工,此间暗格玄机,奇异至极。”说着走到洞前,扎紧外袍,拾阶而下,王猛在他身后尾随下去。二人身影俱无,拌着轧轧声响,地板重新阖上,竟毫无半分痕迹。

    地板开启之际,大地微微颤动,诸葛天大惊之下,险些摔落下去,此时见得玄机,不由堂目无语,呆楞半晌,方回过神来,暗道:“怪不得铁狮踩的是个铁球,原来铁球放入狮子口中,方能扣动机括,打开地牢。”便及纵将下来,细探其中原理,但见铁球正压着狮子舌头,诸葛天思付片刻道:“莫非压住狮子舌头,便能开启地牢。”

    当下取出铁球,嗒一声狮子舌头弹起,诸葛天不由大喜,暗道:“我所料不错。”当即将手伸入狮子口中,手指用力按了下去,正自得意,待它开启,过的半晌上,也未打开,不由一怔,当即松开又按,按下又松了开来,前方地板如故,丝毫不动。诸葛天不禁心头犯疑,俯过去向里窥探。

    正当此际,外面铠甲铿铿,步声重重,诸葛天急忙将铁球放入狮子口中,纵上了房梁,原来是虚惊一场,正是外面卫兵换班,诸葛天揩了把汗,刚欲跳将下去,大地倏的一颤,轧轧声响,地板开启,诸葛天急忙俯首横梁,屏住气息。

    过得片刻,苻坚、王猛二人走了出来。但见面色凝重,仿佛遇到了什么惊骇之事,王猛取下铁球,放回了狮子脚下,便与苻坚出了楼阁。诸葛天待二人行远,这才跳将下来,伸手从狮子脚下,取出铁球,掂了掂便知有十来斤重,仔细端详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便小心翼翼的放进狮子口中,大地微震,轧轧声响,地板退开,诸葛天四顾一眼,便进入地洞。

    地牢由方砖砌就,甬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镶着块八卦图案,图案中间太极图形突兀,诸葛天走过去,仰头一看地板尚未阖上,先前苻坚二人进入密道,地板便及合上,诸葛天目光落在了八卦图上,转念一想,莫非这也是机括。当即在图案上拍来拍去,地板并未阖上,沉思起来,看着突兀的太极图,楞了片刻,暗道:“太极图案呈圆形,莫非能转动?”当下两手力一扭,果然转了一个方位,轧轧声起,密道地板闭了起来,四围忽然暗了下来。诸葛天待了片刻,方能识物,便朝前奔去,转个弯走了几丈远,前方呈淡黄色,诸葛天喜道:“前方有光亮,众豪杰必囚身此处。”便快步奔去,折了个弯,那有地牢?仍是狭窄的甬道,两侧墙壁上,挂着油灯,哔哔剥剥的燃烧,并发出淡黄色光芒。

    诸葛天转过弯,眼前又是狭窄的甬道,走的一柱香时间,已然如此。诸葛天不由心头凛然,转身四顾,但觉极为熟悉,仿佛走过一般,便取出匕首在墙壁上刻下了星型标记,便受起匕首,朝前走去,每到一处折弯,诸葛天都会刻上星型标记。

    半柱香时间,前面又一处折弯,诸葛天走过去,刚要刻记,却见墙上赫然一个星型标记,诸葛天大吃一惊,急忙凑到近前,用手摸去,正是自己先前所刻,心中不禁慌乱,四顾之下,一阵眩晕,赶忙扶住墙壁,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他共历八处折弯,刻下了八个星型标记,这一处正是第一次刻记处。

    诸葛天脑中一片混乱,苦思冥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暗道:“此处是迷惑之所,到不如退到密道入口。当即凭着记忆,又走了半柱香时间,前方再无淡光,诸葛天喜道:“前面便是入口了。”发足奔了过去,瞧到墙上八卦图案,这才舒了口气,身子贴着墙壁,滑到了地上,此际顿觉疲劳至极,便闭目小栖起来。

    正开眼时,进来已经两个时辰了,诸葛天仰目瞧向八卦图案,但见八卦图案上下左右,隐隐有图形,顿如闻雷般,跳将起来,仔细瞧去,果真有图形,依次是玄武、朱雀、青龙、白虎。只因来时急噪,并未细看,乍见之下,这四只兽型图案,自是瞧不清晰了。诸葛天沉吟道:“玄武代北,朱雀指南,青龙为东,白虎是西。莫非、、”又将目光锁向图案,却见太极图上色重为阳,色清为阴。此前阳指朱雀,阴冲玄武。诸葛天道:“莫非阳指青龙,阴冲玄武,方可现出地牢?”当即转过一个角度,使阳指青龙,阴冲玄武。

    转好方位,便又向前走去,折过一个弯,前面也出现了淡淡的黄光,诸葛天握紧匕首走了过去,转过去仍是狭长的甬道,再瞧墙壁上,却没了星型标记,当下心中喜道:“密道路径,果然与转动方位有关。”用匕首在折弯处,刻下了个月牙型。便向前走去,又折过一个弯,仍是狭长甬道,依然没有任何标记。诸葛天用匕首刻下标记,继续前行,如此共历八处折弯,刻下了八个月牙型,到得下一处折弯,墙壁上赫然又是月牙型。诸葛天全身一震,当啷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那里错了?”,伸手抱住脑袋,回想着玄武朱雀青龙白虎四处方位。

    这时,诸葛天暗道:“转动之前,阳指白虎,阴冲青龙,是开启地板的方位,阳指朱雀,阴冲玄武和方才的阳指青龙,阴冲白虎,都为迷惑阵法,那真正的地牢应该是阳指玄武,阴冲青龙,如此正好转过一周,对了定然如此。”当即拾起匕首退到了八卦图前,转过一个方位,发足奔去。转过一个弯,狭道依然,淡光如前,诸葛天心一抽道:“但原是地牢。”缓步过去,折过弯竟和前几次一样,墙壁上既无星型标记,又无月牙型标记,诸葛天心下慌乱,胸中仅存的几分自信,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怅惘与茫然,无边无际的涌了过来。他向前快步走去,也不再刻记,转过第八个弯时,蓦然间隐隐传出了叫骂之声,诸葛天初时以为是错觉,侧耳细听,方知是真,心中喜道:“前面是地牢了!”疾步过去,喧吵声更甚,转过弯果然是处地牢,牢门用粗如儿臂般的铁链缠绕琐着,众豪杰或躺、或仰、或睡,姿势繁多。听到脚步声,群雄以为又是说客,瞧都不瞧上一眼,该睡的睡,该骂的骂,仿佛诸葛天根本没走进地牢,与群雄没在同一个空间内。

    诸葛天扶住牢门,晃了几晃,仍然无人理睬,旁边一人伸手摇了摇,发出当啷之声,原来众人手上戴着铁拷,他懒散说道:“妈的,你不烦老子都烦了,回去告诉狗皇老二,老子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替他操练兵马,让他死了这条心吧!”诸葛天喜道:“果然是好汉,中原志士如此,何患中原之地不复?群雄大吃一惊,将目光投了过来,打量来人,见诸葛天一身夜行紧衣,不由问道:“你是何人?莫非不是苻坚派来的说客?”诸葛天仰天笑道:“众英雄误会了,在下凤鸣山五艺门诸葛天,特来解救诸位的。”众豪杰一听,将信将疑,面面相觑,沉默不语。王剑冲听到此语,抢过来道:“早闻掠水无痕诸葛天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诸葛天瞧他一身白衫,拱手道:“足下莫不是蜀山王剑冲王大侠?”王剑冲道:“正是王某。”诸葛天抱拳道:“玄明道长常提及仁兄,此间相间,乃平生快事!”一旁的仲长生听到“玄明”二字,凑将过来道:“玄明道长可否安好?”

    诸葛天瞧他一身道袍抱拳道:“阁下可是天师道仲长生仲道长?”仲长生道:“正是仲某。”诸葛天喜道:“二位安好,在下便可放心了,玄明道长功力尽失,现在正和云焕笙云大侠商议如何营救诸位。”众豪杰听到此际,不由对瞧了眼,喜道:“南禅北道侠名济济,果真豪杰。”诸葛天道:“玄明道长功力恢复之际,便是我们救人之时,出去后,径向北面丹丘山而行,山中早置伏兵,凭丹丘山险拔之势,便可逃出升天,在下此番是来探路的,如今线路已明,在下当先去了。”说着与豪杰别过,疾步奔开,众豪杰目送诸葛天身影原去,无不慨然欣喜道:“到时我们在丹丘山上,凭高之势,睥睨万物,自可与苻坚兵将周旋,我们也可出口恶气了。”说着群雄大笑起来。

    诸葛天到得洞口,转动太极,使它阳指白虎,阴冲青龙,轧轧声起,地板退开,豁然亮了许多,诸葛天拾阶而上,刚一探头,不禁大吃一惊,阁楼中数十名卫兵,团团围着,手持兵刃,需待已久,为首正站着苻坚、王猛及苻坚的结义兄弟杨义昭、俞胜中。苻坚笑道:“阁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崇明阁,料来轻功已然妙绝天下,无人可比了。”诸葛天见此阵势,料来无计脱身了,便不缓不急的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进来的?”王猛道:“阁下轻功绝佳,无人发觉,可惜阁下的好奇之心,让王某发觉的。”诸葛天剑眉紧蹙,满头雾水道:“好奇之心?”王猛道:“正是,当时王某和皇上进入密道,阁下看见了王某如何开启密道,便生好奇之心,将铁球从狮子口中取了出来,正当此际,王某与皇上刚要出去,转动太极,地板却没打开,王某料知有外人将狮子口中的铁球取走了,因为狮子口中若然没了这铁球,在密道中转动太极,是打不开地板的。”诸葛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出来时面色凝重,走的那么匆忙,原来早知我尚在阁楼。”王猛从狮子口中取下铁球,地板闭上,王猛道:“这机括不单单是狮子的舌头,它的上鄂还有一处机括,这铁球放进去,既压住舌头,又顶住上面机括,只有机括同时被扣动时,地板方可打开。”说着将两手伸入狮子口中,一手压舌头,一手顶上鄂,但听的轧轧声起,果然地板退将开来。

    诸葛天道:“果然是鬼斧神工之作,其中玄机深奥玄妙,在下获悉其中原理,死亦无憾矣。”苻坚道:“朕自爱将才,阁下轻功绝技,玄妙至极,若然无继,岂不要抱憾终身,死不瞑目。阁下如然不弃,可否投朕靡下,共建丰功伟业,留名青史,流传千古。”诸葛天冷笑三声道:“大丈夫生便生,死便死,你又何故多言,更何况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诸葛天为大义而死,死得其所,死得其所!”苻坚心下骇然,暗道:“中原志士,如此注重大义,当真令人汗颜!”

    俞胜中道:“久闻诸葛天掠水无痕的神技,俞某讨教。”话音未落,一记小悲手拍了出去,掌势泱泱,直如滔天巨浪般压将过来,诸葛天暗道:“俞胜中功力深厚,果真名不虚传,可惜我刚探的路径,却不能告知玄明道长和云大侠,我诸葛天死不足惜,只是时日不多,道长他们如何知此路径?”正思之际,俞胜中掌势已然迫近,脸上感到丝丝疼痛,犹如刀割,情急之下,展开轻功避了开来。俞胜中受劲不住,劲力落在地上,一串爆响,地板崩碎,尘屑四起,翻翻滚滚,扬在半空。俞胜中豪情勃发道:“阁下轻功,名不虚传。”拔身凌空,兔起鹘落,一掌又拍将出去。

    诸葛天方及落地,尚未站稳,俞胜中掌势已在近前,不及多思,仰面双掌迎上,两人掌力结结实实交叠在了一起,轰的一声脚下地板龟裂,反震力道洪盛,震的二人均是心神荡漾,气血涌动。俞胜中内力浑厚,默运玄功,压镇住了沸腾的丹田,才不至于内息冲撞,伤到筋脉。而诸葛天内力较之薄弱,内息冲撞,已无力镇压,面色倏然凝重,转为红色。

    俞胜中见此情状,心头一震,翻身飘了开来。诸葛天气若游丝的说道:“俞大侠功力深厚,在下佩服,佩、、”一语甫毕,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身子晃摆,几欲倒下,诸葛天但觉天旋地转,晃了晃脑袋,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不能、、、不能倒下、、便是死、、死也要、、要站着、、”腾的一声,一头栽倒,众人不禁心弦一震,急忙上前瞧去,但见诸葛天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苻坚叹口气道:“燕赵多慷慨悲壮之士,中原人杰地灵,皆是此等英雄豪杰,令人起敬,令人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