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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甘做筹码的女人


    “狗屁运气”。

    电话里声音高了八度:“我运气一向糟糕透顶,说来可笑,为了下半辈子的风光,我把上辈子当成了筹码,只可惜押错了宝,赔了个血本无归……朱永良这个王八蛋,他就是个鬼,自私鬼、吝啬鬼、一个戴着面具的胆小鬼”。

    她忽然笑了,笑的歇斯底里:“……别浪费时间了,你们是找不到他的,永远都找不到,死了这条心吧”。

    “你把他怎么啦?”。

    她边笑边说:“哎……今天我救了你,从此两不相欠,咱们各干各的,林小川,千万别坏我的事,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再次警告她要慎重,因为对手不容小觑,比如那个郝心儿,稍不留神就会把她变成一具毛茸茸的猴僵尸。

    话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小妹趴在床上,捧着脸,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那咱们还去不去圣女寨了?”。

    “去”。

    陶木春毫不犹豫:“打牌的都上了桌,怎么能少了咱们呢”。

    希望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千万别挨炸。

    回去的路上,我总觉得手里缺点什么,一进门,娟子就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走那儿跟那儿。

    “干吗,有病?”。

    “你才有病呢,刚才有个女的,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找你,怎么回事?”。

    “……也打给我了”。

    高文的表情一样。

    “有新女朋友了,给我们臭显摆?”。

    “这都怪你,拿我的手机当公用电话使,连密码都不让设”。

    我准备买个二手机子凑合用,扭头往外走,迎面碰上了白英巴力。

    “呦,那个爱吃烩饼的大哥又来了”。

    娟子很热情:“今天怕是吃不成了,没烙饼”。

    一天不见,巴力苍老了许多,圣女花带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只留下了个空壳子。

    “小兄弟,我是来道别的,要走了,找你说说话”。

    看的出,他心事重重。

    当然不能干说话,牛肉锅、小酥肉安排上,再来一瓶白酒,俩人正襟危坐。

    我不清楚他来的目的,也不知要谈什么,但彼此的眼神都懂,这是最后一次试探对方的机会。

    “我想问问,基因是个啥东西?”。

    我也说不明白,拿娟子的手机查了查,磕磕巴巴念了半天,把自己都绕晕了。

    巴力皱着眉头,又问那七个孩子的异常之处。

    他们各有不同,但除了陶木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因为是同一天注射的,抛开时间的早晚,就只有实验的剂量了。

    “这么看来,陶木春最象圣女,兴许……还要好”。

    比圣女还要好,莫非她会羽化成神女,翱翔于九天之上?。

    “……咱们把这杯水当成圣女”。

    水杯放在面前。

    巴力用筷子蘸了点菜汤,滴了一滴进去,油星浮起,变成了刷锅水,接着拿过我这杯,摆成排。

    “懂了吗?”。

    我杯里的水清澈见底。

    他认为事已至此,剂量不是关键,假如干净的水是圣女基因,那一滴是什么呢?这始终困扰着巴力。

    “英莫儿怎么死的?”

    原以为他会避讳不谈,没想到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圣女带不回去,咋骂我,我都认,谁叫咱说话没算数呢,可心里窝着一个疙瘩,老想弄清这里头到底是咋回事……小兄弟,你要不嫌烦,我给你唠唠”。

    “不违反族规?”。

    “唉,违反啥族规,十天后寨子就没了”。

    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虽然散伙是早晚的事,但未免来的太突然,正要问他,巴力已慢悠悠的讲起了故事。

    故事里当然要有圣女。

    英莫儿被尊为圣女后,执意搬离了圣女寨,居住在附近的山洞里,这好理解,圣女吗,喜静不喜动,放下碗就去广场的那是大妈。

    为了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老族长扎罗挑选了几名少女跟着她,统称为伺婆。

    “有一天,伺婆去送早饭,没过多会儿,就慌里慌张的跑去找扎罗,扎罗赶到洞里,看见圣女飞升的样子……”。

    她盘坐于石床之上,圣水顺着皮袍子往下滴,周围长出一朵朵白花,整齐的向她盛开。

    这就是圣女花,永不凋谢。

    “你也跟着去了?”。

    “咋能呢?隔着几百年”。

    虽然没见过活着的圣女,但总能告诉我圣水是什么吧。

    “你还记得圣女花开的味道吗?”。

    奶香!我“噢”了声,原来圣水是英莫儿的乳汁,尽管有些冒犯,但还是联想到肥胖的奶牛。

    “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寨子,全族的人都来了,黑鸦鸦的跪在圣女洞前,哭声震天,不知道往后该咋办,扎罗对大伙儿说,圣女不在了,但圣水断不了,只要有这片毒花丛,就不怕被人欺负”。

    伺婆们都把泪水擦干,准备替圣女收拾遗容,那时距离圣女死亡已过了一个时辰,她们进到洞里,英莫儿低头垂目,面容安详,身上新换了一身貂皮袍子,干净整洁。

    奇怪的是,有人说她背对着洞口,也有人说她正向而坐,各持一词。

    整个仪式,扎罗一直守在旁边,可细心的伺婆仍然发现,拢在长袖里的双手竟然形同利爪,摘掉黑纱梳头时,曾经柔顺的乌发,已变成了满头银灰。

    扎罗命令她们不许出去胡说,但大家心里都有数,原本六个伺婆,今天却少了一个。

    送饭的伺婆说不上来,她天生胆小,加上早晨洞里阴暗,只能隐约瞅见圣女坐在石床上,而值班的伺婆一直睡在花丛中,怎么喊也喊不应。

    她往前走了两步,地上黏黏的直粘脚,抬起来一摸,象是没干透的血。

    “小姑娘家的,又是一个人,心里怕也不敢出声,怕冲撞了圣女,只能叫族长来看……”。

    扎罗却告诉大家,他赶到的时候,那个伺婆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因为圣女突然坐化,不知道怎么向全族交待,私自逃下了山。

    这说法漏洞百出,但没人问,也没人敢问,伺婆们战战兢兢,唯恐灾祸降临到自己头顶,宁愿当个闷嘴葫芦,年复一年的守着那尊肉身菩萨。

    据说,圣女金身并非干尸,而是水润光泽,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