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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年三十

    年三十儿刚过没多久,北方的天气依旧是彻骨的寒冷,俗话说春冻骨头冬冻肉。

    靠山村一户人家更是雪上加霜。

    这家姓林,一家五口,年纪最小的幺妹林秋正高烧不退,躺在过炕上直发胡话。

    全家愁眉不展,木门咯吱被推开,屋里头煞时灌进一股冷风,投眼过去,一个鼻子脸蛋儿通红,嘴里冒着哈气的中年男人搓着手往里走。

    “孩儿他娘,牛车我都借好了,赶紧包好丫头出门儿,咱带姑娘去镇卫生所,小大夫说了,咱村里的条件不行,怕耽误孩子啥病情的。”

    炕上一脸愁容的妇女哎哎两声麻利儿的站起来鼓捣。

    “孩儿他爹,咱家还剩多少钱了?去镇里卫生所得不少钱呐,可得带够了。”

    “知道哇,别墨迹了,赶紧的吧。”

    临走俩人还嘱咐另外一大一小俩孩子把家看好咯,他们指不定啥时候能回来。

    俩半大小子,一个十六,一个十三,眼巴巴瞅着爹娘把妹妹抱走,急得眼睛都红了:“俺们也去吧!”

    孩他娘包好昏迷不醒的女娃又打包一条被子往外走:“你们去能定啥用,听话,在家看家。”

    娃他爹背上闺女率先出了屋。

    “东西都装好,赶紧走吧。”

    乍恢复过意识的林秋觉着浑身都不得劲,身上咯得生疼,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她这是到哪儿了?

    昨天跟团三亚七日游,就算没去过,也晓得三亚那地方属于热带,常年都热的地方,咋会感觉这么冷呢?不就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么!

    难道旅游团没发现她,又让她跟飞机飞回来了?不可能啊也,不是还有空姐么,空务人员也会叫醒她的啊?

    瞬间脑袋一闪,突然想起,她睡着的时候好像飞机摇晃的厉害,该不会遇上空难了吧!林秋心里发紧。

    她这是死了,还是获救了?

    想张口说话,嗓子干涩的厉害,声音都难发出来。

    冷风嗖嗖的往后背里灌,林秋浑身颤抖,她是不是掉北极了?这么冷呢。

    随意哼哼两声,耳根子一响就听到有人说话。

    “闺女,你醒了?还难受么?别急啊,爹这就领你看病去!”

    爹?林求懵了,她不是孤儿么,哪来的爹啊。还有,她不会正被人背着呢吧?被拐子拐了咋的?可她都多大岁数了,二十七八了都,拐子也不会拐她这么大的吧?

    挣扎无功,她实在太难受了,动弹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就又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子上,骨头都能咯散架的那种。

    睁眼一瞧,报纸糊的天花板,她长这么大好像都没见过这得穷到啥份儿上。

    墙面的铁钉子上还挂着点滴,顺着滴管看下去,针头正插在自己手上呢!

    脑子些许清明,估计自己确实是获救了,不过这地方,到底是那个偏远的穷山沟沟还不知道。

    “闺女,你醒啦!可算没事儿了,吓死我和你爹了都。”

    大概三十出头的农村妇女现在床头看她,还满脸激动,林秋有点蒙,不确定是不是跟他说话呢。

    事实上她想说,她都二十好几了,咋可能会有这么年轻的娘,又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失常的地方,因为可怜,不好意思说出口。

    妇女见闺女愣摸愣眼的看着自己,可心疼了,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恩,烧都退了,渴了吧三丫儿,娘给你倒水啊,你爹一会回来就给你买饭。”

    “不过他比我想象的要乐观,他表现的也比任何人都坚强,在人前,从来都是笑的,有时候还会说出‘感谢海神,让我还活着’这样的话。哈,当然,他也有脆弱的一面,我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他哭得很伤心,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哭。那天很晚了,当时我是在病房门外,没敢进去,他一个人哭了好久,然后躺下就睡了。我等他哭完也没敢进屋,就走了,后来我就当没发生过,也没告诉过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哈哈,因为那段时间我也哭,哭维克多的结果,也哭牺牲的人,那里面有我们最好的朋友们。所以我想,维克多大概也是一样的原因吧。”

    艾森顿了顿又说道:“后来,维克多在床上瘫了半年,又拄拐拄了半年。这些事情,陛下应该从来没和你说过吧。”

    “是的,我那时候也知道学校里出了事,但是学校的任务和名单是保密的,我们从来不知道都有谁,去了哪,做了什么,而且我当时也根本没在意这些和我们无关的高年级实习。后来久了才发现不对劲,问父皇母后,他们也不肯说。弄得我都觉得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了,现在你告诉我这些,听着仍然很后怕。”

    “整个事件过去一年后,你哥终于不用拄拐了,但是每天一瘸一拐别扭地走路,依旧上课,学习。后来完全康复,毕业了就申请留校当了老师。这跟他最开始和我说的人生轨迹完全不同,他变了,变得再也不是和我们一起历险一起闯荡的那个维克多了。那次的事件对他来说太大了,影响太多了,他现在,似乎只想把生活过得平淡些。”说到这里,艾森又哽住了,他不能再说下去了。回忆起维克多完全失去下井的记忆,每晚瘫在床上,由于身体中混乱的元素剥离、融合、搅动而疼得撕心裂肺地嚎叫,每天早晨张嘴就失声的情形,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状态,艾森就忍不住鼻酸。他当然也不会把这些告诉叶卡捷琳娜,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用不着再徒添悲伤,让更多的人难过。

    “哈,别在意了,你哥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艾森调整着语气,笑着安慰叶卡捷琳娜。回头时却看见叶卡捷琳娜已经默默地留下了两行泪水,心中不免一紧。

    “嗯,”叶卡捷琳娜抹掉眼泪说道:“怎么说到我哥了,不是在说你吗?毕业了之后怎么样了?”她笑笑。

    “毕业以后,你哥哥介绍我进入了国家军部,中央六局。干了一年左右的文职,一次偶然的机会有幸与陛下见面,说过一些话,于是陛下把我调到秘书处一直到现在。”

    “那你后来回去看家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