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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阿凝郎君

    元夕初见玄衣男时,其人身着玄衣,后见他话极少,常静默沉思,便取名玄凝;因想着东晋时期取名流行加个之字,遂改为玄凝之。

    “阿凝,到了我家,你就是我远房表弟玄凝之,父母双亡。南渡投奔亲戚,因我母亲没了,只得来寻我。记住了吗?”

    “嗯,好。”玄凝之认真地看着元夕,笑着点头。

    元夕有些头疼,无论自己说什么,玄凝之都微笑说好,从不提问,更不反驳,温和乖巧的和那个剑客高手完全对不上。于是,元夕之前找个理由气走他的计划暂时没有实施的机会。

    “阿凝,不能总对别人笑。”

    “好。”

    “你还在笑。”

    “元夕不是别人。”……

    一路在荷叶和柴胡的窃笑声中走过,元夕也忘了感怀沧海桑田。

    刚回到家,便下起了绵密的细雨,元夕坐在浴桶里舒服的昏昏欲睡。

    “笃,笃,笃。”有人敲门。

    “荷叶?不要水了,我马上便出来。”元夕起身。

    “不是荷叶,我是阿凝。”

    “啊?你怎么进内院了。”元夕吓得赶紧蹲下。

    “我要住内院。”

    “你等会儿,不,我等会儿去前院找你。”元夕在木桶后草草擦干,穿上衣裳,手忙脚乱地系着衣裳和裙子。

    片刻后,元夕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说好了我去找你的嘛!”

    玄凝之并不答话,牵着元夕进屋,拿了块厚布帕给元夕拧去头发上的水。

    “先把头发弄干再说,湿漉漉的站在外面,着了风寒可怎么好?”

    荷叶拎着小炭炉进来的时候,看见元夕一袭白衣跪坐着,身后是一身玄衣的玄凝之,眼神专注地擦着元夕的长发。幽暗的屋中,玄凝之像黑夜般神秘,元夕则是神秘黑夜中静谧开放的一朵昙花。荷叶吃惊地捂住嘴。

    “荷叶。”不知为什么,元夕忽然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擦好了,还要再烘一会儿。”玄凝之泰然自若站起来,转身将浴桶抱了出去。

    荷叶呆呆地让开。

    “呵呵……”元夕干笑两声:“力气挺大的。”荷叶进来,熟练扇着小炭炉烘头发。

    “女郎,郎君……”

    “没什么,阿凝是才进来的,帮我弄了头发。”元夕赶紧声明,心里也明白,即便如此,也是过了。

    “荷叶,有个要紧的事。我刚才一着急,裙子好像打了个死结。”

    荷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等会儿奴婢瞧瞧。”

    等到收拾好,已近黄昏,元夕踩着木屐缓步走去前院,跪坐在前厅正中等晚饭,不,东晋时代要叫作晚食。抬头看见玄凝之站在院中,似乎才沐浴过,穿着新买的月白色袍子,散着发。晚风中,发丝轻扬,袍角翻飞,说不出的意态风流。

    见元夕看他,微微一笑,走了过来:“元夕,我要住后院。”

    元夕对于失忆的人都是持怀疑态度的,总觉着很有可能是老乡,想到离得近总能寻到蛛丝马迹,比如说衣服不会穿,不习惯跪坐,咽不下加了一堆调料的茶等等,于是奸笑:“好啊。”

    晚饭后,在刘叔、荷叶、柴胡压不住的惊异目光中,玄凝之悠悠然住进了后院正屋的耳房。

    对此,元夕只悄悄对荷叶说了一句话:“想想山上那几个再也站不起来的。”

    于是,第二天开始,三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元夕。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次日一早,天气渐好。一夜细雨之后,院子里湿漉漉的,桃花早已落尽,变成一树小桃子,毛绒绒的顶着一身细碎的水珠,在朝阳下发着晶莹的光彩。

    元夕带着柴胡去看刘夫人商讨了点心铺子的事,却听说二日前曾有谢府管家来买药。元夕纳闷,药铺没有生意,自己本来打算做点中成药卖给有坐堂医的药铺,但四处碰壁,这谢家又是何人?按照元夕的三观,反常即为妖,于是碰瓷,仙人跳什么的脑补中。

    元夕回来,正好碰上吴嫂和阿沕已到,众人搬家当,刘叔尤为卖力。

    正忙着,一中年男子上前问道:“请问女郎可是精诚堂的东家?”

    元夕细看此人,年约而立,身材微胖,着蓝色锦缎大袖衫,头戴时下流行的漆纱笼冠。虽样貌平常,但观其举止有度,身上的暗纹锦缎,亦非小民穿得起的。“某便是。”元夕谨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