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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警察上门(2)

    那位警官终于写完抬起头,他告诉张海潮,恰是这两辆车中的一辆出了问题,并称主犯已经交代。对于这些内容,张海潮从对方问出日期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了判断,心中并不惊奇。这个消息从警察嘴里说出来,充其量是打破了张海潮还期盼着这两辆车没出事的那么一点幻想。但他还是假装惊讶了一下,甚至反映激烈地用坚定无疑地语气连说:“不可能,不可能……”

    “你认识不认识赵某某?”

    张海潮知道这个人,就是那天戏耍他的司机,便坦然承认。那位警官告诉张海潮说司机指认了他,而另一个幕后老板也招供说给了他一万元现金报酬。张海潮当然矢口否认,他从现金入账以及过后存入银行卡两个角度进行解释并让他们去搜查。

    警察对张海潮的审讯持续至深夜。警察想要根据已经掌握的口供撬开张海潮的嘴,但无论有怎样的细节描述做支撑,张海潮都能解释。特别是张海潮在一路上曾做的努力都有证人证明,这足以说明他与偷盗团伙儿并非一起。

    此后,主审警官对张海潮开始引诱,张海潮则不断抵赖,主审警官对他威逼,他则装得楚楚可怜,还大呼委屈。总之,一阵交锋下来,警察也并没有获得有力证据,最终熬到了精疲力尽。张海潮的软肋就在于他曾经的丝丝动摇,并且在动摇之后有过一阵疏忽大意,关键是这车还出了事情,而警察却一直没有摸到这根软肋。

    时间已经很晚,张海潮借口说他很困,要求警察第二天再审,他一定配合,并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实则是想借休息逃避审问。随后,任凭主审警官怎样要求他坚持,他还是一下趴到桌上假装睡去了。

    警察临走的时候窃窃私语,说第二天给张海潮换一个厉害的主审来,看他还敢不敢抵赖。张海潮则趴在那里没敢抬起头通过观察警察脸色去判断他们是不是吓唬自己。不过,张海潮倒是有一种想法,他怀疑自己终于要被刑讯逼供了,这样也好,反而解脱了。他再一次幼稚地设想着被刑讯的场面,并想着怎样在被刑讯的时候假装服软从而换取警察的信任,然后趁其不注意盯住一个对他刑讯的人往死里搞,即使搞不死掰下两根手指或是咬下一只耳朵也算可以。总之就是要将事情搞大,至于搞大之后如何,他还在慢慢地想,想着想着就又回到了最初那个刑讯的场景。

    张海潮趴在桌子上勉强将就了一夜,他再次听到有人进门时仍然感觉困倦,不愿开始新一轮的问话,于是强忍着胳膊的酸麻一动不动,假装还在睡梦里。直到有人叫他,他还嘴巴翕动,呓语频频。

    这次果真给他换了一个主审,是个身穿便衣的领导,气场明显强于前一天的两波警官。但出乎张海潮意料,别人并没有对他刑讯。这个领导先是引诱他,说案件与张海潮关系不大,他只要把知道的交代清楚便可以获得释放。这在警察来说是引诱,在张海潮来说却是利好,他将该说的都已经基本说清楚,除了他曾经思想动摇。正是这时,张海潮对这条不能说的底线也开始动摇,原因是他相信了面前的这个领导。

    然而,正当张海潮在做思想斗争是否要将自己曾经有过动摇并且故意放水这件事情交代以换取自由时,他被释放了。他事后才知道,24小时是审讯的时间限制,因为几乎没有证据证明他参与了犯罪,所以时间一到,他便获得了自由。他还知道,他在里面接受调查时,单位领导也在彻夜研究,他们需要判断到底有多少人真正出现问题,而又该采取怎样的措施进行弥补和挽救。他还知道,所谓的交代清楚就可以被释放完全是骗人的鬼话,有人正是在这样的引诱下交代了问题,而最终被刑事拘留。

    张海潮的手机经过一晚上的无声闪烁早已耗尽电量。而此时,即使有电他也不敢用,他草木皆兵地以为自己的电话会被监听,他怕万一哪一句话说的不对被人逮了把柄不知道又要害谁睡进班房。从公安局出来,他走街串巷跑出老远,却无奈地发现社会发展至此,路边插卡投币的电话亭早已被消灭得干干净净,就连小商店和报刊亭也都没有了公共电话这一业务。他不得不买了充电器找到一家面馆充电后给站长报去平安,然后又给女朋友发去微信说稍后联系。好在才一晚上,女朋友还没有急到找家里老母询问情况,要不然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当天,领导得知张海潮出来之后便急切约谈了他,除了详细了解审讯经过,就是七七八八交代一番。张海潮因此心中有怨,他怨他在里面的时候没有人伸出援手,而出来以后却有这么多人为了保护别人要求他不许胡说八道,自己想说早就说了,何必等他们来使马后炮。即便出来,张海潮心有余悸,却没有人对他进行安抚。

    结合出来之后获得的信息,张海潮庆幸他没有在几波人言之凿凿的审讯之下将思想动摇一事交代,如果交代,他很可能也无法出来。而事实上,只有在多年之后他认真反思过才明白,他庆幸之处不应在此,应在于案发及时,要不然,等到下一次押运,他收了钱,放了水,也许……而再细想起来,想到这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于贪婪。