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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以为解锁了宅斗副本

    林知皇伫立在一面落地的大铜镜前,看着铜镜里映出的瘦弱少女发呆。铜镜中倒映出的少女,唇无血色,身姿袅袅,面容稚嫩,却已初现绝色姿容。

    林知皇张嘴,镜子里的瘦弱少女,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林知皇头痛的闭上眼扶额,彻底死心了。这两日并不是做梦,这就是现在的她,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她,‘林妹妹款’的她………看这身体的年龄,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模样。

    此时她身后低眸静立着两垂着丫鬟髻的小丫鬟,岁数也绝未超过十岁,若放到她所处的那个时代,这便是赤裸裸的压榨童工。

    “大娘子,夫人等着您过去用膳呢。”立于左侧的小丫鬟,见林知皇一直立在铜镜前,看着镜子发呆,再次出言轻声提醒她。

    此丫鬟年纪虽幼,行事的规矩却十分严谨,微微俯身提醒她时,连面上的笑容,都像是被尺子给比划出来的。

    由此可见,这府中的当家夫人,管家本事很是不俗。

    林知皇继续神游天外,如提线木偶一般跟着丫鬟去了正院,跨过门槛,还未等她看清院子里的众人,这具身体的爹——林者云,便将严厉的目光,投落到了她身上。

    林者云黑着脸训斥道:“有没有一点规矩?何故迟来?竟让我们这一大桌子的人,都只等着你一人?”

    正堂屋子里,此时已经乌泱泱的坐了一大片。

    林者云坐于膳桌主位,其妻裴氏相伴坐在他左侧。裴氏身旁,此时还空了一个位子,想是留给她的。

    林知皇初来乍到,对此地之事尚不了解,奉行少说少错的原则,默然受下了林者云的训斥,径直走到裴氏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林知皇自认为她做的很是不错了。但在旁人眼中看来,她这一番见到爹,连礼都不行的做派,算是狠狠地下了林者云这一家之主的面子了。

    林者云面上一红,语气更是不好:“怎么?皇城盛京的奢华见多了,所以看不上我这在穷乡僻壤做县令的爹?”

    林知皇从这里醒来,已是过了两个日夜了,旁敲侧击后,知道了不少这个身体的基本情况。

    原身名叫林知环,与她的名字林知皇,只一字不同。

    原身的爹,林者云,是这郐县的县令,还有个不俗的出身,乃皇城盛京二品世家林氏的嫡长子。

    出身显赫,本该享尽人间荣华富贵的林者云,很是不幸年幼时就死了娘,爹一年不到又续娶,继母钟氏次年就又生嫡次子。

    林者云身为林氏嫡长子,却从小资质普通,甚是让做林氏族长的爹不喜,于是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林者云刚长到该成亲的年纪,继母钟氏就给他安排了一门面子光的亲事。

    其妻裴菱雪,虽出生于一品世家临川裴氏嫡支,世家品级比之林氏世家的品级还高了一级,但裴菱雪所在裴氏五房,却家中男丁凋零,恒产更无。

    裴菱雪在议亲时,上有一寡母,下有两个年幼的拖油瓶弟弟,府里已是穷的捉襟见肘,连世家的体面都快支撑不住了,就指望靠着她的婚事,来缓解这银钱之急。

    林氏家主不知是否知晓这门亲事的不妥之处,反正继妻钟氏才提了嫡长子的亲事人选,林氏家主就对这门婚事点了头。

    林者云成了家,其父就给他在偏远的地方,谋了个县令之职,而后就被打发出了盛京,家族资源,没有丝毫倾斜给他。

    林者云也是不争气,自当上县令后,每任县令都做的不功不过,为人也傲气,断不会折腰讨好上峰。

    因此,林者云每每任期一到,就会被上峰,又平调往另一地做县令。

    长此以往,林者云在县令之位上,蹉跎了近十五年,官位仍是没有丝毫寸进。看样子,这辈子,是要在县令之位上,干到死了。

    原身是从皇城盛京出发,行了将近四个月左右的路程,于两个月前,才从皇城盛京来到了茁州离仙郡治下的这郐县,与亲爹娘团聚的。

    郐县,正是其父林者云当前任职之县。

    据丫鬟们所说,原身自来了这,便开始缠绵病榻。

    原身的继祖母钟氏,向来会做人,把继子夫妻俩打发出了皇城盛京,去了偏远的小县生活,为了不让人说嘴,原身刚满了三月,便派人将她从亲爹娘身边接走,接去了皇城盛京亲自抚养。钟氏很是慈爱的把继长孙女养在身前,千娇百宠,用作门面,以示对继子的慈母之心。

    等将继孙女娇养到了十三岁,快到婚嫁的年龄,继祖母又言,这女儿家乃娇客,在家待不了几年,还是要和亲生爹娘多相处才是。

    于是,做足了慈祖母戏码的钟氏,在原身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哐当一下,又千里迢迢,把从小长在皇城,见识过盛京繁华的贵女,丢回到了穷乡僻壤的郐县,美其名曰,和爹娘团聚。

    不出意外的话,原身再在这小县城长到二八年华,便要在这偏远的小县城里择婿了。这些,都是林知皇这两日装睡,听周围伺候的奴仆们私下谈论八卦,提炼出来的有用信息。

    这里的奴仆们说话,自然是向着主人家林者云的,只道远在盛京的林氏主母钟氏歹毒,杀人诛心,更议论原身是想着以后前程无望,才得了心病,缠绵病榻的。

    在奴仆们嘴中,原身是在来郐县的路上,就郁郁寡欢的病倒了,最后更是病的神志难明,胡言乱语。强撑着一口气,到了郐县,想是见到了郐县的环境,比想象中还大不如,缠绵病榻拖了近两月,终是没缓过来,也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再清醒过来,就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医药公司女企业家林知皇了。

    林知皇在记忆中,看到她在现代开的公司正要上市,上市第一天,需创始人上台发言。她熬夜熟悉发言稿,确保明天的发言不会出纰漏,刚趴在办公桌上打了会瞌睡,再一睁眼,就变成了大济朝的一名尚未出阁的贵族女郎。

    只看看前面了解到的,这个身体的背景设定,尚懵的林知皇有理由怀疑,她是打开了古代宅斗副本......

    要命了,为了一个男人去勾心斗角,与一群女人说话含沙射影什么的.......所有的智商都要用来讨他人欢心,所有的生活,都要围绕着男人,所有的理想抱负,都要靠去讨好男人才能去展开这种事,真的是自己以后要面对的人生吗?

    这种以男尊女卑为常态的封建社会,真的是她以后要生活的环境吗?

    若要学会依附他人,去讨好他人,才能活的自在,只想想那番生活场景,林知皇就深觉难忍。她记忆中的社会形态,可是相当开明的,对比这里,犹如仙境。

    余生若真要如此生活,林知皇认为,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在此地精神死亡。

    从来信奉靠人不如靠己这条做人原则的她表示,生活,如果需要如此苟且,不如拼死去抗争一把,尽管会身死,但或许还能少受点精神磋磨呢?

    裴氏见夫君与女儿一见面便剑拔弩张,连忙开口劝道:“环儿,你爹说你,也是为你好。”

    “你祖母可不是真心疼你,你来时病得都起不来身了,你祖母派来护送你的人,竟一个也没有留下,只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转身便回了盛京复命,这完全是拿你当敝履待之。病了这一着,你也该看明白了。”

    林知皇想,不在熟悉的环境里,也没有熟悉原身性格的仆人在身边伺候,对于原身来说是大大的不幸,对于没有原身记忆的她来说,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然她行为不似以往,被人当做鬼上身,抓去烧了怎么办?

    在她看来,什么穿越后,一两天就性情大变,身边的人还不起疑心的那种事情,看看小说也就罢了,真要把身边这些真实的人,当傻子那样糊弄,那她就是真傻子,下场绝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知皇从这身体里醒来,一点原身的记忆都没有,原身的爹娘,也是在这两个月,才真正和原身见面相处的,皆不熟悉。

    没有熟悉原身性格的人在身边,这委实太妙了,因为这样,才没有人会发现她的不妥之处。

    她如今初来乍到,就算有何不合理之处,周围的人见了,也都会自行脑补,逻辑自洽,一定是那远在盛京的继祖母使坏,没有教养好她,才导致她如此行为的。

    林知皇一边庆幸的想着,一边用目光逡巡着坐在膳桌上的小萝卜头们。

    数一数,不算她,膳桌上,男孩有八个,女孩有六个,一溜烟的依次排开,看着都不大,想来都是她这个身体的弟弟妹妹们了。

    她是这家里最大的孩子。据说主母裴氏除了育有她,还育有一个比她小一岁半的嫡子。

    现在侍立在裴氏与林者云身后,正伺候着两人用膳,打扮的格外妖娆多姿的女人们,看来就是贡献这些弟弟妹妹们的生产主力军了。

    林知皇对此,很是无语。

    看来,林氏家主虽然不重视林者云这嫡长子,但在吃穿用度,还有钱财方面,倒是没有委屈他。

    不然,光靠林者云做县令的那点俸禄,可养不起这一大家子人。

    林者云这个爹,虽然不怎么上进,但在为林氏开枝散叶这一块,说来还是很对得起家族的........

    裴氏见林知皇不说话,以为她还郁结于心,叹了口气,也没再强求女儿回应。

    裴氏想着,到底是她这个做娘的亏欠了女儿。

    长女一出生,她就碍于公爹之命,将长女早早送回了盛京本家,让其独自一人,在那个面甜心苦的毒妇手中长大,也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有护好女儿。如今哪有立场责备大病初愈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